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显带着朱武关的2000兵卒直入泷河县城,一群由乡勇青壮组成的乡军,怎会是他们的对手。
溃败之下竟无人敢抵抗,皆扔了刀兵四散而逃。
朱武关的兵卒早得了将令,但凡穿乡军号衣的,皆可斩杀。
一时间,城内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也正因此次淮州乡军被府尹、县令大规模私调谋私利,又曾有肃江县令蒋平吕私调乡军一事在前,使得新君赵祈佑龙颜大怒。
淮州府水患事件过后,赵祈佑便将大周所有州府的乡勇军卒打乱后再整编,扩充至边关,超额的便解甲归田。
在大周延续了一百多年的乡勇编军制彻底消失,改为了募兵制,战时征兵时,直接发放安家费。
这是闲话,略提便罢。
且说郎显杀进城中,领了兵卒直奔城头,正好遇上从城头往下逃的朱连卿。
朱连卿见着郎显将他堵在城墙的步道上,哪有一战之勇,扭头便往回跑。
郎显冷笑一声,也不搭话,从身边的火枪兵中接过一杆火枪,举了枪便射。
“砰!”
一声枪响,铅丸正中朱连卿的后背穿透了他的皮甲,整个人扑倒在地。
朱连卿挨了一枪却并未立即毙命,仍挣扎着往前爬,脸上满是惊惧与痛苦之色。
郎显将火枪扔回给手下,从腰间抽出长刀来,快奔几步,一脚踏在朱连卿的后背上:
“朱连卿,你伙同江竹松与唐明志谋害钦差,还有何话可说?”
朱连卿颤着声求饶:“末将是被江竹松诓骗…郎将军饶命…啊…”
郎显也不待他说完,长刀一挥,朱连卿的脑袋便滚落在一旁。
郎显既然打着平叛之名前来,一切便都按平叛的规矩来,下手没有半点留情。
提着把长刀杀得满身是血的廖发才,此时也奔上了墙头,对郎显急道:
“郎将军,请允本护卫一些人马,我要去大牢救侯爷,迟恐生变!”
郎显当即允了:“准你五百人马,速去!”
廖发才抱了个拳,领着五百人马朝泷河县衙杀去,刚杀至城中主街,一旁的屋舍之上便跃下两个人来。
此时天又黑,火把光照明有限,廖发才又急,见得有人拦路,也不待看清来人是谁,持了长刀便杀了上去:
“敢挡爷爷的路!死!”
跟着廖发才的兵卒也不是吃素的,举了长矛跟着他便一齐围杀了过来。
一阵剑影闪动,廖发才攻出的刀招顿被化解,且剑影之中突然出现一只大脚,直朝他面门踹来。
廖发才只道要完,对面的人居然是一个超级高手,这一脚根本避无可避,若挨实了,估计脑袋都要被踢掉。
廖发才只见得那只在眼前快速放大的脚,要踹中自己的脸时。
却不料那只脚临时变了轨迹,改踹在他的胸口之上,将他踹退三大步。
廖发才一愣,单手在胸口快速摸索一番,见得居然没受一点伤。
“旺财!是我!”
拦路的那两人中的一人,开口出声叫道。
廖发才听得“旺财”两字,连忙挥手制止朱武关的兵卒上前围杀,喜道:“狗官!原来是你?!”
姜远与手持长剑的杜青,这才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姜远笑骂道:“你再叫老子狗官,老子将你的嘴缝上!”
廖发才哈哈大笑:“狗官,没想到你还活着,老子正要带人去给你收尸呢!”
姜远的俊脸瞬间黑了:“你就这么巴不得老子死么!”
廖发才却是笑脸一收:“你活着就好,咱们闲话稍后再扯!
老子带来了朱武关的援兵,且让老子带着人杀进县衙,将狗县令一家宰了给你出气!”
姜远摇头道:“不用去县衙了,唐明志与江竹松刚刚从北门逃了,直接从北门去追!郎显在哪,我要见他!”
原来,就在一柱香前,杜青夹着姜远跃上房顶逃出升天不久,就听得南门外战鼓急响。
姜远大喜,对杜青道:“杜兄,定是朱武关的郎显来救了!咱们去南门!”
杜青看着从四面八方赶往南门的乡军,摇头道:
“此时所有乡军赶往南门,咱们过去也开不了城门,只能等南门外的人打进来!
这些乡勇组成的乡军不过一群乌合之众,不是驻关将士的对手,咱们等城破再去汇合。”
姜远闻言点了点头:“是我急切了,理应等城破。”
杜青将姜远放在一间大屋子的屋顶上,从背上取下一个酒壶来,看着一身破破烂烂的姜远,笑道:
“姜兄弟,你可让为兄好找!家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姜远接过酒壶大饮一口,长吐一口气,问道:“杜兄怎么知我在泷河县?”
杜青挨着姜远坐下,淡声道:“你自十几天前落水后,为兄顺着状元溪一直找到济洲,却是一直没能找着你。
为兄折返丰邑县刚到高塘村时,恰巧遇上上官老帅与沅芷、秋梧两位弟妹领了一万右卫军出丰邑县。
一问之下,才知朱武关的郎显传回数只信鸽,言称你在泷河县有大难。”
姜远一怔,他没想到杜青找了他整整半个月,从鹤留湾找到了济洲,不由得感动不已。
又听得上官云冲与上官沅芷、黎秋梧率一万右卫军往淮州而来,连忙问道:
“他们怎的领了右卫军出来?”
右卫军有戍守燕安之责,一般绝不会轻易调动,姜远也没有想到赵祈佑会动用这批人马。
杜青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因你失踪,整个朝野震动!
御史大夫阮棋芳都因你之事,现在还在天牢中喝潲水。
郎显传回来的飞鸽急信,上面只写了你向他求援,淮州府尹与泷河县令要害你。
陛下看得秘信后震怒,令上官老将军为帅,徐幕为先锋率右卫军一万,星夜兼程赶来。
两位弟妹得知消息,请了将令也便跟着来了,此时恐已快到淮州了。”
杜青顿了顿,又道:“为兄遇上两位弟妹,问清了缘由后,怕你有失,便向上官老帅要了三匹快马,先一步赶了过来。”
姜远听得这些,眼哐有些发红。
赵祈佑仅凭一封简短的密信,就直接调拨一万大军出来,没有任何的犹豫,也没有任何的怀疑,这份情不可谓不重。
想来赵祈佑调这么多兵马往淮州,定然会被朝中大臣劝谏阻拦的,但他仍然这么干了。
而杜青,更是三个日夜不停,奔袭六百多里赶来,是什么情义也便不多说了。
再有上官云冲,六十岁的人了,竟然亲自为帅,家中两个妻妾也披甲星夜兼程而来。
姜远暗自感叹,自己上辈子那么普通平淡无奇,到了这大周后,却是收获了这么多的亲情与友情。
这一辈子,值了。
就在姜远感叹之时,突然听得南门外两声爆炸声响传来,喜道:
“郎显都使上炸药了?!这城破了!快,咱们去南门!”
杜青也不废话,正要往南门而去,却见得远处的县衙中,冲出百十个衙役护着五六辆马车,往北门疾驰而去。
“县老爷要逃了!”杜青淡声说道。
姜远俊目微眯:“他们人太多,咱们拦不住,且先与郎显汇合,才好追击!”
两人正说着,就见得下方的街道上,一个叫花子一样的光头大汉,领着数百衣甲鲜亮的兵卒,正朝此处奔来。
姜远定睛一看,这不是廖发才又是谁,连忙让杜青带着自己跃下房顶拦住去路。
才有了廖发才刀攻杜青,被杜青一脚踹回去之事。
此时廖发才听得江竹松与唐明志跑了,叫道:“郎将军在后面,老子先去追那两个狗官!”
廖发才说完领着五百兵卒急急去了,竟也不管姜远与杜青了。
在他看来,如今城已破,姜远身边又有高手,郎显的大军又在后面,此时还是先捉拿江竹松与唐明志要紧。
要立功么,就要往大了立不是?
再者,廖发才一个江湖毛贼,何时领过五百朝廷的将士?
这种数百人为他所使的感觉不要太爽,自然要多爽一爽。
杜青看着廖发才远去的背影,笑道:“这兄弟挺有意思。”
姜远摊了摊手:“他以前见着官兵就像耗子见猫,现在领着一群兵卒凶得像螃蟹,这世界还真像个草搭的戏台。”
说话间,街道上又响起一阵马蹄之声,络腮大胡子的郎显骑着战马,领着一群兵卒出现在街道另一头。
“侯爷!”
郎显视力极好,老远就见得站在街道正中间的两人,其中一个是姜远,连忙策马奔了过来。
在见到姜远的这一刻,郎显知道自己赌对了,心中大定欢喜异常。
“末将救钦差大人来迟,请钦差大人恕罪!”
郎显策马奔至姜远身前,一个翻身利落下马,单膝半跪,双手抱拳自道请罪。
其实按大周礼制,郎显虽是六品武将,见姜远也不需行这等大礼。
但姜远顶了个钦差的身份就不一样了,且又是相救来迟,就不得不使大礼相见。
姜远有些尴尬,他哪是什么钦差。
不过此时却不能明言,否则让郎显情何以堪,廖发才若是知道他是徦的,都得回来揍他一顿。
姜远满脸感激,连忙扶起郎显:
“郎将军来的正是时候,本侯…咳,本钦差万分感激!
郎将军真乃虎将,泷河县城高河深,将军一柱香不到,便克敌破城,实乃军中之楷模!”
郎显站起身来哈哈笑道:“这多亏了侯爷的火枪与震天雷,若无这两样神物,要破这城恐是要费一番功夫!
若说大才,侯爷才是!能制出这等镇国神器,乃我大周将士之幸。”
姜远笑道:“互拍马屁的话,咱们就不要说了!江竹松与唐明志跑了,将军若有骑兵前来,速去追击!”
郎显闻言脸色一变:“这俩个狗官倒是跑得快!哼!我倒要看看是他们跑得快,还是我的铁骑快!”
郎显说着,朝身后的传令兵传令:“让骑兵随本将军出城缉杀江竹松与唐明志!
余下步卒在城中缉杀乡军!造反者皆杀,不受俘虏!”
姜远忙道:“郎将军,给我二人两匹战马,本钦差与你同去!”
郎显上下打量一番姜远,见得姜远腿上有伤,便道:“侯爷身子不便,末将前去便可,定不教他们跑了。”
姜远却道:“郎将军,本侯也是马上出身,有战马便无碍,本侯不亲自捉他,心头之气难咽!”
郎显见得姜远这么说,也不再拒绝,在他看来,一个武将带伤上阵再正常不过。
而姜远还是因战功封的侯,是杀穿过武威山的猛人,他要去,郎显也不会真不让。
随即便让人牵了两匹战马过来,让姜远与杜青骑了,领着五百骑兵径直出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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