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远心中恨极,顶着木桌冲得极快,树林不过距茶棚五十余步,时间不多便已冲至。
刚才那一轮箭雨,将三个跟着他走南闯北的老兵射杀当场,姜远如同凶兽,怒火燃起三尺高,当场暴走。
隐藏在树林中的这群弓箭手,见得姜远如此不要命的冲了过来,也慌乱起来。
十来个刺客弃了弓箭,抽刀就朝姜远扑了过来。
余下的二十来人则继续朝冲杀而来的其他老兵放箭,试图不让他们近身。
姜远怒吼一声,手中已被箭羽插满的桌子砸向朝他扑过来的刺客,与此同时,左手往腰间一摸,拔枪在手。
“轰…”
火枪喷出一道火焰,几十粒铁砂喷涌而出,当场将一个扑过来的刺客的脸打成蜂窝。
突如其来的巨响让众多刺客齐齐一惊,又有烟雾升起,顿时让他们的身形滞了一滞。
姜远趁着这些刺客愣神的空档,扔了火枪双手持刀杀了过去:“都给老子死!”
这一刀带着姜远巨大的怒意,又快又狠,一个刺客躲闪不及,当场被劈倒在地,身首异处。
这群刺客非常人,虽然被刚才的火枪震住了那么一刹那间,但随即便回了心神,也不言语,持了刀继续扑向姜远。
若在往日,姜远绝不会以一敌这么多人,但今日心中杀意极甚,手中的横刀大开大合,以不要命的打法横抹竖斩,只管往前杀。
冲过来的十个刺客,一个被火枪打死,一个被劈死,还剩得八个竟然一时之间挡不住姜远。
见得姜远双目血红,阴沉的脸上杀意十足,也不由得有些心悸。
人如果一旦生了怯意,势必就会落得下风,这八个刺客此时也是如此。
姜远手中的刀快如闪电,虽然走得是大开大合的路子,但猛中又带着灵巧,加之又是不要命的打法,又让他斩死一个刺客。
剩余的刺客很快反应过来,若是再不齐心而上,定要被姜远逐一杀之。
七个刺客默契十足,连彼此对视都没有,便再度朝姜远杀来。
姜远抬起横刀也直直冲了过去,对七把斩过来的刀视若不见,待得双方冲至近前时,姜远才虚晃一刀,猛得扑向左面。
他虽极怒,却并没有失了理智,知道自己再猛也不可能一打七,先前也不过是以火枪与勇猛震慑住了刺客那么一刹那。
此时刺客们反应过来,就不能硬来了。
姜远撤刀往左边一扑,就势在地上一个翻滚,手中的横刀一划,划中最左边的一个刺客的大腿,将他的腿划开一道大口子。
那名中刀的刺客惨嚎一声,还不待他摔倒,姜远已跃身而起,手中的横刀狠狠的捅了过去,将他的腹部捅穿。
“啊!”
姜远大吼一声,也不拔刀,而是一手死死的推着刀,一手抓着那刺客的衣领,将这刺客当成了人形盾牌,大步的往前冲。
这中刀的刺客惨嚎不已,口中喷出的鲜血糊了姜远一脸。
姜远连眼都不带眨一下,继续推着他往前冲去,俊脸变得越发的狰狞起来,活像一个魔神一般。
一众刺客见得姜远这副模样,怯意再生,皆向后退去。
一个高个刺客在慌忙退后之下,脚下一滑差点摔倒,被姜远赶前一步又将他给捅了个对穿,将他与先前被捅杀的刺客串在了一起。
此时老兵们也已冲至近前,与另二十来个刺客短兵相接。
老兵们的怒气值与姜远一般无二,杀到刺客跟前哪里还会留手。
老兵们一手持弩一手持刀,冲至近前便是一轮弩矢齐射。
老兵们的弩矢是抵近发射,准头不可同日而语,一轮齐射之下,立时射杀了七八人。
射完这一轮弩矢,也来不及再装填新矢,皆将军弩往后腰上一挂,持刀便战。
树林中树木密集,老兵们也不方便结阵,干脆各自为战,持了刀猛冲便是,拼的就是看谁更不怕死。
刺客们哪见过这等悍卒,三十几人的刺客队伍顿时被冲散。
敌方原本为进攻队型,被姜远冲至近前后,就不得不改为防守,他们不是兵卒,哪知道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老兵们人数虽少,却是人人悍不畏死,杀敌经验又丰富,一番冲杀之下,刺客当场被斩杀十余人。
三十来人的刺客功夫不大便只剩得十来人,再无先前的斗志,借着浓密的树林边战边逃。
老兵们扯过腰间的军弩,快速装矢,奈何林子太密,也不过只射中了两三个跑得慢的倒霉蛋。
老兵们见军弩不起作用,提了刀便要追,却被姜远喝止了:“穷寇莫追,小心调虎离山!”
老兵们闻言这才心有不甘的退了回来,提着刀往被砍杀的刺客身上补刀。
姜远浑身是血,手中的横刀更似被血染过,沾满血迹的脸森寒无比,一脚踩在一个哀嚎不止的刺客身上。
这个刺客相貌平平,胸口中了一矢却并没有马上死去,一双眼睛里尽皆是惊恐之色。
“尔等是不是东宫派来的?”
姜远的声音中满是杀气,那双俊目红得像血染的一般,瞪得那刺客都不敢与之对视,但也不言语。
姜远哼了一声,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不说那便死。
老兵们也捉了几个未死透的刺客,一番审问下来,却没料到这些人虽然恐惧,却都宁死不开口。
姜远挥挥手:“不用问了,都是死士。”
老兵们闻言也不啰嗦,刀一举便将这些人送往了极乐之地。
经过清点,被击杀的刺客有二十二人,跑掉了大约七八人,这么多刺客出动,姜远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派来的。
姜远也不去管这些尸首,高塘村已属丰邑县境内,自有林谦来此处理,收了横刀寻了先前被扔掉的火枪后,这才回到茶棚中。
茶棚中三具老兵的尸首并排的躺在地上,身上的箭矢也被拔净了,但伤口处仍不停的流血。
左千含泪上前禀道:“东家,虎子、石头,毛三每人身中五六箭…阵亡了…”
姜远手指轻颤,缓缓走至三具尸体前蹲下,俊目中的愤恨早已变成了悲伤之色。
这三个老兵的年岁并不大,都在二十六七上下,其中的虎子连亲都未成,家中只有一个瞎眼老娘与一个十三岁的妹妹。
石头父母早亡,十七岁从军,在军中干了十年,遇上姜远后才到了鹤留湾,本以为会过上平静的生活,可谁料日子刚有点盼头,就在此遇难。
而毛三,成亲还不足两年,娃娃也不过一岁多一点,刚刚成为父亲的时间并不长,此时却再也见不到他日夜挂念的妻儿了。
姜远也不过才二十出头,虽然这两年见惯了生死,但看得朝夕相处的老兵落得这个下场,也不禁悲从心起。
如若抛开他侯爷的身份与阶级礼法,他其实是把这些老兵当叔伯兄弟看待的,只是碍于礼制,姜远从不表现出来罢了。
姜远扯着衣袖,小心翼翼的将三个老兵脸上的血迹擦干净,哽咽道:“是我一时大意,才让你们身死,三位兄弟放心,我定然会与你们报这个仇。”
利哥儿自从认识姜远起,从未见过姜远落泪,他一直以为自己这个姐夫无所不能,严肃时极严,不正经时又没心没肺。
跟着姜远往济州走了一趟,这才发现,无所不能的姐夫受了伤也会怕疼,也会为了兵卒身死而落泪。
利哥儿见得此时的姜远,突然意识到,姐夫并不是无所不能,也不是高高在上视他人如草芥,他也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普通人,是一个凡人。
清宁与翠儿见得这刀光剑影,被吓得不知所措,此时见得姜远虎目垂泪,为老兵身死而伤,也不由得落下泪来。
她也与利哥儿一样,对姜远的认识又更深了一些。
或许先前清宁只知姜远文能力压众多才子,马上能杀敌斩将,因此而生爱慕。
必竟哪个女子不喜欢一个能文能武的英俊侯爷。
但此时的清宁看着姜远那自然流露的悲伤之色,才知眼前这男子如此重情。
此生能跟着这么一个文武双全,又重情义的男子,还有何求?
清宁缓步走近姜远,也蹲了下来,轻抚着他的脸,柔声劝道:“明渊,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姜远点点头,擦了擦眼角后,对左千道:“去找一辆板车,将他们拉回鹤留湾!”
“是!”左千低低的应了一声,转头出了茶棚。
此时老熊从外面大步进得茶棚中,见得这一情形也不由得一愣,见得地上躺着三个兄弟,也懵了。
老熊也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见此情形轻叹一声,对姜远禀道:“东家,后面的三条尾巴,都处理了,但没审问出是谁人指使。”
姜远沉默的点点头,不管审不审得出来,今日这事,他已将账记在了赵弘安的头上。
老熊又道:“这茶棚老头与他孙子的尸首,也在不远处的沟里寻到,左千应该与东家说了。”
姜远又点点头,叹了口气,掏出十两银子来:“这祖孙二人遇害,也皆因我而起,你去打听一下,这祖孙二人是否有亲属,让他们帮忙收殓了尸身。”
老熊接了银子,也匆匆去了。
不多时,左千拖着辆烂板车回来,老兵们将虎子、石头、毛三的尸身抬上板车,套了战马后,姜远这才下令启程。
此时的官道上空无一人,刚才茶棚中与树林中的厮杀,将来往的商旅与村民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四处躲藏。
待得姜远的队伍走远了,这些人才战战兢兢的从各处钻了出来。
死了这么多人,高塘村的里长也不敢怠慢,骑了毛驴就往丰邑县衙而去。
估计林谦得到这消息后,又得日夜无眠,在他的地面上,接二连三的出事,这县令当的也是够呛。
高塘村距离鹤留湾还有一百多里地,姜远原计划为两天的路程,经此一遭,也不敢再多耽搁。
赵弘安派出刺客一击不成之下,姜远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刺客再来。
队伍中有女眷还有伤员,他们又处在明处,姜远不得不小心防备,日夜赶路,只要进了鹤留湾,来再多的刺客都不是问题。
次日清晨,姜远一行出现在鹤留湾的牌坊前。
早起的胖四抱着儿子,带着娟儿溜弯,恰好见得姜远回来,又惊又喜。
连忙打发了娟儿回府报信,抱着儿子就上前来迎:“少爷,您回来了啊!”
姜远下得马来,闷闷的点点头:“回来了。”
胖四见得姜远沉闷,脸色也极差,不由得奇怪起来,往常姜远见着胖四都是一脸笑意,还会逗一逗他儿子,今日却是一反常态。
“少爷,您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否赶路累了?小的这就回府让人安排洗澡水与酒饭。”
胖四小心的询问着,眼角的余光却是看见后面的板车上拉着三具尸首,且又见得其他老兵的脸也阴郁无比,就知不妙。
胖四遮了儿子的眼睛,跑过去一看,只觉身躯一颤,又回头看向姜远:“少爷…他们…”
姜远摇摇头,平淡的声音里极力的掩饰着悲伤:“回府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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