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沼盟誓
雅玲的笛声响起，雾气开始晃动。那笛音并非尖锐的破阵之音，反倒如流水般缠绕着沼泽中凝滞的灵气，时而拔高如翠鸟穿林，时而低回似游鱼戏水，将原本浑然一体的迷阵灵气搅得如乱麻般松散。肖飞眼中精光一闪，趁着眼前幻象出现裂痕的刹那，足尖点在漂浮的腐叶上，身形如离弦之箭朝着东南方飞去——方才用仙力感知时，唯有那个方向的灵气流动带着刻意伪装的滞涩，显然是阵眼所在。
不过数息，他已抵达一片看似寻常的芦苇丛前，目光落在丛中那棵歪脖子柳树上。此树枝干扭曲，枝叶却异常繁茂，叶片上还沾着与沼泽雾气同源的淡灰光晕，分明是用妖力催生的障眼法。肖飞不再迟疑，掌心凝聚起柔和却浑厚的仙力，避开树干上缠绕的毒藤，一掌稳稳拍在树干中段。
“砰”的一声轻响，树干竟如水面般泛起涟漪，淡灰光晕瞬间碎裂。周遭的雾气仿佛被无形的手搅动，打着旋儿向四周退去，原本浑浊的沼泽渐渐显露出清晰的轮廓——墨绿色的水面上漂浮着零星的水莲，岸边丛生着开着紫色小花的毒草，而在不远处一块凸起的黑色岩石上，一道纤细的身影正静立其上。
那身影穿着青绿色的纱裙，裙摆边缘绣着细密的蛇鳞纹路，乌黑的长发垂至腰际，发间别着一枚用蛇蜕制成的银色发簪。她转过身来，面容清丽，眼眸却如蛇瞳般泛着淡金的竖纹，手中正缠绕着一条通体翠绿的小蛇，蛇信吞吐间，带着若有若无的腥气。正是蛇妖族族长碧鳞。
“不错，能破我的迷阵。”碧鳞的声音清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她指尖轻轻抚过青蛇的鳞片，目光却紧紧锁在肖飞身上，“但想让蛇妖族结盟，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若将来蛇妖族与其他族群发生冲突，你们人类修士，会帮谁？”
肖飞落在岩石旁的空地上，收起掌心的仙力，神色坦然：“我们不会偏袒任何一方，只会查明真相，公平裁决。”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沼泽中隐藏的蛇妖身影——那些青绿色的身影隐在芦苇丛或水下，唯有一双双竖瞳透着警惕，显然是碧鳞布下的暗卫。
“结盟的本意，从不是拉帮结派、以强凌弱，而是为了维护妖界的和平与平衡。”肖飞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蛇妖耳中，“若蛇妖族有错在先，比如无故侵犯其他族群的领地，或是抢夺灵脉资源，我们绝不会包庇；可若是有族群仗着势大欺负蛇妖族，或是用阴谋诡计陷害你们，我们也绝不会坐视不管。”
碧鳞指尖的青蛇突然嘶嘶叫了两声，她抬眼看向肖飞，眼中的审视更甚：“你倒说得冠冕堂皇。去年赤狐族与我们争夺沼泽边缘的灵草，他们族中火尾族长联合青狼族苍牙，抢走了我们过冬的半数灵草，那时怎么不见有人来‘公平裁决’？”
肖飞心中了然——原来蛇妖族对其他族群早有芥蒂，尤其是赤狐族。他沉吟片刻，缓缓道：“去年之事，我虽未亲历，但也有所耳闻。听说那片灵草生长的区域，本是蛇妖族与赤狐族的交界地带，两族历来平分。可去年灵草减产，赤狐族为了族中幼崽，才不得不冒险抢夺。”
他看向碧鳞，语气诚恳：“我并非为赤狐族辩解，抢夺之举本就有错。但此事的根源，是灵脉分布不均与资源匮乏。若当时有联盟从中调解，或许能找到更好的办法——比如划定更明确的界限，或是共同培育灵草，而非兵戎相见。”
碧鳞沉默了，她指尖的青蛇也安静下来，只是缠着她的手腕轻轻蠕动。沼泽中的风带着湿润的水汽，吹得芦苇沙沙作响，那些隐藏的蛇妖身影也渐渐放松了些警惕。
“你们人类修士，向来只看重仙门利益，为何会管妖界的闲事？”碧鳞突然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怀疑，“之前有修士来蛇沼，说要帮我们对抗黑暗力量，结果却偷偷采集沼泽中的毒莲，用来炼制害人的丹药。”
“并非所有人类修士都是如此。”肖飞身后传来脚步声，雅玲与月飞并肩走来。雅玲收起玉笛，看向碧鳞：“我们三人踏入妖界，是因为感知到黑暗力量正在侵蚀妖界灵脉。若妖界沦陷，灵气枯竭，人类修士的世界也会受到波及——唇亡齿寒，这个道理我们还是懂的。”
月飞则拔出腰间的佩剑，剑身上还残留着之前斩杀黑影的黑气：“这些被黑暗力量操控的妖物，已经害死了不少族群的幼崽。树妖谷的幼苗枯萎，石妖岭的岩石被污染，若再放任不管，蛇沼的毒莲和灵草也会被黑气吞噬，到时候蛇妖族的族人，又该如何生存？”
碧鳞的目光落在月飞的剑上，瞳孔微微收缩。她自然知晓黑暗力量的危害——上个月，沼泽深处有三只刚成年的蛇妖外出觅食，回来时便被黑气缠身，变得狂性大发，最终不得不由她亲手斩杀。那场景，至今想来仍让她心痛。
“我可以相信你们一次。”碧鳞突然开口，指尖的青蛇化作一道绿光，融入她的袖中，“但蛇妖族有个条件——若联盟中有人敢背叛我们，或是利用我们对付其他族群，我会让整个蛇沼的毒雾，笼罩联盟的每一寸土地。”
肖飞心中一喜，立刻点头：“这个条件我们答应。联盟本就该互相信任，若有人背叛，便是整个联盟的敌人，不止蛇妖族，我们也绝不会放过他。”
碧鳞从怀中取出一枚巴掌大的玉盒，打开后，里面躺着一片泛着青光的蛇鳞——鳞片边缘锋利如刀，表面刻着细密的蛇纹，隐隐透着灵气。“这是蛇妖族的‘引雾鳞’，”她将玉盒递给肖飞，“持有它，可在蛇沼中自由通行，也能召唤蛇妖族的族人相助。”
肖飞接过玉盒，入手微凉，能清晰地感受到鳞片中蕴含的妖力。他郑重地将玉盒收入储物袋：“多谢碧鳞族长。有了蛇妖族的加入，联盟对抗黑暗力量的把握，又多了一分。”
碧鳞颔首，转身对着沼泽深处吹了一声哨音。片刻后，数十名身着青绿色战甲的蛇妖从芦苇丛和水中浮现，手中握着长矛，矛头淬着剧毒。“这些是蛇妖族的精锐，”碧鳞道，“接下来你们要去鹰妖崖，那里的苍鹰族长性格高傲，最不喜人类修士。我让族中擅长追踪的青影，带你们抄近路，还能避开沼泽外围的黑影。”
一名身材纤细的蛇妖上前一步，对着肖飞三人微微躬身。她穿着紧身的夜行衣，脸上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竖瞳，正是碧鳞口中的青影。
“有劳碧鳞族长费心。”雅玲笑着说道，“待联盟稳定后，我们定会与蛇妖族一同商议，如何培育沼泽中的灵草，让蛇妖族不再为过冬的资源发愁。”
碧鳞眼中闪过一丝暖意，点了点头：“去吧。若遇到麻烦，捏碎引雾鳞，蛇妖族会立刻赶来相助。”
肖飞三人谢过碧鳞，跟着青影向沼泽深处走去。青影对蛇沼极为熟悉，脚步轻盈地避开有毒的植物和深不见底的泥潭，还不时用蛇语与隐藏在暗处的蛇妖交流，确认前方是否安全。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的雾气渐渐稀薄，隐约能听到高空传来的鹰唳声。青影停下脚步，指向东边：“前面就是鹰妖崖的范围了，我不能再往前送你们——苍鹰族长的脾气不好，若是看到蛇妖靠近，怕是会误会。”
肖飞点头：“多谢青影姑娘带路，我们自己过去便可。”
青影躬身行礼，转身隐入芦苇丛中，很快便没了踪影。
月飞望着前方高耸的悬崖——那悬崖通体呈灰褐色，崖壁上布满了鸟巢，数十只巨大的鹰妖正盘旋在高空，锐利的目光扫视着下方，显然是在警戒。“这鹰妖族的戒备，比蛇妖族还要森严。”他低声道，“苍鹰族长若是不肯结盟，我们该如何应对？”
肖飞看向悬崖顶端，那里有一座用树枝搭建的巨大巢穴，想必就是苍鹰的居所。“苍鹰族长高傲，却也重情义。”他沉吟道，“鹰妖族擅长侦查，想必对黑暗力量的分布也有所了解。我们不妨坦诚相待，告诉他联盟的目的，再听听他的想法。”
雅玲握着玉笛，轻声道：“若是他提出比试，我们也不必退缩。之前月飞能胜过磐石族长，对付苍鹰族长，或许也有胜算。”
月飞握紧佩剑，眼中闪过一丝战意：“若真要比试，我定不会让他小看我们。”
三人商议完毕，朝着鹰妖崖走去。刚靠近崖底，高空便传来一声尖锐的鹰唳，一只翼展足有丈余的黑鹰俯冲而下，利爪带着凌厉的风势，直逼肖飞面门。
“小心！”月飞立刻拔剑，剑光一闪，挡住了黑鹰的利爪。金属碰撞的声响在崖底回荡，黑鹰被震得后退数步，落在一块岩石上，警惕地盯着三人。
“人类修士，竟敢擅闯鹰妖崖！”黑鹰开口，声音沙哑，“再往前走一步，休怪我们不客气！”
肖飞上前一步，拱手道：“我们是来拜访苍鹰族长的，并非有意冒犯。还请阁下通报一声，就说肖飞、雅玲、月飞，有事与族长商议。”
黑鹰打量着三人，目光在月飞的佩剑和雅玲的玉笛上停留片刻，冷哼一声：“族长岂会想见你们这些人类修士？赶紧离开，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
就在这时，高空又传来一声更为洪亮的鹰唳。黑鹰听到这声鹰唳，立刻收敛了气势，对着悬崖顶端躬身行礼，随后对肖飞三人道：“族长让你们上去——不过，只能让那个握剑的人类上去，其他人留在崖底。”
月飞眉头一皱，刚要开口，肖飞却拉住了他：“无妨，我与你一同上去。雅玲，你在崖底等候，若有变故，便用笛声示警。”
雅玲点头：“你们小心。”
月飞跟着肖飞，随黑鹰向悬崖顶端飞去。鹰妖崖的崖壁极为陡峭，布满了尖锐的岩石，若非有黑鹰引路，寻常人根本无法攀爬。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三人终于抵达顶端。
顶端的平地上，一只体型更为庞大的苍鹰正静立着。他身着金色的战甲，羽翼呈深褐色，边缘泛着金属般的光泽，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刀，正是鹰妖族族长苍鹰。
“你就是肖飞？”苍鹰开口，声音洪亮如钟，“听说你拉拢了青狼族、蛇妖族，还想让我鹰妖族加入联盟？”
肖飞颔首：“正是。黑暗力量正在侵蚀妖界，若各族继续各自为战，迟早会被逐个击破。鹰妖族擅长侦查，若能加入联盟，定能为对抗黑暗力量提供极大的帮助。”
苍鹰冷哼一声，展开羽翼，一股强大的妖力扑面而来：“我鹰妖族自诞生以来，便从未依靠过外人。黑暗力量若是敢来，我自会带领族人与他们一战，何须与你们人类修士结盟？”
月飞上前一步，目光直视苍鹰：“族长此言差矣。黑暗力量诡异莫测，能操控妖物，污染灵脉。树妖谷和蛇沼都已遭其毒手，鹰妖崖虽暂时安全，但若黑暗力量联合其他族群来犯，仅凭鹰妖族，未必能抵挡得住。”
“放肆！”苍鹰眼中闪过一丝怒意，羽翼一振，一股强风将月飞逼退数步，“你一个人类修士，也敢对我鹰妖族指手画脚？若不是看在你能破蛇妖族迷阵的份上，我早已将你扔下悬崖！”
肖飞急忙拦住月飞，对苍鹰道：“族长息怒。月飞并非有意冒犯，只是实话实说。我们并非要鹰妖族依附联盟，而是希望各族能携手合作——鹰妖族负责侦查，青狼族和石妖族负责防御，蛇妖族负责追踪和解毒，树妖族负责搭建传送通道。如此分工，方能发挥各族的优势，共同对抗黑暗力量。”
苍鹰沉默片刻，目光落在肖飞身上：“我可以答应结盟，但有一个条件——你要与我比试一场。若是你能赢我，我便带领鹰妖族加入联盟；若是你输了，便永远不许再踏入鹰妖崖半步。”
肖飞心中一凛——苍鹰的妖力极为强大，尤其是在空中，更是占尽优势。但他也知道，这场比试关乎鹰妖族是否能加入联盟，绝不能退缩。“好，我答应你。”他沉声道，“不知族长想如何比试？”
苍鹰展开羽翼，飞到高空：“比试飞行与攻击——我们从这里出发，绕鹰妖崖飞行三圈，谁先回到这里，谁便赢了第一局；第二局，我们各出三招，谁能挡住对方的攻击，谁便赢了第二局。两局两胜，如何？”
肖飞点头：“就依族长所言。”他取出一枚灵玉，注入仙力，灵玉发出淡金色的光芒，笼罩住他的身体——这是用来增强飞行速度和防御的仙术，虽不如鹰妖天生擅长飞行，但也能勉强应对。
“预备——开始！”苍鹰大喝一声，羽翼一振，如箭般射了出去。他的速度极快，瞬间便消失在天际，只留下一道残影。
肖飞不敢怠慢，足尖点地，身形化作一道金光，紧随其后。鹰妖崖的范围极大，绕三圈至少需要半个时辰。苍鹰在空中灵活地穿梭，时而俯冲，时而拔高，速度快得惊人。肖飞则依靠灵玉的加持，尽量跟上他的速度，同时留意着周围的环境，避免撞上崖壁或岩石。
第一圈结束时，苍鹰已领先肖飞约莫百丈。第二圈时，苍鹰似乎有意试探，突然一个急转弯，朝着肖飞撞来。肖飞急忙侧身躲避，同时将仙力注入双脚，速度又快了几分。
第三圈过半时，肖飞渐渐体力不支，灵玉的光芒也暗淡了些。就在这时，他看到前方有一股气流正在上升——那是鹰妖崖特有的上升气流，若是能借助这股气流，便能节省不少体力，还能提升速度。
肖飞心中一动，立刻调整方向，飞入上升气流中。身体瞬间变得轻盈起来，速度也骤然提升，很快便拉近了与苍鹰的距离。
苍鹰察觉到肖飞的速度变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也朝着上升气流飞去。两人在空中并驾齐驱，距离终点越来越近。
就在即将抵达终点时，肖飞突然将灵玉的力量全部爆发，身形如流星般冲向终点，抢先一步落在了平地上。
“第一局，你赢了。”苍鹰落在肖飞身旁，气息有些不稳，但眼神中的怒意却淡了些，“第二局，各出三招。你先出手吧。”
肖飞深吸一口气，掌心凝聚仙力，对着苍鹰拍出一掌。这一掌看似平淡，却蕴含着柔和的力量，既能攻击，又不会伤及苍鹰的性命——他知道，苍鹰高傲，若是用尽全力攻击，反而会引起他的反感。
苍鹰见状，不屑地冷哼一声，羽翼一振，一股强风挡住了肖飞的掌力。“这点力量，也想伤我？”他说着，羽翼一甩，一道锋利的风刃朝着肖飞射来。
肖飞早有准备，取出灵玉挡在身前。“砰”的一声，风刃撞在灵玉上，消散不见。灵玉的光芒又暗淡了些，但仍能继续使用。
“第二招。”苍鹰道，眼中多了几分认真。他张口吐出一道金色的光束，光束带着灼热的气息，直逼肖飞胸口。
肖飞不敢大意，将仙力凝聚在双拳，对着光束轰去。双拳与光束碰撞，发出巨大的声响，肖飞被震得后退数步，手臂微微发麻。但那道光束也被打散，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在空中。
“第三招。”苍鹰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周身的妖力涌动，羽翼上泛起金色的光芒。“接我这招‘鹰击长空’！”他大喝一声，身形化作一道金光，如利箭般朝着肖飞冲来，利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声响。
肖飞知道这是苍鹰的绝招，不敢有丝毫懈怠。他将灵玉贴在胸口，同时将全身仙力凝聚在身前，形成一道淡金色的防护罩。“砰”的一声巨响，苍鹰的利爪撞在防护罩上，防护罩剧烈晃动，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肖飞咬牙坚持，不断将仙力注入防护罩。苍鹰的力量越来越强，防护罩的裂痕也越来越大，眼看就要碎裂。就在这时，肖飞突然想到了雅玲的笛声——之前雅玲用笛声破阵时，曾用柔和的力量化解过尖锐的攻击。他心中一动，将仙力的属性改变，从刚硬变得柔和，如流水般缠绕着苍鹰的利爪，缓缓卸去他的力量。
苍鹰察觉到肖飞的力量变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本以为肖飞会硬接他的攻击，却没想到肖飞会用这种方式化解。一时之间，他的力量竟被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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