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新娘的轿子呈长条形状,由四名精壮小伙稳稳抬着,远远望去,竟如一口漆黑的棺椁缓缓移动。新娘与新郎皆着一身素白,连前来贺喜的宾客也无一例外,白衣如雪,腰间系着一条刺眼的白布,随风轻摆。
院门洞开,一眼望进去,里头赫然陈列着数十个花圈,白纸黑字,肃杀而诡异。唢呐声凄厉高亢,本该喜庆的调子却透着几分哀怨,仿佛不是迎亲,而是送葬。
直到新娘的轿子缓缓抬入府中,宁欣月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她转头望向刘轩,眼中带着困惑:“夫君,这百济人的婚事,为何如此古怪?”
刘轩轻笑一声,解释道:“唐东半岛之人素来仰慕我华夏文化。前朝时,他们常遣使节入长安,表面上是朝贡称臣,实则暗中窃学我朝礼制。有一日,一名遣唐使拜访某位官员,恰逢那官员的百岁老母寿终正寝,正在操办‘喜丧’。那遣唐使不解其意,便问官员家中在行何事,官员回答:‘此乃喜丧。’”
说到此处,刘轩摇了摇头,略带讥讽道:“那遣唐使不明就里,竟将‘喜丧’误记作‘喜事’,归国后便依样推行。久而久之,半岛人的婚仪便成了这般模样——红事变白事,喜乐作哀声。”
宁欣月掩口轻笑,手掌在唇边停留片刻,眼波流转,轻声道:“夫君,我有些饿了,带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刘轩点点头,领着宁欣月与夏至穿过几条街巷,最终找了一家比较大的酒楼。百济人的语言源自华夏,似是华夏的某种方言,是以三人与当地人交流并无障碍。小二热情地将他们被引入单间,恭敬地呈上菜单。
见刘轩一气点下三十余道菜品,宁欣月黛眉微蹙,心中暗忖:夫君素来节俭,今日怎如此铺张?正疑惑间,小二已鱼贯而入,先奉上一盅清亮的海带汤,继而三十余个青瓷小碟次第排开。宁欣月定睛一看,那碟中之物不过拇指大小几块,不由莞尔:“原来如此。”
宁欣月转过头,问道:“夫君,今天你怎么不喝酒了?”
刘轩温声道:“这里的菜肴,不适合下酒。”他见夏至已用银针逐一试过了饭菜,便指了指桌面:“欣月,快尝尝吧。”
宁欣月拿起筷子,将各色小菜一一品过,忽而轻叹:“夫君,这不都是腌菜吗?难道百济之地,就没有其他菜肴可以下饭?”
刘轩摇头苦笑,眼中尽是无奈:“这个,真没有!”
饭后,三人返回太守府。刚踏入议事厅,孙志勇便匆匆赶来,行礼禀报:“启禀国主,前线传来军报。我军势如破竹,已推进至雄津一带。百济举国震动,集结三十万大军负隅顽抗。然我军将士奋勇杀敌,已将其主力击溃。百济国主扶余海东携太子扶余益宁仓皇北逃,现已遁入靠近高句丽的大儿城。其二王子扶余义安正收拢残部,退守王庭雄津,企图据城死守。”
刘轩负手立于地图前,目光如炬地凝视着雄津方位,沉声道:“明日,朕要亲往雄津前线。”
孙志勇闻言立即拱手:“末将这就调遣海军陆战队精锐,沿途护送国主陛下。”
雄津城墙高垒深,三面环水,自古有‘半岛咽喉’之称”。自打百济建国后,便为其都城,至今已有数百年历史。
此时王宫的金銮殿内,本该商议退敌之策的朝会,此刻却演变成了一场王位之争。二王子扶余义安高踞龙椅,声音在殿内回荡:“大敌当前,父王不思退敌之策,反倒带着太子仓皇北逃,如此失德,岂堪为君?国不可一日无主,雄津乃是抵御北汉的最后一道屏障,当前此城之中,还有谁比我更有资格做这国王?”
殿中一片死寂。大臣们低垂着头,无人敢应。国王是跑了,可不是死了。此时拥立新君,实为僭越。
突然,卫士佐平谢志龙大步出列,朗声说道:“末将愿拥立二殿下继位!”卫士佐平官职虽然不如内臣佐平,但掌管全国兵马,如今国王不在,他说话最有分量。一时间,没人敢出言反对。
扶余义安眼中闪过一丝得色,起身环视群臣:“既如此,今日起我便继位,尊号义安大王。非常之时,一切从简,待击退北汉大军再行登基大典。”
群臣面面相觑,终究无人敢言。唯有角落里的扶余大桶紧握双拳,满心不甘。这位太子长子望着龙椅上的二叔,眼中燃起愤怒的火焰。这本该是他父亲的位置,也将是他未来的王座。如此一来,再与他无缘。
回到自己的府邸,扶余大桶径直走向内室,挥手斥退侍从,独自坐在案前,一壶浊酒很快见了底。
其妻崔氏闻讯赶来,只见夫君面色阴沉如铁,提起裙角在他身侧跪坐下来,拿起一壶新酒,伸手为他斟满:“夫君,可是为北汉大军围城而忧心?”
扶余大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重重地将酒杯砸在案几上,冷笑道:“北汉?哼!雄津城高墙厚,他们久攻不下,便会退兵了。可真正的祸患,就在这雄津城内。”
崔氏闻言一怔,纤纤玉手轻轻按住他的手臂:“夫君此话何意?莫非朝中出了什么变故?”
扶余大桶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气愤地说道:“父王和父亲只是暂避北汉锋芒。我那二叔,今日竟趁机窃取王位,简直是大逆不道。谢志龙那个乱臣贼子,居然带着甲士入殿逼宫!”他说到激动处,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酒水四溅。”
崔氏眼眸流盼,说道:“既然二叔不仁,夫君大可不义。北汉只有几万兵马,能打败我们,却无法长久统治百济。他们必然会扶植一个听话的王室成员继续管理北汉。夫君若是取得他们信任,那岂不是成了这百济之主。”
扶余大桶一愣,问道:“我怎么才能取得北汉信任?”
崔氏道:“我娘家侄子,现在是南门守将,若是让他打开城门,迎北汉士兵进城,夫君岂不是大功一件?如此,这未来的百济王位,还能是谁的?”
“你!”扶余大桶猛地站起,案几被撞得倾斜,酒壶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他脸色煞白,额角青筋暴起:“引外敌破城?”
崔氏不慌不忙拾起酒壶碎片,眼中闪过一丝狠绝:“凡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夫君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扶余大桶浑身颤抖,用力咽了几口唾沫。恍惚间,他仿佛看见北汉铁骑踏破宫门,看见二叔被拖下王座,看见自己终于戴上那顶梦寐以求的王冠。他咬了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好,就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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