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万辉的脚步在山风里顿成雕塑。
月光从云隙漏下,将眼前那道身影的轮廓镀得冷白——玄色劲装的褶皱与他如出一辙,连腰间断玉剑穗的磨损位置都分毫不差。
最让他喉头发紧的是对方开口时的语气,像冰锥凿进骨髓:\"你已触碰禁忌,为何还要继续?\"
禁忌?
陈万辉的指尖在剑柄上微微发抖。
三个月前神血觉醒时,识海里浮现的古老残卷突然在记忆里翻涌——那卷用星纹刻写的《太初血典》最后一页,确实画着一道被锁链缠绕的镜像,旁边批注\"镜渊之禁,触者自毁\"。
他当时只当是古卷的危言耸听,此刻望着这张与自己同出一辙的脸,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
\"你是谁?\"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神血在经脉里不安地翻涌,额间暗红印记随着心跳明灭。
镜像体的眼睛里没有情绪,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你该问,我从哪里来。\"
山脚下突然传来灵力震荡的轰鸣。
陈万辉的瞳孔骤缩——那是雷长老的雷属性灵压!
他正要转身,身后却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
慕婉儿的身影从树影里掠出,月白裙裾沾着草屑,显然是从数里外急赶而来。
她的目光在两个陈万辉之间来回扫过,右手按在腰间玉笛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慕姑娘。\"陈万辉开口,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这是......\"
\"闭嘴。\"慕婉儿截断他的话,灵识如蛛网般蔓延开来。
她的睫毛微微颤动,目光在\"陈万辉\"的眉宇间停驻——真正的陈万辉因神血未完全融合,眉心总残留着若有若无的星辰轨迹,像碎钻嵌在皮肤下。
而眼前这个\"他\",那片星芒是死的,像被人用墨汁刻意点染的假象。
\"假的。\"她突然出声,玉笛在掌心转了个花,笛尾的红穗扫过\"陈万辉\"的肩颈。
假陈万辉的目光终于有了波动,像是被戳穿的玩偶,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但陈万辉已经听不见这些。
雷长老的嘶吼从山坳里炸响:\"快走!
这不是你能抗衡的存在!\"他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三团暗红灵压正将一道青衫身影逼至岩石角落。
雷长老的法袍破了七八个洞,左袖被烧得只剩半截,露出的手臂上布满焦黑的血痂。
他的雷锤砸在地上,电流在石缝里乱窜,却连对方的护体灵罩都没能击碎。
\"老东西!\"陈万辉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能感觉到雷长老的灵压正在崩溃——灵尊高阶的修为,此刻弱得像风中残烛。
神血突然在丹田炸开,他眼前泛起血色,体内的星纹经脉亮如白昼。
禁忌又如何?
他陈万辉从来不是会弃同伴于不顾的人。
\"慕姑娘,护好雷长老!\"他反手抽出断玉剑,剑气划破空气发出尖啸。
慕婉儿的玉笛已经扬起,清越的笛音裹着风刃向雷长老的方向卷去。
假陈万辉却在这时动了,身影化作残影,一拳轰向陈万辉的面门。
两拳相撞的瞬间,空气发出闷响。
陈万辉倒退三步,脚下的青石裂成蛛网;假陈万辉却连退都没退,指节上的骨节泛着冷白。
他这才惊觉,对方的灵力波动与自己完全一致——连神血运转的节奏都分毫不差。
\"你到底......\"
\"你以为神血是馈赠?\"假陈万辉的声音里终于有了情绪,是陈万辉从未有过的癫狂,\"那是镜渊的诅咒!
每一滴神血,都是另一个你的骨血!\"
陈万辉的剑势顿了顿。
他想起半月前在遗迹里得到的青铜镜,想起镜中那个对他笑的自己——当时只当是幻觉,如今看来,那根本就是眼前这个镜像的预演。
断玉剑突然变得滚烫,剑柄上的星纹与他额间的印记共鸣,烫得他掌心发红。
\"够了!\"他低喝一声,神血完全暴走。
周围的灵气疯狂涌入体内,连慕婉儿的笛音都被这股力量掀得七零八落。
假陈万辉的瞳孔第一次收缩,他挥出的拳速慢了半拍——正是这半拍,陈万辉的剑已经抵住他的咽喉。
\"告诉我,镜渊是什么?\"陈万辉的剑尖刺破对方皮肤,血珠滚落的瞬间,他突然发现那血不是红的,是泛着银光的星屑。
假陈万辉望着他,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你终究会成为我。\"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像被风吹散的星尘,眨眼间消失不见,只留下那句低语在山谷里回荡。
陈万辉的剑\"当啷\"落地。
他转身冲向雷长老的方向,慕婉儿正半跪在老人身边,指尖按在他的腕脉上,脸色越来越白。
\"怎么了?\"陈万辉的声音发颤。
慕婉儿抬头时,他看见她眼底的惊惶——那是他从未在这个冷静如冰的女子眼里见过的情绪。
\"雷长老的生机......\"她的手指微微发抖,\"在被什么东西吞噬。
不是外伤,是灵海深处,像有无数细针在扎他的命魂。\"
陈万辉的呼吸一滞。
他蹲下身,掌心按在雷长老的天灵盖上。
神血的感知如潮水般涌出——老人的灵海里,原本明亮的命魂之火正在缩小,每缩小一分,周围就会泛起一缕他熟悉的银光,与刚才镜像体消散时的星屑如出一辙。
山风卷着焦草的气味掠过众人。
陈万辉望着雷长老灰白的脸,喉结动了动。
他能感觉到,某种比镜像更危险的东西,已经随着那团银光,悄悄钻进了他们的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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