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允真之所以会突然开口，原因很简单。
她感觉这是个机会。
一个能弥补，新视界集团初期，最欠缺东西的机会。
新视界平台一上线，必将和cJ集团打得你死我活。
这一点，从丁青决定要让金门集团转型做流媒体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
如果这时候，能寻求到一些来自权利顶层的政策支持。
比如一部专门针对cJ这种巨无霸的反垄断政策。
那无疑，新视界集团初期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说白了，新视界现在差的，从来都不是钱。
而是势力，是人脉，是在这个盘根错节的国家里，能上牌桌的资格。
……
“允真，你和尹总长去书房谈吧。”
卢素英听出了干女儿话里的意思，主动开口，给两人创造了一个独处的空间。
书房内，檀香袅袅。
双方各怀鬼胎，各有所图。
李允真亲自为尹锡悦倒上了一杯热茶。
茶叶在水中舒展，她的动作不卑不亢，也没有什么紧张的意思。
她将茶杯推到对方面前，先开了口。
“尹总长，”她语气坦然，“我干妈最近的处境您也看到了。手头上的现金流，确实不太宽裕。”
“如果您需要的，仅仅是资金上的支持……我，或许可以帮上点忙。”
“李小姐如此年轻，能量却不小。”尹锡悦微微颔首，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
他的语气平和，但话里行间都带着掂量和审视的味道。
“我当然欢迎任何形式的支持。不过，在我接受这份好意之前，能否冒昧地问一句……李小姐的目的是什么？”
李允真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
她决定先把牌桌上的规则摸清楚。
“在回答您的问题之前，我想先向您请教几个问题，可以吗？”
“请讲。”
“尹总长您要加大选...可今天出现在了我干妈这里，而不是去拜访SK集团真正的掌权人崔泰源会长……这是否代表，SK集团其实并不是您的支持者？”
尹锡悦闻言，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了然。
眼前这个看起来人小鬼大的小丫头，对这个国家的权力游戏，了解得并不多。
“小李对我们国家的选举，了解多少？”
好嘛...露馅了，称呼都变了...
“确实了解甚少。”李允真的回答，坦诚而谦逊，“大概能猜到，这是一场……很烧钱的游戏。”
“何止是烧钱。”尹锡悦笑了笑，他靠在椅背上，决定给这个潜在的金主兼盟友，上一堂速成课。
“这是一场，将整个国家所有顶层资源，都卷入其中的……争斗。”
他顿了顿，开始为这个门外汉，讲解起了最基本的规则。
“我们国家的政坛，看起来很复杂，但说白了，主要就是两大阵营在神仙打架。”
“一个是现在执政的共同民主党，也就是所谓的进步派。他们更强调社会福利、财富再分配，喜欢挥舞着公平正义的大旗，主张通过更强力的监管，来制约财阀的权力。”
“而另一个，就是我们国民力量党，所谓的保守派。我们的核心理念，是倡导市场自由，放松政府管制，支持由大企业来主导经济增长。从这一点上来说，我们的理念，和绝大多数财阀的诉求，是高度吻合的。”
李允真立刻抓住了其中的逻辑矛盾。
“听起来，好像国民力量党在理念上，更应该是财阀的朋友。那……SK集团不应该更偏向您这边一些吗？为何又会是民主党的支持者？”
“问得好，因为这从来都不是理念之争。”尹锡悦赞许地点了点头，“表面上，我们是因为不同的政治理念，才产生了不同的派系。但实际上，说白了大家都是……不同的利益共同体而已。”
他拿自己举了个例子。
“就拿我来说，我还是检察总长的时候，还天天喊着要彻查财阀腐败，以‘铁面检察官’的形象示人。可现在呢？我不也成了国民力量党的中坚人物，成了那个要为财阀松绑的人了吗？”
“我们国民力量党，从政策倾向上来说，是天然代表大企业、大财阀利益的。所以，按理说，三星、LG、现代这些巨头，都应该是我的天然盟友，是我的基本盘。”
“当然，这些盟友，我肯定都会去一一争取。但是……”他话锋一转，道出了这场游戏最核心的地方。
“财阀本身也是分派系的。他们从来都不会把所有的筹码，都押在同一个人，或者同一个党派的身上。”
“执政者的政策，肯定会对他们产生一定的影响。但你也肯定能想明白，无论是谁上台，都不可能去主动搞垮任何一家，能关系到国家经济命脉的支柱型企业。
所以，无论执政党怎么换，其实都很难真正地动摇到财阀的根基。
政策的调整固然有影响，但像SK三星这样的巨头，其命运更多取决于全球产业竞争，而非国内政治的细微波动。
除非，他们的某一个支柱产业，在整个行业上出现了颠覆性的问题。”
“所以，并不是说，我的政策对财阀有利，所有的财阀，就都会跑过来支持我。”
“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李允真点了点头，继续洗耳恭听。
尹锡悦的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也压低了一些。
“就拿你干妈家这档子事来说吧。SK集团的崔泰源，一直以来，走的都是亲民主党，也就是现任总统那一派的路线。这次的选举，他必然会是民主党那个候选人，李在明身后，最大的金主之一。”
“所以，崔泰源是我的一个明确敌人。”
“而我今天，之所以会来到这里，我的目的，就是为了，争取卢馆长。只要能把卢馆长，以及她背后所代表的，那一部分反对崔泰源的SK另一派势力，拉到我的阵营里来……这对我来说，不仅仅是为我的竞选增加了一份有力的支持，更重要的是分化和瓦解了我对手的力量。此消彼长，你说呢？”
李允真顺着他的话，问出了自己的下一个疑惑。
“那……三星和现代呢？”
尹锡悦摊了摊手，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
“那两家啊……”
“两头下注，他们会一边给我递上笑脸，一边给李在明送去支票。然后就搬个小板凳，坐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看着我和李在明，斗个头破血流。无论最后谁赢了，他们都会在第一时间，带着最丰厚的贺礼，来锦上添花。”
“他们，永远不会输。”
当然，尹锡悦也没把话说得太透。
要想获得三星和现代这种庞然大物的完全支持，自然是需要拿出更具分量的东西，去做利益交换的。
但这些，涉及到权力核心的交易，他不可能，跟眼前这个还没上桌的小丫头全盘托出。
“那……一场总统竞选，大概需要多少钱？”李允真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按照往年的情形来看，”尹锡悦沉吟了片刻，“我估计，今年每个候选人，个人合法募集的竞选资金，应该会在2000亿韩元左右。”
李允真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2000亿？好像……也不是特别多？
毕竟，这些资金肯定不会只出自一两家财阀。
平摊下来，在国家选举这种级别的赌局上，真的不算太多。
尹锡悦看着她那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那只是……表面上的资金。”
“明面上，法律规定了每个候选人募集资金的来源和渠道。
无论是个人捐赠，还是企业赞助，都有明确的上限。
但这笔钱，是用来摆在台面上，让国民们看的。
是用来租场地、打广告、印传单……做一些，必须做的，表面功夫。”
“但真正能决定胜负的，是台面下的东西。是一笔，甚至比台面上多出两三倍的……灰色资金。”
“这笔钱，用来干什么？”
“用来让那些所谓的主流媒体，在最关键的时刻，‘客观公正’地，多报道一些我们竞争对手的负面新闻。”
“用来让那些网络上的‘意见领袖’，去引导一下民众们那廉价而又善变的情绪。”
“用来让各个地区的‘头面人物’，更加卖力地，为我们拉票……”
“这些，都是上不了台面的花费。但每一样，都足以在毫厘之间，决定最终的胜负。”
李允真看着他，脸上露出了然。
我靠，原来如此！
所谓的选举，不就是一场大型的全平台真金白银‘饭圈大战’pLUS版吗？
刷数据、买热搜、黑对家、养水军……这套路，我熟啊！
她顺着对方的话，问出了第一个，最关键的、试探性的问题。
“那……您现在……还缺多少？”
尹锡悦笑了笑，把问题又抛了回来。
“说了这么多，我倒是给你这个小朋友，提供了不少信息。”
“李小姐，又能出多少呢？”
“而出完之后，又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呢？”
该她出牌了。
李允真简单地，介绍了一下那个还未完全出现在公众视野里的，新视界集团。
她也留了一手，只说了集团第一笔3万亿的投资规模，以及集团未来的主要业务方向。
“……我们已经拿下了mEGA box院线。公司之所以还没有正式出现在公众视野里，是因为我们正在不计成本地砸钱，搭建一个全新的流媒体平台。我们的目标，并非局限于国内市场，而是……全球化。”
“并且，我个人，同时执掌着Sm娱乐公司，在cUbE娱乐，以及整个K-pop的爱豆界，也还算有点话语权。”
“这意味着，新视界集团，从它诞生的第一天起，就具备了顶级偶像资源+ 专业影视制作+ 自有播放渠道的初步生态闭环。”
“所以，尹总长。”她看着尹锡，语气平静但野心十足。
“我们并非乞求在旧的秩序下去分一杯羹。”
“而是要用资本，用全新的模式和生态整合，去亲手建立一个新的秩序。”
尹锡悦的眼睛眯了一下。
“你们的资金来源？” 他问的，当然不只是钱从哪儿来。
而是这笔钱的背后，站着的是谁？
李允真的回答，也没说的太清。
“这笔钱，来自于集团在建筑、地产等实体领域，数十年积累的，完全合法的资本。”
“至于我们能提供的支持……”
“明面上，大概能提供500亿韩元的基础资金。”
“至于背地里嘛……”她笑了笑，“如果对手的资金，超过了咱们这一方，我们可以继续追加。具体的上限是多少嘛……可以再议。”
听到这里，尹锡悦已经完全明白了李允真的目的 ——找保护伞。
这个所谓的“新视界集团”，只要一露头，就必然会遭到cJ集团，这个行业旧霸主的，疯狂围剿。
“条件呢？”他问道。
“很简单。”李允真说出了她的价码，“您，不能和cJ集团，结成任何形式的政治同盟。同时，在未来的政策上，对我们这个‘新生儿’，适当给予一些……支持。”
尹锡悦沉吟了片刻，脑子里在分析利弊。
眼前这个小丫头，野心太大了。
她不是想在cJ的碗里抢饭吃，她是要直接，把cJ的桌子给掀了，自立山头。
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如果真有这么一笔足够多的资金可以让她去烧钱，那么，不只是影视行业，整个韩国的娱乐产业，可能都要重新分家了。
别忘了，她在爱豆行业，也是占了半壁江山的。
如果Sm、cube，以及她所能影响到的一众中小企划社，集体抵制cJ的所有渠道……cJ那边，能不能扛住，还真不好说。
尹锡悦，心动了。
但是谈判，从来都不是这么直来直往的。
他要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
“我为什么，不直接去找cJ呢？”尹锡悦反问道，“那可是现成的渠道，力量也比你这个还没出生的‘小婴儿’，要大得多。”
李允真耸了耸肩，脸上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
“真有那么好争取吗？”
“您能看到的，别人看不到吗？李在明也不是傻子吧？”
“而且这些财阀，如果真的这么好说话的话，尹总长您也就不必带着夫人，到处奔波了吧？”
“您也说了，这些财阀都是两头下注的好手。到时候，cJ开出来的条件，就真的会比我开出的，更简单吗？”
李允真这话倒是说到了点子上。
但尹锡悦还是想再争取一下。
“好。”他沉声说道，“钱，我接受。但是，我需要的，还不仅仅是钱。”
他最看重的，其实是李允真手上，那些能轻易搅动舆论风向的偶像资源。
“在竞选期间，我需要你旗下的艺人，为我做一些……事情。”
“什么事？发表政治立场，公开支持你？ 那不可能......”
李允真拒绝的很干脆。
“那倒没必要，我不需要他们公开发声，只需要在出席一些公开活动的时候，做一些……暗示性的举措。”
“比如，在粉丝见面会上，不经意地，比划一下代表我的候选人数字的手势。
又或者在社交媒体上，发一些模棱两可，能引起粉丝猜测和解读的内容。等到争议足够大了，再出来，轻飘飘地道个歉，说一句‘无心之失’就行了。”
“不行。”
李允真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尹总长，我不会做这种杀鸡取卵的事情。
艺人的生命力，在于他们的商业价值和粉丝基础。
一旦和政治扯上关系，尤其是这种带有欺骗性的引导，就是在杀鸡取卵。
我不会拿我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摇钱树，去赌一场胜负未知的牌局。”
两人在这件事上，有点争执不下。
最终，还是尹锡悦，先退了一步。
“那这样，直接参与不行，那间接的呢？”
“比如，当我的竞争对手通过媒体，爆出一些针对我的假新闻和黑料，来干扰选举舆论的时候……”
“我需要你这边，在同一时间，也爆出一些，足够吸引眼球的，顶流明星的花边新闻，去冲淡舆论的压力，去分散民众的注意力。”
“我不要他们制造观点，我只要他们，制造噪音！”
“用他们那天然的庞大流量和吸引力，去冲散对手精心策划的舆论攻势，把水搅浑。”
“这对于掌控着Sm和大半个Kpop圈资源的李社长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这一次，李允真没有立刻拒绝。
她权衡着其中的利弊。
操纵娱乐八卦，来转移政治视线。
虽然也有风险，但远比让艺人直接参与政治，要可控得多。
而且，这确实是属于她业务范围内的技术操作，类似的事她也没少干。
“……可以。”她最终松了口，但也划定了明确的界限。
“仅限于，在应对对方率先发起的舆论攻击时。”
“而且，爆料的内容和时机，必须由我来把控。”
“可以。”尹锡悦也点了点头。
这已经是他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在书房中初步达成。
李允真从随身的手包里，取出一张设计简洁的名片，递给了尹锡悦。
上面，只有一个地址。
“这是新视界集团的办公地址。具体的事宜，包括资金的交接和使用细节，还需要尹总长您抽空亲自去一趟，与我们详谈。”
“毕竟，”她笑了笑，补充了一句，“我也只是我们集团的核心成员之一。虽然有话语权很大，但终究不能一个人说了算。”
......
从大崔庄园离开的时候，李允真的脑子还有点嗡嗡的。
她自作主张地，给集团拉了个这么牛逼的盟友。
这事儿，该怎么跟丁青他们说？
毕竟，那哥俩的思维，都有点轴。
或者说，有点……太江湖气了。
之前说要不要引进一些战略投资者的时候，直接就被他俩给否了。
铁了心地，想把这块巨大的蛋糕，自己一个人独吞。
不过……这次，她严格意义上，也并非是在给新视界集团拉融资。
而是在给集团，找一个足够硬的后台。
这并不会改变集团内部的权力结构，也不会影响到他们任何的决策权。
这么一想，李允真说服丁青他们的思想负担，倒是少了不少。
但毕竟这次涉及的金额，实在是太庞大了。
而且这毫无疑问，是一次风险极高的政治投资。
万一，尹锡悦那个倒霉蛋，最后落选了咋整？
这么多钱，就等于打了水漂！
她是穿越者，她当然知道，尹锡悦肯定能选上。
但这狗屁的理由，她该怎么说服金门那俩兄弟？
总不能跟他们说，老娘会算命吧？
而且，现在在台上的可是民主党。
跟他们说，在野党能翻盘，他们会信？
万一这两个狗东西，就是不愿意怎么办？
搞不好这笔钱，最后得她自己来掏......
李允真一边开车，一边在心里盘算了一下。
她自己在cube那5%的股份，如果现在抛售的话，估计……能凑个700亿?
那也不够用啊！
……
第二天。
李允真带着些许忐忑的心，去了新视界集团那栋位于圣水洞的新办公大楼。
焕然一新的大楼，让她有点小小的惊讶。
有段时间没来了，居然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
她上次来的时候，这里还到处是装修工人，乱糟糟的一片。
这才过了多久？现在连开放办公区里，都已经有不少员工，在各自的工位上忙活了。
李允真熟门熟路地，来到了顶楼的老总办公室。
她晃了一眼，就知道李子成不在。
而办公室的沙发上嘛……正坐着一男一女。
丁青，和……朴智妍。
而且...
“喂！你俩坐那么近干嘛！”李允真一声怪叫，把那两人吓了一大跳。
李允真走过去，用力地把他俩又往两边扒拉了一下。
她双手叉腰，一脸捉奸在床的表情，审视着这两个人。
“不是，我下一次再见着你俩的时候……不会就要通知我，去给你俩当伴娘了吧？？”
智妍的脸，噌地一下就红了，伸手给了李允真一下。
“呀！你说什么呢！”
李允真懒得再搭理这对狗男女，这两货铁定有问题。
她清了清嗓子，先是装模作样地，问了问丁青，现在新视界集团的各项业务，进展得怎么样了。
“李子成呢？”
丁青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回答：“去片场盯进度去了。”
然后，他又用一种狐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李允真。
“怎么？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这甩手掌柜，舍得回来关心集团的事了？”
李允真干咳了两声。
这才吞吞吐吐地，把昨天和尹锡悦那边谈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她一边说，一边小心观察着西八兄弟的脸色。
本以为丁青的反应会很大，会指着她的鼻子骂她瞎搞。
没想到......
丁青听完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地吐出。
“李允真，你可算干了件好事。”
他甚至还带着点莫名的感慨。
“妈的，想不到啊……咱们这群以前在道上混的，现在，居然都能参与国家大事了。”
“你不反对？你不怕钱打水漂？” 李允真有些疑惑。
“我为什么要反对？”
“你以为我们搞房地产，是靠什么赚钱的？靠盖房子吗？”
“是靠跟着政策走！”
“一个后台，能省掉多少麻烦，能带来多少看不见的利润，你根本想象不到。”
“至于万一他没选上，那就没选上呗......任何投资都有风险，只投资和回报成正比就行了。”
李允真这才明白。
是她，把事情想复杂了。
丁青在实体行业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
他怎么可能，不清楚有一个后台的重要性。
这是地产行业的第一铁律。
也是全世界开发商，都必须明白的，最基本的生存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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