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阳城头,夜风带着未散尽的硝烟和血腥味。
许琅按剑独立,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城外连绵的叛军营火。
远处,叛军营地方向,隐隐传来喧嚣的人喊马嘶,火光移动频繁,远非前几日攻城后的沉寂。
“王爷!”
张定方快步走来,脸色凝重,“叛军动向有异,白日虽未攻城,但营中兵马调动频繁。”
“入夜后,大批步骑举着火把出营,分多路向城北、城东、城西方向散去,似在…大举搜索!”
“搜索?”
周淮安眉头紧锁,“是冲着魏将军去的!”
许琅眼神微凝。
柳既是这条老狐狸,反应果然快。
河间大捷靠骑兵,今日守城逆转靠的还是骑兵。
魏无忌这支游离在外的机动力量,如同悬在柳既是头顶的利剑,他岂能容忍?
这大规模搜查,就是要拔掉这颗钉子!
“立刻传信魏无忌!”
许琅声音果断,“叛军大索周边,意在围歼尔部,着令尔等,隐蔽为先,伺机而动。”
“若情势危急,可相机率部暂离夏阳战场,向北转移至黑风岭一带待命,保存实力为上!”
“是!”
亲卫领命而去。
“王爷,柳既是老贼围而不攻,专搜魏将军,是想断我一臂啊!”
墨小蛮清冷的声音响起,“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自然不能。”
许琅眼中寒光一闪,“他既然想找,那我们就让他忙起来!”
“牛大力!”
“末将在!”
一个身材魁梧、声如洪钟的黑袍军悍将出列。
“着你挑选军中嗓门最大、身手最灵活的五百悍卒,分成十队!”
“自今夜起,轮番出城!”
“不需接战,只需靠近叛军营寨,敲锣打鼓,高声叫骂!”
“骂柳既是老迈昏聩,骂叛军将领都是缩头乌龟,骂他们三十万人被我们打得不敢露头!”
“怎么难听怎么骂,怎么气人怎么来,搅得他们日夜不宁!”
“记住,以骚扰疲敌为主,一击即走,绝不可恋战!”
“哈哈哈...末将得令!”
牛大力兴奋地摩拳擦掌,“骂人?这个俺老牛在行!”
“陈苗!”
许琅目光转向另一位沉稳的将领。
“末将在!”
“着你率本部两千轻骑,同样分成数股。”
“叛军不是派兵出去搜索魏将军吗?你就带着人,专门去找他们那些搜索队!”
许琅嘴角扬起一丝冷笑,“给我远远缀着,抽冷子放几波箭雨,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打完就跑,让他们搜也搜不安生,给魏将军那边打掩护!”
“末将明白!”
陈苗抱拳领命。
当夜,夏阳城四门悄然开启。
牛大力带着五百人如同鬼魅般潜出,分散靠近叛军围城部队的几处营寨。
寂静的夜里,突然爆发出震天的锣鼓声和污言秽语的叫骂声。
“柳既是你个缩头乌龟,三十万人打不下夏阳小城,还有脸当统帅?回家抱孙子去吧!”
“叛军的崽子们听着!你们主帅无能,累死三军!跟着他没前途,趁早投降!”
“你们尿裤子没干呢?还敢出来打仗?回家吃奶去吧!”
“……”
各种粗鄙不堪、极尽羞辱之词,在寂静的夜里传得格外远。
叛军围城部队被这突如其来的噪音攻击惊醒,气得七窍生烟,纷纷涌到营寨边怒骂回击,甚至有人忍不住开弓放箭。
但牛大力的人早有准备,躲在射程之外骂得更起劲了。
敲锣打鼓,鬼哭狼嚎,搅得叛军营地鸡飞狗跳,根本无法安歇。
与此同时,陈苗率领的轻骑斥候如同游走的狼群,在夏阳外围的丘陵、林地间神出鬼没。
一旦发现小股的叛军搜索队,立刻从侧翼或后方发起突袭。
一阵密集的箭雨覆盖过去,射倒十几二十人。
不等对方组织起有效反击,立刻拨转马头,呼啸而去,消失在夜色或地形之中。
搜索队疲于奔命,提心吊胆,搜索效率大减,更别说深入险地寻找魏无忌的主力了。
如此一连数日,白天叛军顶着烈日派出大队人马四处搜索,却被陈苗的轻骑不断骚扰袭扰,进展缓慢,还折损了不少人手。
夜晚想休整,却又遇到牛大力带着‘夜袭骂阵队’准时开嗓。
锣鼓喧天,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吵得叛军士兵精神萎靡,怨声载道。
有的将领被吵得实在是气不过,骂骂咧咧地带兵出营追击。
然而若是出营的人少,牛大力根本不怕,反而还会带人直接杀过去。
他挥舞着宣花巨斧,将追击的叛军们杀得七零八落。
临了,还要再出言嘲讽一下。
但若是出营的人多,牛大力则识趣地带着人早早地撤退,根本不给叛军们合围的机会。
见到这一幕,围城的叛军将领气得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
而就在这时,一封来自西路的战报让整个叛军大营的气氛又凝重了几分。
李敢确实勇猛善战,攻势凌厉,数次强攻险隘。
但童海和曹兴这次学乖了,死死抱定许琅“不求歼敌,但求拖住”的方略,依托山险,深沟高垒,避其锋芒。
李敢猛攻,他们就死守。
李敢想绕路,他们就利用熟悉地形进行袭扰迟滞。
更让李敢头疼的是那十门神出鬼没的震雷炮,每当叛军组织起大规模攻势,眼看要突破险隘时,震雷炮的怒吼便会响起。
震雷炮的炮弹精准地砸在进攻部队最密集或云集攻城器械的地方,造成巨大杀伤和心理震慑,硬生生将叛军的进攻势头打断。
李敢空有十万大军和一身本领,却被死死拖在了陇西的群山峻岭之中,寸步难行。
帅帐内,气氛压抑。
柳既是看着陇西送来的战报,面沉如水。
精心设计的西路佯攻调动,竟被童海、曹兴这两个他眼中的‘庸才’硬生生拖成了烂仗。
预期的压力,并未传导到许琅身上。
“大帅!不能再等了!”
端王世子赵睿再也按捺不住,猛地出列。
他自从河间惨败后被柳既是勒令看守后方粮草,早已憋了一肚子火。
如今见大军围城数日,不仅攻城失利,还被对方小股部队日夜骚扰,更是觉得奇耻大辱。
“许川小儿,欺人太甚,区区小股部队就敢如此嚣张!”
“我军坐拥雄兵,岂能受此鸟气?”
赵睿抱拳道:“请大帅拨我一支劲旅,末将愿立军令状,三日之内,必破夏阳!”
“若不能破,提头来见!”
他双目赤红,急于洗刷河间之耻。
赵睿的话,立刻引起了不少本就憋着火气的将领的共鸣。
“是啊国公,太窝囊了!”
“让末将去吧,定将那些聒噪的鼠辈碎尸万段!”
“攻城!强攻!用人堆也堆死他们!”
“......”
群情激愤,帅帐内一片请战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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