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东道,节度使府
七八名武将正襟危坐,崔家家主、岭东道节度使崔承肃背对众人,双眼盯着地图。
屋中的气氛有些有凝重,本以为与南宫家一起造反,依靠东境十几万边军的强横战力能一路平推攻打到京城脚下,鬼知道连颍川道都没完全攻占就被反推回了境内。
就连号称天险的断云隘都没能挡住陇西军的马蹄,如今岭东道境内人心惶惶,军中谣言四起,说是陇西军战力强悍,不可力敌。
如今十几万朝廷官军更是兵分两路攻入岭东道阆东道,战局似乎越发的不乐观。
一位武将小心翼翼地说道:
“三皇子景霸、六皇子景淮率兵七万攻入岭东道境内,前线已经丢了两座城池,大人,您看咱们该如何应对?”
“如何应对?呵呵,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崔承肃冷笑一声:
“我知道境内现在人心惶惶、军心不稳,但你们要明白,从我父亲和弟弟死后,咱们就没有退路了,只能拼死一战。
断云隘虽然丢了,但在我看来局势还不算太差。朝廷平叛大军听起来有十几万之众,但主力只是陇西的八万人,至于景霸率领的京军、颍川军,本官还真没有放在眼中。
陇西军嘛,交给南宫家去对付,咱们只要收拾了景霸景淮就行了。”
“那我们是否需要出动主力,与敌决战?”
断云隘一战东境折损八万大军,这里面有两万是崔家的兵马,但并非精锐,崔家真正的主力一直握在崔承肃手中,也就是说岭东道实力并未大损。
“决战?呵呵,没必要。”
崔承肃轻笑一声:
“断云隘刚刚大捷,敌军士气正盛,这时候和他们决战就算打赢了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得不偿失。
我的策略就是一个字,耗!”
“耗?”
众将面面相觑,其中一人沉声道:
“大人的意思是,节节抗击?”
“没错。”
崔承肃竖起一根手指:
“从朝廷运输漕粮到东境,耗时日久,再转运岭东道需要的时间更多,战事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咱们何必与他们大打出手呢?
传令霜州前线,各部坚守城池,绝不要与敌军野战。京军的战力我看不上眼,但景霸的武力确实强悍,轻易不要与其交手。
霜州数十城,让官军一城一城地啃过去,耗到他们兵疲马乏、耗到他们粮草断绝咱们再出击。
到时候一战便可定胜负!”
众将恍然大悟,齐齐拍起了马屁:
“大人高明!就京军与颍川军那七八万乌合之众,说不定门牙崩了都攻不下几座城池。”
“哈哈哈!”
在满屋哄笑声中,崔承肃的眼中闪过一抹寒意:
“洛羽,等杀了景霸景淮,我再来收拾你!”
……
一座不知名的小城外扎着密密麻麻的军帐,漫天飘扬着乾字大旗。
城关头上还有黑烟滚滚,京军士卒正在进进出出的打扫战场、填埋死尸,显然刚刚大战过一场。
中军帅帐,景霸的表情看不出喜悦,皱着眉头:
“就这么一座破城,竟然折损了近千将士,看来左右威卫的战力下降严重啊。”
边上的左威卫主将费刚、新任右威卫主将石钧两人一听这话顿时蔫吧了,脸色羞红。
断云隘口一战、青岚山一战,左威卫多次损兵折将,战力本就低下;右威卫更惨,主将元阳带着最精锐的五千人造反,一战损失殆尽。两卫从京城带来的老兵损失殆尽,军中所剩兵马大多是整合起来的新兵,难堪一用。
边上的张知信眼珠子轱辘直转,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近期他们接连攻克了好几座城池,都是左右威卫啃下来的,他眼睁睁地看着两卫死了不少人,估计现在两卫的战斗力还不如颍川军。
“这么下去可不行啊。”
景霸拖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突然来了一句:
“张大人,倒不如从颍川军中抽调万余青壮,补入左右威卫,你看如何?”
“啊?”
话锋突然转到了自己身上,张知信目瞪口呆:
“殿下,这,不妥吧?”
“有何不妥?”
景霸目光微凝:
“军中七万兵马,左右威卫满打满算只有三万人,大部分都是各道新兵。颍川军好歹有不少经历过战事的老兵,抽调万余青壮充实左右威卫战力,以便日后剿灭叛军。
这是最快让左右威卫重新形成战力的方法了。”
“这……”
张知信支支吾吾:
“下官麾下毕竟都是颍川本地军卒,充入京军日后岂不是要背井离乡?微臣担心军心生乱啊。”
“张大人多虑了,呵呵。”
坐在一旁的夜辞修轻笑道:
“只是临时补充进入左右威卫,等战事结束,这些军卒自然还会返回颍川道。”
张知信左右为难,兵马到了景霸麾下还能回来吗?这可都是张家这么多年辛辛苦苦积攒的家底啊。
景霸的语气渐渐冷了下来:
“这些兵是颍川道士卒不假,可也是大乾朝的兵,张大人该不会是想拥兵自重吧?
难道本殿的话你都不听了?”
帐中为之一静,所有人都听出了景霸语气中的不满。
“微臣不敢!”
被架到这个份上,张知信只能苦涩答道:
“听凭三殿下吩咐。”
“呵呵,这就对了嘛,本殿绝不会忘记张大人的功劳。”
景霸呵呵笑道:
“颍川军补入京军之后需要一段时间的操练磨合,近期的攻城战就由张大人指挥吧,前面的仗左右威卫打了,颍川军总得历练历练不是。”
张知信语气一滞,那叫一个有苦难言啊,被抽走一万军卒就算了,接下来还得充当攻城略地的先锋,这叫什么事嘛。可景霸说得合情合理,前面的仗一直是京军在打,自己总不能一直看戏吧?只能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张大人果然乃国之栋梁,那今日的议事就先这样。”
景霸大手一挥:
“散了吧!”
众将鱼贯而出,张知信蔫头耷脑,心里苦啊。
“张大人,慢走一步。”
景淮恰好从后面跟了上来,张知信赶忙躬身:
“六殿下,有何吩咐?”
景霸是个直性子,张知信一向不喜,但六皇子景霸待人和善,他更喜欢和景淮沟通。
“皇兄性子直、脾气也烈了些,有些话张大人不要往心里去。”
景淮轻声道:
“本殿知道,颍川道总共就这么几万兵马,张大人不忍心看到家乡士卒背井离乡。
你放心,等战事结束,本殿定会补偿你的。若是有机会我会想父皇建议,将岭东道节度使的位子也交给您。”
刚刚还垂头丧气的张知信目光锃亮,哆哆嗦嗦:
“殿下,您,你说的可当真?”
一家独占两道,张家岂不是可以在自己手中发扬光大?
“我什么时候骗过张大人?”
景淮轻笑一声,语气诚恳:
“放心吧,父皇的性格我了解,绝不会亏待为国效命的栋梁之才!开战至今,张大人的所作所为我全都看在眼里,岭东道节度使的位置,非你莫属!”
张知信激动得浑身发抖,赶忙鞠躬行礼:
“微臣,谢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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