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内,王东昼夜不停,白天给自己这些弟子教学,教授他们修炼,传授口诀。
晚上编写教材,然后第二天教人识字。
别的不说,还真有当长老的一点风范,若是让沐长歌等人瞧见只怕是会对他刮目相看。
就这样过去了大半个月,王东的心性也大有提升。
看着这群学生交上来的作业,王东将手中的卷子放下,双手手指相触,抵在自己下巴然后沉思。
自己究竟是哪里没讲清楚,才能让他们把作业写的这么差。
不过一些简单的字词而已,怎么就是学不会呢?
冷静,这种时候千万不要生气,要知道他们也不过是刚刚学了大半个月的文盲而已,不会的地方自己多教几次就好。
吱呀——
房门从外面推开,赵挽烟看着仍然坐在书桌前的王东不由愁上眉头,她过去点燃烛火然后将其放在桌角。
随着拇指大小的烛火将整个房间照亮,赵挽烟走到他跟前,轻声问道,“师兄还不休息吗?”
王东转头望着她无奈一笑,“睡不着啊。”
当然,对于修士来说睡不睡觉都没问题。
赵挽烟脚步轻浮到他跟前,看着桌子上那堆着的一叠纸,在王东脚下还有厚厚几堆,她的脸色便有些难看,“师兄,这样下去可不行。”
“怎么了?”,王东倒觉得没什么问题,“如果你是说他们进步太慢什么的,我觉得还好。”
“一口气吃不成胖子,一两步也走不出一条路来,我们应该有耐心才是。”,他微微一笑看向窗外,“毕竟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赵挽烟沉默不语,这段时间王东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在收了弟子之后,王东就表现的格外认真负责,不仅亲自传授那些弟子功法,而且还会像现在这样耐心地去为每个遇到困难的弟子给予鼓励与指导。
但有些弟子真的不适合修炼,他们资质愚笨,已经蠢到连路边杂草都不如的地步——她随手点拨几根草,说不定它们还能成为灵草然后有朝一日踏入正道呢。
“可我总觉得师兄你很累。”,赵挽烟不喜欢这样的他。
她喜欢王东的强大,年纪轻轻展现出的天赋与实力足以证明日后这天下必将流传他的事迹与姓名。
她喜欢王东的性格,在自己面前总是如此的开朗阳光,虽然有时候像一个笨蛋,但有他在,无论怎样,她都会觉得有了依靠,不需要去惧怕任何困难。
她喜欢王东的为人,正直善良,又与小孩子一样天真……只要与他在一起,赵挽烟都会发自内心的高兴。
可是……她讨厌现在的王东。
总觉得师兄似乎背负了很多东西,身体沉重得坐的时候无法直起腰,眼神当中也失去了少年意气,喜欢独自一人在那里唉声叹气,最后自己给自己加油打气继续努力着……
仿佛身上多了一层枷锁。
讨厌师兄现在这个样子——
赵挽烟想为他做些什么,可是又无能为力,没办法,他什么也不让自己做,好像把自己也纳入了那些需要关心照顾的弟子当中。
望着他皱眉苦思的背影,赵挽烟慢慢来到他背后,一点一点地伸出手,可就在即将触碰到他的头发时,忽然一道银光闪烁,她不由眯起眼,定眼看着那根发簪……
像是被方才的银光烫到了手背,她慢慢收回了手,对着王东喃喃道,“师兄……究竟是谁让你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王东身体一顿,他慢慢抬起头,思绪翻飞。
变成什么样子?
他不明白赵挽烟的意思,不,不是不明白,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
说起照顾弟子,王东脑海中总会出现夫子的形象,想到在他门下修炼时,对方总是会耐心教导自己的场景,想起他传授给自己的各种道理。
自己是他的学生,而如今学生也变成了老师,自然也想学着记忆中老师的模样去炼导其他弟子。
他会生气,会对自己眼前这些弟子的作业感到气愤与悲哀,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去反思如果是夫子的话会怎么做。
他想,大概会比现在的自己更好吧。
也就是说,自己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还需要继续努力。
至于如今遭受的罪,只能说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谁让挑选弟子的时候,自己没有看资质,而是以顺序选了弟子呢。
王东忽然想起什么,不由看向赵挽烟,“师妹不如早点回去休息吧,我等下看完就睡了……很快的。”
他只是在享受这个过程,体会其中的感受罢了,否则的话,看完这些弟子的答卷只在一念之间。
赵挽烟想起什么,随后转身离开,过了一个多时辰又重新折返回来,彼时的王东已经如约快速检查完了剩下的答卷,脱下衣服准备睡了。
“师兄,我给你做了夜宵。”,赵挽烟明眸一笑,眼睛倒映出王东的模样——内衣半脱未脱,露出精瘦有肉的上半身,眼神柔水似云,让人不禁沉入其中。
王东愣了一下,没想到她竟然是去给自己做饭了,内心顿感一阵欣慰,然后穿好内衣笑呵呵坐下,“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在这边生活了这么久,王东竟暂时没有回去的念头,主要是如今依靠黎阳佩可以做到无缝衔接两边的生活,不管在那边待多久,回去后只不过相当于睡了一晚上罢了。
他看着体贴入微的赵挽烟,对方熟稔地为他安排好了一切,让他不禁感慨万千,“师妹还真是贴心。”
“都是我应该做的。”,赵挽烟谦虚开口,顺便为他盛了碗饭。
在这期间,王东从未正眼看旁边的赵挽烟,因为他只要稍微转头就能与对方的眼神碰上。
赵挽烟大概知道自己为何会觉得讨厌了,因为师兄他……似乎也在有意无意地躲着自己,她神色变得落寞,想起这几日对方的繁忙,与自己还有梦澜川之间也多了些距离,内心不由感到苦涩。
师兄当真是处心积虑为我们着想啊。
她相信王东从来没有恶意,因此,这样做的出发点便是为自己好。
说来也是,自己与小阁主大人都已经是金丹修为,在这万剑宗当个长老,或者在外面开宗立派都完全没问题,可行事却还是如此幼稚,没有任何成长。
想要变强,只能从师兄的羽翼之下离开。
她在那一刻想了很多很多,一直到王东的轻声细语唤她休息,她才回过神,看到对方眼中那对自己的担忧以及一闪而过的歉意,赵挽烟心中隐隐觉察到了自己对她的心意。
于是,她不再感到不安,在对方惊讶目光的注视下,她脱下鞋子,就这样钻进了属于他的被窝,从里面露出半个脑袋,一双眼睛波光粼粼,犹如弯月般的笑意呈现,“那师兄,晚安。”
王东苦恼地站在那里,脑海中的老祖你一言我一语,都是对他内心的折磨。
良久,望着对方的睡颜,王东终于想明白了,越是逃避,就越是无法挣脱,只有面对自己的内心,才能得到解脱。
因为洛仙说她喜欢自己,自己内心在心里总是会胡思乱想,尤其是在她恢复成大人模样后,会觉得这样的相处不合适。
正好,如今收了弟子,就可以把注意力专心放在他们身上……只是在单纯的逃避问题而已。
可自己真的有必要那样吗,太过在意别人的想法,从而忽视了自己的内心感受,这又算什么?
她喜欢自己……那也是未来的事情了,与现在有什么关系,在自己眼里,她始终都是自己的师妹,是自己的妹妹,一个应该被自己呵护备至的角色,而不是因为一点闲言碎语就要跟她拉开距离的陌生人。
他释然的放松身体,弯下腰到她跟前,伸手替她掖好被子,又在她紧皱的眉宇间轻轻揉了揉,语气似水道,“睡觉的时候还这样,难不成是做了噩梦?”
这个动作他很熟悉,因为小时候的白荷也是如此,晚上经常会做噩梦,跑到他的房间,必须有他在才能睡得着,可即便如此,很多时候总会这样皱着眉,双手紧紧抱着他,一副难安的模样令人心中感触颇深。
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伸手替她揉了揉眉心,轻哼着歌。
王东坐在床边,看着那紧紧抓住自己衣角的纤纤玉手,安抚着,轻哼着来自记忆深处的歌谣。
第二天一早,赵挽烟发觉自己真的睡着后也是猛地惊醒,熟悉的气味与温暖包裹着自己的身体,眼前床边那道身影直直坐着,觉察到床上的异动,他慢慢转过头,对她一笑道,“醒了?”
赵挽烟忽的一顿,随后点头道,“嗯。”
师兄好像又有些不一样了,说不清这到底是好是坏,可他看起来远比昨天轻松,所以我想应该是好吧。
她在心里想:师兄他……认识着未来的自己呢,即便如此,却还是……
有时候想装傻都没办法,赵挽烟在心里默默接受了这样的现实,忽然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师兄没说喜欢自己,可也从来没说讨厌自己,他只是——把自己当做妹妹罢了。
既然如此,那自己就当好这个角色就是了。
二人似乎意外的都对自己进行了和解,大概。
“不好了哥哥!赵姐姐她不见了!”,梦澜川难得早起一次,结果却发现本应该跟她一起睡的赵挽烟失去了踪影,甚至很早之前就离开了,于是她慌忙来找王东,结果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梦澜川站在门口,神情有些恍惚。
说好的陪自己一起睡觉,姐姐怎么在哥哥这里,难道说她只是在骗自己?
王东心生不妙,赶忙一通解释,这才避免一场误会的发生,梦澜川在得知赵挽烟是为了安抚王东才来这边睡觉后内心恍然大悟,并得出了一个道理。
想要安慰哥哥,就跟他睡。
王东要是知道她这样想绝对会当场切腹自尽。
“好了,既然没事,那就开始今天的修炼吧。”
……
“说实话,我看了你们的作业,实在是很痛心。”
台下八百弟子纷纷低头。
王东再叹一声,痛心疾首地拍了拍胸口,“我这个长老真是当的失败啊,竟然连这小小的文字都没办法教会你们,所以,接下来的时间我将做出一个颠覆性的决定。”
“十年!不!五年!我要花五年的工夫,把你们全都提升到炼气期!”
只要修为上去了,别的不说,这过目不忘的本领也该有了吧!给我死记硬背也要背下来!
所谓修行自然不只是在原地打坐修炼,或者没日没夜地在那里练剑,王东认为勤能补拙,可过多的勤奋并不会带来太大的收益,只有足够丰富的修炼才能更快的成长。
赵挽烟笑盈盈地出现在他身旁,青衫白裙,温润如玉,令台下众弟子看直了眼。
大家对仙子的看法无非就是那几种,即便是王东,遇见好看的也会多看几眼,更何况赵挽烟确实美,自然的美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可很快,这些弟子就会对她改变看法。
“接下来的修炼日程,将会由你们赵师叔来负责,具体实行由梦师叔来做,本长老则会进行监督与指导。”
赵挽烟接着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开始吧。”
哎呀,既然师兄说了要你们在五年之内突破至炼气……这还真是让人为难呢,毕竟天赋摆在这里,不下点猛料还真不行。
除了剑诀外,王东又传授他们一本锻体功法,接下来就是惨无人道的训练了。
梦澜川身着紫色劲装,腰挂宝玉,腕带灵镯,羊脂般白嫩的双腿并立,双手背在身后,可爱地在王东身后探出半个身子,对着下面的人眨眨眼后微微一笑。
转场——
“不要过来啊!!!”
“梦师叔!住手!弟子要死了啊啊啊!”
“这里……是地狱!”
“我要学习!我可以认字!!!长老救我!”
空旷的平野上,梦澜川哈哈笑着运转摘星诀,随手一挥便是无数流星落下,那每颗坠落的流星都带着灼热的火芒,炽热的光尾划破天际,犹如天罚。
那可不是普通的流星,毕竟每一颗都足以把他们砸成肉酱,可得益于王东在一旁,于是只有被砸死的痛苦,而不会真的死掉。
那是何等的残酷,他们只能看着地上的阴影不断放大,将自己所笼罩,然后扑哧一声成了肉酱,下一刻又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
可怕!太可怕了!
他们只能拼命地去奔跑,不停地跑!
功法开始与周围灵气产生共鸣,气血翻腾,身体向外冒出雾气,更有甚者冒出的是血红色的雾气。
王东站在天上俯瞰着一切。
赵挽烟则乖乖站在旁边,说道,“还有半刻钟就结束了。”
这声音犹如天籁,又好似魔鬼的低吟,因为他们知道,这才只是一个开始。
教学时间————
“修炼不止打打杀杀,还有很多途径也可以修炼。”
“灵符、丹药、灵蛊、御兽……倘若觉得自己战斗不精,也可以试着去修炼其他大道,只不过关于最简单的锻炼,我还是会让你们参加。”
“无论怎样,会跑很重要,能跑更重要!”
“难道说,长老您对这些都懂?”
“不过略知一二,但教你们也绰绰有余了。”
王东这话可没夸大,谁让夫子真的什么都教呢,而且其他各位师兄也都有自己的一点小绝活,因为当时的他资质太差,所以对方也愿意教,反正学不会。
嗯……然后他学会了。
天赋确实很重要,正因如此,他才会更加耐心地去教他们这些,不是为了向别人证明他有多么了不起,只是想告诉他们,不管是谁都应该有梦想,哪怕前面是地狱,也要一往无前!
时间匆匆而过,王东也变得越发沉稳,没有什么波澜壮阔的经历,有他这个元婴大能在,方圆千里的邪修早就搬家跑路了。
别的元婴大能或许会闭关专心修炼把讨伐邪修这种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做,但王东可不会。
谁能想啊,一出门就看到一个元婴修士站在自家门口的恐怖感。
更恐怖的是,外面的结界阵法根本就没感应啊!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啊喂!
时间久了,王东在此地也有了一定的名声。
“大家还是很努力的。”,赵挽烟放下手中的卷子,然后伸了一个懒腰,毫无顾虑地将自己那柔韧优美的身材在王东面前展现出来,一声呻吟后,靠在椅背上抬头对身后王东嘻嘻一笑,“你看,至少都能把逍遥剑诀全部写下来了。”
王东伸手在她头顶揉了揉,亲昵的举动并未让赵挽烟感到害羞,反而已经习以为常,或许对她来说需要更进一步的奖励才能让她有所反应。
“还真是多亏了你们两个啊。”,王东呵呵一笑。
这段时间,他开始逐渐把事情交给梦澜川解决,由赵挽烟在旁辅佐。
小阁主最近这两年实在是太咸鱼了,明明也是一个天才,但是竟然过去这么久还是金丹修为。
如今他们已经不是当初的无名小卒,三人在宗门享誉盛名,在外面依旧如此。
他的师父严格意义上来说有很多,除了夫子外,兰雨也算。
平日里王东自己也会再去学习修炼,偶尔有所收获,每个月都会离开宗门,在附近去实行义诊,带着她们两个一起。
除此之外,他还会安排弟子下山历练,内容也很简单,无非就是做好事。
“他们确实很努力,不到五年时间竟然就全部突破到了炼气期。”,话虽如此,可王东却愁容满面,“不过后面需要用到的资源就多了,而且进度也会大打折扣。”
可惜,他对炼丹也只是浮于表面,实在是愧对自己的心火。
“没事啦,师兄已经做的很好了。”,这下反而轮到赵挽烟夸他了。
“哥,你们怎么还不睡。”,梦澜川已经不是需要别人哄着睡的孩子了,可她对王东占据自己的赵挽烟仍旧有所不满,看着他们两个这么亲昵,却把自己丢到一边,心里总是有些失落。
好像每次都是这样,就连那些弟子都说哥哥跟姐姐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明明对自己而言也是这样,可是……总觉得很不开心。
那自己呢?
他们两个是一对,就把自己落下了。
她不喜欢这个说法,谁这样说,就会被她偷偷揍一顿,所以现在也没人这样说了。
“小阁主,你怎么来了。”
又是这样。
梦澜川不高兴地垂眸,她不喜欢这个称呼,好像对于哥哥来说,自己只不过是他口中那个阁主的替身而已……她才不想当什么天机阁阁主呢。
姐姐都说了,天机阁阁主从来不跟别人见面,总是自己孤零零一个人。
传说,她是在守望这个世界,那是只有她能够做到的事情。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想,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不去找哥哥?可这些问题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遥远到,距离那个时候还有几千年的时光。
“谁又惹你生气了。”,王东已经不止一次收到弟子的反应了,他觉得可能是对方青春期到了……应该是这样。
“没人惹我生气。”,梦澜川鼓着脸把头拽到一边,随后忽然想到什么,连忙跑到王东跟前抱住他,一双星星眼闪耀无比,“哥哥!明天是我生日!”
王东算了算时间,有些意外。
“明天……是初一啊。”
他莞尔一笑道,“好啊,那明天小阁主想要什么礼物?不对,礼物应该保持神秘,嗯……那就来猜猜看,明天我会送什么吧。”
梦澜川才不会去猜,不过想来也知道,大概是衣服吧。
“没关系,哥哥送什么我都喜欢。”,她想让对方不要喊自己小阁主了,她已经不小了,而且……明明可以直接喊自己名字。
嗯,等明天再说,明天是自己生日,师兄他一定会同意的。
这样想着,她转身就离开了。
赵挽烟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禁感到疑惑,显然,刚刚她向二人说自己生辰是临时想起来的,在这之前从未提过。
所以,她刚刚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她忽然又想起什么,转而好奇问道,“说起来,师兄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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