昏暗的厢房内,烛火摇曳,将聂海天苍白的脸色映照得愈发憔悴。他盘坐于床榻之上,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黑气。昊宸种下的蛊毒正在他体内肆虐,每一次运气逼毒都如同万蚁噬心。
\"噗——\"
又是一口黑血喷涌而出,溅在青石地板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聂海天强撑着床沿,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又失败了…...\"
\"聂大哥!\"
珠帘轻响,赫连音儿端着药盏匆匆而入。见聂海天这般模样,她手中托盘险些跌落,连忙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素来温婉的眉宇间此刻满是忧色:\"你的气息怎会紊乱至此?\"
待探上脉息,赫连音儿瞳孔骤缩:\"这是...…蚀魂蛊?\"
\"不错。\"聂海天拭去唇边血迹,冷笑道:\"昊宸倒是好手段,连对付林哲安的招数都用在我身上了。\"
\"此蛊阴毒非常!\"赫连音儿声音发颤,\"初期不过令人神思恍惚,待蛊虫侵入心脉,宿主便会渐渐丧失神智,最终…...\"她攥紧衣袖,\"最终会在癫狂中自绝经脉而亡。\"
窗外的梧桐突然沙沙作响,惊起几只寒鸦。聂海天望向窗外渐沉的暮色,沉声道:\"可有解法?\"
赫连音儿沉默片刻,从腰间锦囊取出一枚血色玉蝉:\"唯有以金蝉蛊相克。但两蛊相争时,宿主会承受剜心之痛,若熬不过去…...\"她未尽之言消散在渐浓的药香里。
\"无妨。\"聂海天接过玉蝉,指尖相触时在她掌心轻轻一按,\"这些年,我何时让你失望过?\"
赫连音儿眼眶微红,正要说话,却听聂海天话锋一转:\"玲儿的婚事不能再拖了。昊宸既已出手,厉倾宇那边恐怕也…...\"
\"都已准备妥当。\"赫连音儿从袖中取出一卷礼单,\"蜀锦婚服、鎏金凤冠昨日刚到,合卺酒用的三十年陈酿也…...\"
\"六月十八如何?\"
赫连音儿掐指推算:\"那日宜嫁娶,只是…...\"她犹豫道,\"你的身子...…\"
\"足够了。\"聂海天忽然握住她微凉的手,\"这些年,苦了你。\"
烛花爆响,映得赫连音儿眼中水光粼粼。她低头掩饰情绪,只轻声道:\"我去煎药。\"
药房内,氤氲的蒸汽模糊了赫连音儿的面容。她将晒干的雪见草投入药罐,忽然从贴身的荷包里取出一包靛青色粉末。指尖轻抖间,药汤泛起诡异的紫芒。
\"咻——\"
一声鹰唳划破夜空。赫连音儿推开雕花木窗,一只铁羽苍鹰稳稳落在她腕间。她迅速将写好的密信塞入鹰腿铜管,轻抚鹰羽道:\"告诉尊上,金蝉已入瓮。\"
暗处的柴堆后,白年归死死捂住口鼻。他刚准备来厨房取佟玲的汤药,却不料撞见这般场景。冷汗浸透里衣,他盯着赫连音儿离去的背影,心中骇然:这看着温柔似水的赫连音儿,竟是...…
药炉余烬明灭不定,映照着角落里那碗被藏起的药汤——碗底沉淀着诡异的血丝。
就在赫连音儿踏出厨房的那一瞬间,白年归如同鬼魅一般,迅速地侧身一闪,仿佛他从来就没有在这里出现过一样。他的动作快如闪电,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甚至连一丝风吹草动都没有引起。
佟玲紧此刻闭双眼,盘坐在房间的中央,双手交叠于丹田处,正全神贯注地运功调息。然而,她却感觉到体内的真气正像沙漏里的细沙一样,源源不断地从她的身体里流失出去。
尽管她拼命地想要控制这股真气,但它却像是脱缰的野马一般,完全不受她的控制。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内力正在迅速地减少,而原本应该在经脉中顺畅流转的真气,此刻也变得异常艰难,仿佛每一丝都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推动。
更糟糕的是,佟玲发现自己的五感已经失去了其二。首先是视觉,她的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接着是味觉,她甚至无法分辨出嘴里的食物是甜是苦。
每一次呼吸,对佟玲来说都像是一种折磨。她不知道下一刻自己还会失去哪个感官的知觉,这种未知的恐惧让她的内心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主人!大事不好啦!”白年归像一阵风似的冲进内室,由于跑得太急,他的衣袍有些凌乱,上面还沾着厨房的烟火气。
佟玲听到白年归的呼喊声,她缓缓地转过头来。然而,她的眼中并没有丝毫的惊讶或者慌张,反而是一片空洞,平静的问:\"年归?发生何事?\"
白年归单膝跪地,声音发颤:“属下亲眼所见,赫连音儿在厨房的参汤里下了药!她的动作十分鬼祟,而且还特意避开了所有的下人,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佟玲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难以置信地摇着头,喃喃自语道:“不可能……音儿姑姑侍奉义父已经二十年了,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然而,就在她话音未落的时候,突然间,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如汹涌的波涛般向她袭来。她只觉得眼前的景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肆意摆弄着,开始疯狂地旋转起来。她的世界瞬间变得天旋地转,让她几乎无法站立。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摇晃着,仿佛随时都可能摔倒在地。她急忙伸出双手,想要扶住周围的物体来稳住自己。慌乱中,她的手摸到了桌角,于是她紧紧地抓住桌角,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让自己不至于跌倒。
“主人明鉴!”白年归见状,心急如焚,额头上的汗珠滚滚而下,“属下愿以性命担保,属下所言绝对没有半句虚言。那药粉就藏在她袖中的青瓷瓶里!”
佟玲紧闭双眼,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试图平息那股眩晕感。
她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然后用低沉而严肃的声音说道:“我并非不相信你……只是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蹊跷。速速去把血鸦唤来,不得有丝毫延误!”
“好,属下这就去。”白年归点头,转身时衣袂带起一阵凛冽的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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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边,夜风呜咽,树影摇曳,森冷的月光洒在破败的庭院中,映照出司马笙那张逐渐扭曲的脸。他的外衣被撕裂,露出里面漆黑的劲装,皮肤上蜿蜒爬行的黑色血线如同活物,狰狞可怖。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无数细小的蛊虫在他周身萦绕,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声,仿佛他整个人已与黑暗融为一体。
厉倾宇和司马轩同时后退半步,浑身紧绷,目光死死锁定司马笙。司马轩眼中寒芒闪烁,冷声道:“司马笙,别再自欺欺人了!若你恨我,尽管冲我来,放了茹儿!”
司马笙嘴角扯出一抹阴冷的笑,声音沙哑如毒蛇吐信:“我说过——放她可以,除非你死或者我死!”
厉倾宇怒不可遏,手中麒麟刀嗡鸣震颤,刀锋直指司马笙:“昊宸!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
司马笙轻蔑地瞥了他一眼,讥讽道:“我是小人?那你厉家又算什么?身负麒麟血脉,却连麒麟刀都掌控不了,引得江湖纷争不断,最终受益的,不还是你们厉家?”
厉倾宇指节捏得发白,怒火在胸腔翻涌,却强自按捺。他不能冲动,否则只会让局势更加混乱。
司马笙见状,笑意更浓,目光转向司马轩,慢悠悠道:“哥哥,你瞒了这么久,是不是也该告诉大家——重建麒麟殿的真正目的?”
司马轩瞳孔骤然一缩,厉声喝道:“司马笙!你究竟意欲何为?!”
司马笙歪了歪头,故作无辜:“哥哥,你我虽无血缘,却比亲兄弟更了解彼此。我恨你从小夺走了我的一切,而你恨整个江湖害你家破人亡,而我想要毁了武林,而我——可以帮你。”
“荒谬!”厉倾宇厉声打断,“昊宸,你以为胡言乱语就能挑拨离间?”
司马笙低笑,声音如毒液般缓缓渗出:“哥哥,需要我继续说下去吗?中原四派一夜被屠、秦门秦海天之死、唐门与暗影门的勾结、冥王殿与云海宫的宿敌之战……这些,不都是你的手笔吗?”
司马轩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指缝间渗出血丝。厉倾宇和杨恭茹皆面露震惊,不可置信地看向司马轩。
司马笙继续道:“还有青云峰的惨案……哥哥,你不过是想让厉倾宇替你背下所有罪名,最后再借厉倾宇之手铲除我,真是好算计啊。”他顿了顿,眼中闪过讥诮,“若非佟玲在万宗门发现端倪,查找幕后之人,我才能顺藤摸瓜发现哥哥的计划,恐怕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够了!”司马轩猛然低喝,眼中杀意暴涨,“司马笙,我最后说一次——放了杨恭茹!”
司马笙冷笑:“有本事,就杀了我!”
话音未落,司马轩已如疾电般掠出,折扇“唰”地展开,寒光闪烁,直取司马笙咽喉!厉倾宇目光一凝,迅速思索如何趁乱救下杨恭茹。
二人身影交错,劲风激荡,司马笙周身蛊虫如黑雾般席卷而来,司马轩折扇翻飞,凌厉如刀,却仍被毒虫撕咬出数道血痕。数百回合激战,司马轩伤势渐重,鲜血染红衣袍,但他仍咬牙强撑,招招狠辣,誓要逼退司马笙。
杨恭茹泪如雨下,从未见过司马轩如此拼命。他向来从容优雅,此刻却为她浴血奋战,甚至不惜以命相搏。她心如刀绞,可嘴巴被塞住布条,发不出声。此刻她背后被捆绑的手中不知何时反握着一把平日用来切药材的小刀,暗自用力的试图割掉束缚的绳索。
司马轩此刻满头大汗,攻势愈发凌厉。而厉倾宇则悄然逼近,目光锁定杨恭茹,寻找着最佳的救人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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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殿内,烛火摇曳,映照出佟玲苍白的面容。她静立房中,指尖缠绕着一根细如发丝的红线,耳畔捕捉到门外细微的脚步声——轻盈却陌生,绝非白年归的沉稳步伐。她心头一紧,五指悄然收拢,红线绷直如刃,目光如寒潭般凝向门口。
“谁?”门扉刚被推开一条缝隙,佟玲已冷声质问,嗓音如冰。
来人脚步一顿,似是被她的警觉惊住,随即试探性地挥了挥手,见她虽“望”向自己,眸中却无往日神采,不由得轻声唤道:“玲儿,你这是怎么了?”
佟玲指尖微松,语气稍缓:“音儿姑姑?”
赫连音儿凝视着她黯淡的双眸,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玲儿,你的眼睛……”
佟玲唇角勾起一抹苦笑,平静道:“音儿姑姑出身万蛊窟,想必早已猜到玲儿身中血咒了吧。”
赫连音儿沉默片刻,终是叹息:“我虽有所猜测,却没想到……竟是真的。玲儿,你可知道血咒的后果?”
佟玲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红线,心中思绪翻涌——音儿姑姑此时出现,绝非偶然。她究竟想做什么?
“音儿姑姑想说什么?”她抬眸,虽看不见,却仍“盯”向赫连音儿的方向。
赫连音儿直截了当:“玲儿,你是我看着长大的,跟我走吧!我有办法解你的血咒。”
“为什么?”佟玲声音骤然冷了下来。
赫连音儿柔声道:“你只需相信,姑姑不会害你。”
佟玲寸步不让:“那为何要对义父下手?你与他之间,究竟有何恩怨?”
赫连音儿长叹一声,眸中闪过痛楚与恨意:“玲儿,你自幼聪慧,果然瞒不过你。”她顿了顿,声音渐冷,“聂海天——他罪有应得!”
佟玲指尖一颤:“义父待你情深义重,你为何……”
“情深义重?”赫连音儿冷笑打断,眼中燃起压抑多年的怒火,“当年他重伤流落万蛊岛,是我救了他!我与他朝夕相处,甚至私定终身!可他为了麒麟宝藏,一去不返!再后来……”她嗓音颤抖,“我等来的,是赫连家满门被屠的噩耗!而凶手,正是他聂海天!”
佟玲如遭雷击,踉跄后退半步:“不可能……义父他……”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外,低声道:“主子,杜柏舟已带人攻入,聂海天……已被生擒。”
赫连音儿眸光一厉:“很好。”
佟玲猛然抬头:“音儿姑姑!你真要杀义父?!白年归呢?你把他怎样了?”
“他只是昏过去了。”赫连音儿淡淡道,“我从不滥杀无辜。”
佟玲攥紧红线,一字一顿:“我生是冥王殿的人,死是冥王殿的鬼!绝不会跟你走!”
赫连音儿早有所料,幽幽道:“那厉倾宇呢?你就不想知道他的死活?”见佟玲身形微僵,她继续道,“他此刻正与大巫师昊宸生死相搏,若非分身乏术,怎会不来找你?就连他派来暗中护你的人……也都被我解决了。”
佟玲闭了闭眼,脑海中闪过厉倾宇的身影,又浮现聂海天多年养育之恩。最终,她深吸一口气,决然道:“好,我跟你走——但我要先见义父最后一面。”
赫连音儿凝视她片刻,缓缓点头:“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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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风谷中,司马轩被昊宸一掌震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白衣染尘,身形已显踉跄。他强提内力,折扇如刃,勉强格挡昊宸的攻势,但每一招都显得力不从心。
另一边,杨恭茹悄然挣开绳索,指尖一翻,袖中暗藏的小刀寒光乍现!趁着十一分神之际,她猛然刺向他的手腕!
“啊!”十一吃痛,手中绳索一松,杨恭茹趁机扯下口中布条,毫不犹豫地朝着厉倾宇的方向奔去。
十一反应极快,眼中杀意暴涨,反手拔剑就要追击——然而厉倾宇比他更快!
“滚开!”厉倾宇冷喝一声,麒麟刀如雷霆般横扫,刀锋擦着十一的鼻尖划过,逼得他仓皇后退!同时,厉倾宇左手一伸,稳稳扣住杨恭茹的手腕,将她护在身后,目光如冰:“找死!”
十一不甘怒吼,挥剑劈来,却被厉倾宇一刀斩断剑锋,刀势不减,直接贯穿他的胸膛!鲜血喷溅,十一瞪大双眼,轰然倒地。
杨恭茹顾不得喘息,焦急地看向司马轩,大喊:“轩!小心!”
司马轩闻声侧目,见杨恭茹脱困,眼中闪过一抹欣慰,朝她轻轻一笑,示意自己无碍。
昊宸见杨恭茹竟被救走,瞬间暴怒,眼中血丝密布:“司马轩!我要让你亲眼看着她死!”
厉倾宇冷然道:“杨姑娘,退后。”
杨恭茹点头,迅速退至安全处。
有了厉倾宇的加入,战局瞬间逆转!他刀势如虹,天机诀内力流转全身,每一刀都带着摧枯拉朽之势!昊宸节节败退,胸前被麒麟刀划开一道狰狞伤口,鲜血淋漓!
司马轩抓住机会,凌空一脚,狠狠踹在昊宸胸口!
“砰!”昊宸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咳出一口黑血。
厉倾宇手中的麒麟刀立刻横在他胸前。
昊宸艰难爬起,狞笑道:“杀我?她也活不了!”
果然,杨恭茹突然捂住胸口,脸色煞白,冷汗涔涔而下。
司马轩瞬间掠至她身旁,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茹儿!怎么了?”
杨恭茹强忍剧痛,摇头道:“没……没事……”
厉倾宇刀锋直指昊宸,寒声道:“你对她做了什么?交出解药!”
昊宸阴森一笑:“生死蛊,同生共死!哈哈哈!”
司马轩目眦欲裂:“你——!”
厉倾宇握刀的手微微一滞:“生死蛊?”
昊宸得意道:“无药可解!除非她与我春风一度……哈哈哈!”
“司、马、笙!”司马轩一字一顿,杀意滔天!
杨恭茹拉住司马轩的手,虚弱却坚定:“轩……别管我……杀了他……否则那些村民……还会受苦……”
司马轩紧握她的手,声音低沉:“我不会让你死。”
昊宸趁机撒出一片蛊虫,黑雾弥漫间,他狞笑着遁逃而去!
厉倾宇提刀欲追,司马轩厉声喝止:“别追!先救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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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苍茫的透过破碎的窗棂,将殿内斑驳的血迹染成暗红。横七竖八的尸体间,血鸦至死都保持着护卫的姿态,染血的手指仍紧握着兵器。
聂海天踉跄着扶住石柱,一口黑血喷溅在地。蚀骨蛊毒随着他每一次运功而疯狂啃噬经脉,却仍强撑着望向殿门方向:\"玲儿...快走...\"
赫连音儿玄色裙摆扫过血泊,在聂海天面前投下阴影。她指尖把玩着青瓷药瓶,忽然扬手抛给杜柏舟。
赫连音儿冷笑:\"拿着解药,带着你的苍穹派滚吧。从今日起,武林只会记得是杜掌门剿灭了冥王殿。\"
杜柏舟接过药瓶时,瓷瓶上还沾着她掌心的血迹。他深深作揖,带着弟子迅速退去。
聂海天突然剧烈咳嗽:\"音儿...…你恨我至此,我认。但玲儿她是无辜的…...\"
赫连音儿猛然转身,珠钗剧烈摇晃:\"住口!当年你屠尽赫连满门时,可曾想过今日?\"她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愤怒的说:\"我要你亲眼看着最珍视的一切...…一个个毁灭。\"
佟玲循着血腥味踉跄走来,苍白的手指在空中摸索。
佟玲:\"义父?\"
聂海天突然瞪大眼睛:\"小心!\"见佟玲险些被尸体绊倒,不顾蛊毒发作扑过去搀扶着她的手臂,低声询问:\"玲儿,你的眼睛...…?\"
赫连音儿冰冷插话:\"血咒入体,五感尽失。聂海天,这可是你精心布置的璇玑祭坛——\"
\"闭嘴!\"聂海天突然暴喝,颤抖的手抚上佟玲惨白的脸:\"玲儿,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不说?\"指尖触及她眼角干涸的泪痕,突然哽咽道。
佟玲轻轻握住他发抖的手,笑着说:\"义父教过的,冥王殿之人...…宁流血不流泪。\"
赫连音儿看着这对父女,眼中闪过一丝动摇,又迅速被恨意淹没。
赫连音儿讥讽道:\"好个父女情深。聂海天,你可知祭坛被破时,这丫头为救林婉儿扑上去的样子——像极了你当年骗我时的演技!\"
聂海天突然跪地,身上的铠甲砸出沉闷回响:\"音儿!我这条命你随时可取…...\"随即重重叩首:\"只求你救玲儿!\"
佟玲慌乱摸索:\"义父不要——!\"佟玲触到他冰冷的铠甲,突然僵住,义父竟然为了救她,生平第一次下跪求人……
聂海天抬头,斑白鬓角沾满血污,他看着佟玲眼中露出慈爱:\"记得你六岁那年,在林中明明怕得要死,还鼓起勇气救义父。义父离开时,你那么小的手,却攥得那么紧,愿意跟着我一同离开…...\"说着聂海天突然剧烈咳嗽,黑血顺着指缝滴落:\"是义父错了...…原本可以让你衣食无忧留在村里,但却自私的把天真无邪的你带走,还不该把你卷进这些恩怨…...\"
赫连音儿别过脸冷声嘲讽道:\"现在忏悔,太迟了。\"
聂海天突然抄起噬魂剑,剑刃映出他决绝的眼神,看着佟玲说:\"玲儿,替义父……照顾好你自己。\"言罢,剑锋划过脖颈,血花溅上佟玲粉色的衣襟。
\"不要——!!!\"佟玲扑倒在血泊中,染血的手指徒劳地想要堵住伤口。
赫连音儿踉跄后退,撞翻了烛台。火光中,她看着自己发抖的双手。
赫连音儿喃喃道:\"为什么...…明明报仇了…...\"
佟玲感觉着赫连音儿朝着身旁靠近,手中的红色丝线仿佛一条灵动的毒蛇,张牙舞爪地跃出。然而,这毒蛇却轻而易举地被赫连音儿制服,她的手掌如同一把锋利的战斧,无情地劈向佟玲的后颈。赫连音儿厉声朝着身后的人喊道:“带走!”
佟玲倒下时,仿佛一朵凋零的鲜花,那滴晶莹的泪珠,如同一颗破碎的心,混入了聂海天尚未凝固的鲜血中。殿外,惊雷如战鼓般炸响,暴雨如决堤的洪水般倾盆而下……
***
厉倾宇一行人的马蹄踏碎山间薄雾。远处麒麟殿的轮廓若隐若现,却见一骑绝尘而来,惊起林间飞鸟。
阿蔓衣衫染血,发丝凌乱,看到厉倾宇眼中一喜,勒马急停,马蹄在青石上擦出火花:\"殿主——!\"
厉倾宇瞳孔骤缩,麒麟刀嗡鸣出鞘:\"阿蔓?你怎么…...\"
阿蔓滚鞍下马,单膝跪地时肩头伤口再度崩裂。
阿蔓声音嘶哑:\"属下该死!冥王殿...沦陷了。\"抬头时眼中布满血丝,她接着说:\"杜柏舟勾结昊宸的人突袭冥王殿,聂教主...…战死。\"
厉倾宇身形一晃,刀尖划破地面,立刻问道:“玲儿呢!”
司马轩一把扶住他:\"厉兄!\"
阿蔓拳头砸向地面,指节渗血,低声说:\"主母...…被人带走,不知所踪。\"
厉倾宇刀柄捏得咯吱作响:\"墨离何在?\"
阿蔓喉结滚动,沉默如铁。远处传来乌鸦凄厉的啼叫……
司马轩按住厉倾宇握刀的手:\"当务之急是…...\"
厉倾宇打断他的话说:“司马兄,你先带杨姑娘回麒麟殿,我和阿蔓去一趟冥王殿查看一番。”
狂风骤起,卷起厉倾宇未说完的话语。他立刻策马奔向冥王殿的方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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