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闻言，终于转过了头。
他看了一眼囡囡那清澈见底，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缓缓开口道：
“你那个老不死的爷爷，倒是会给我找事做。”
“他自己的麻烦，自己解决不了，就把烂摊子丢给我？”
躲在远处竹林里的林珏等人，听到这句话，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老不死的？
祖师竟然在骂人？！
而且听这口气，似乎对那个素未谋面的“爷爷”还颇为不满！
天啊！
这世上竟然还有人能让祖师如此“失态”？
那个“爷爷”到底是什么来头？！
“嘻嘻。”
囡囡似乎完全没听出苏寒话语中的不满，她只是捂着嘴笑了起来。
“爷爷也说了，他说你这个人就是嘴硬心软。”
“还说……还说你欠了他一个人情，这次正好还了。”
苏寒的嘴角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没有再说话。
算是默认了。
躲在远处的众人，此刻心中的震惊已经无以复加！
祖师……竟然还欠别人的人情？！
这个消息，比刚才那个诡异的黑色藤蔓，还要让他们感到震撼！
这彻底颠覆了他们对苏寒的认知！
在他们心中，苏寒就是无所不能的、至高无上的存在！
是“给予者”，是“教诲者”。
怎么可能会“欠”别人什么？
一时间，无数的猜测在他们的心中疯狂滋生。
而院子里。
囡囡似乎也玩累了。
她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大哥哥，我困了。”
“嗯。”
苏寒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院子门口的方向，淡淡地喊了一句。
“阿牛。”
“在呢，祖师。”
一直守在门口的阿牛立刻走了进来。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憨厚老实的表情。
“带她去客房休息。”
“再给她准备些吃的。”
“好嘞。”
阿牛应了一声，然后走到囡囡的面前，对着她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小妹妹，跟我来吧。”
囡囡似乎很喜欢这个看起来就很老实的阿牛，她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跟着阿牛走出了小院。
临走前，她还不忘回头对着苏寒挥了挥手。
“大哥哥再见！”
苏寒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变得有些深邃。
……
直到囡囡和阿牛的身影彻底消失。
林珏等人才从竹林里走了出来。
他们来到苏寒的身后，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由最为沉稳的萧北望率先开口。
“祖师。”
“那个小女孩……”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寒打断了。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
苏寒依旧没有回头，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平静无波的池塘水面上。
“她的来历，你们不必知道。”
“你们只需要知道，从今天起，她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你们要做的，就是保护好她。”
保护好她？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祖师，您的意思是……”
林珏有些不解地问道。
“会有人……来这里找她的麻烦？”
“嗯。”
苏寒淡淡地应了一声。
“而且，来的人，会很强。”
“强到……你们或许会死。”
此话一出，院子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强到……他们会死？！
要知道，他们现在的实力，比之当初进入万剑山庄时，已经强大了何止百倍！
每一个人，都拥有着堪比一方霸主的恐怖力量！
尤其是他们走上了“武道”之路后，更是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可现在，祖师竟然说，来的敌人，强到足以杀死他们？！
那会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祖师，来的是什么人？”
萧北望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他不是害怕。
而是作为一个曾经的统帅，他必须要知己知彼！
然而，苏寒的回答，却再次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那是一股纯粹的‘杀意’。”
“一股……足以让这方天地都为之颤抖的杀意。”
苏寒的语气依旧平淡。
但众人却能从中听出一丝……
一丝极其罕见的，名为“认真”的情绪。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没有特定的来历。”
“它或许是一个人。”
“或许是一柄刀。”
“又或许……只是一段被人遗忘了的传说。”
“但它的目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杀戮。”
“杀死一切阻挡在它面前的生灵。”
“而囡囡，就是它这次的目标。”
苏寒顿了顿，终于转过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我之所以告诉你们这些。”
“不是为了让你们去恐惧，去退缩。”
“而是因为……”
他的嘴角，再次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对于你们来说，是一个‘机会’。”
“一个让你们打破瓶颈，真正踏入‘武道’之门的机会。”
机会？
众人心中一动，瞬间明白了苏寒的意思！
他们之前所遇到的瓶颈，归根结底，是因为他们的“武道意志”还不够纯粹，不够凝练！
他们的剑，缺少了“魂”。
他们的秩序，缺少了“变”。
……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缺少了一样东西。
那就是……
生死之间的磨砺！
他们之前的修行，都是在万剑山庄这个绝对安全的环境下进行的。
就像是温室里的花朵，虽然美丽，却经不起风雨。
而现在，风雨就要来了！
一场足以将他们连根拔起的恐怖风暴，即将来临！
这既是危机！
也是他们淬炼自身“武道意志”，让其真正成型的最好时机！
想通了这一点。
众人眼中的迷茫与困惑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熊熊燃烧的战意！
“我等……明白了！”
萧北望对着苏寒，重重地抱拳行礼！
“请祖师放心！”
“只要我等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到那个孩子分毫！”
“没错！”
林珏手中的铁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一股纯粹的、一往无前的锋锐之气冲天而起！
“我的剑，已经很久没有饮血了！”
其他人也纷纷表态，每个人身上都散发出了决然的气势！
他们不怕死！
他们怕的，是永远停滞不前！
是永远无法窥见那真正的“武道”之巅！
“很好。”
苏寒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来你们还没有被安逸的生活磨平棱角。”
他站起身，走到了院子的中央。
“既然你们已经有了觉悟。”
“那在‘客人’到来之前，我便再指点你们一次。”
众人闻言，精神皆是一振，连忙聚精会神地看向苏寒，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他们知道，这绝对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苏寒没有说什么高深莫测的道理。
他只是伸出了两根手指。
然后，对着身前的空气，轻轻一夹。
“嗡——！”
一个极其细微，却又清晰无比的声音响起。
众人什么都没有看到。
但他们却分明“感觉”到。
在苏寒那两根看似平平无奇的手指之间。
有什么东西……
被夹住了！
那是一种极其细微，极其飘忽，几乎无法被感知的存在！
它无形无质。
却又真实地存在于这片空间之中。
“这是什么？”
“蛊王”的感知最为敏锐，他失声惊呼。
他能感觉到，那被苏寒夹住的东西，似乎是……
风？
不！
不对！
不是风！
风是流动的，是有迹可循的。
而这个东西，却像是无处不在，却又无迹可寻！
“这是‘气’。”
苏寒淡淡地开口了，仿佛看穿了众人的疑惑。
“不是你们所理解的‘真气’或者‘元气’。”
“而是这方天地，这片江湖的……‘气机’。”
江湖的气机？！
众人闻言，如遭雷击！
他们都是站在武道顶峰的人物，自然听说过这个概念。
所谓“气机”，虚无缥缥缈，不可捉摸。
它是一个时代的脉搏，是一个江湖的运势。
盛世之时，气机昂扬向上，豪杰辈出。
乱世之中，气机混乱衰败，妖邪横行。
这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势”。
从来没有人能说清它到底是什么。
更别提去“触摸”它，甚至是“抓住”它了！
可现在！
苏寒竟然用两根手指，就将这虚无缥缈的“江湖气机”给……
夹住了？！
这已经不是武学的范畴了！
这是真正的神仙手段！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滞了，他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苏寒的手指，仿佛要将那里的每一个细节都烙印进自己的灵魂深处！
苏寒没有理会众人的震惊。
他的手指缓缓地移动着。
众人能清晰地“看”到，随着他手指的移动，那道被夹住的“气机”也在随之而动。
“你们看。”
苏寒的声音再次响起。
“气机，看似无形，实则有迹。”
“它由这江湖之中，每一个生灵的‘意志’所汇聚而成。”
“侠客的剑，书生的笔，帝王的权，商贾的利，农夫的汗……”
“甚至是……那即将到来的‘杀意’。”
“它们共同交织成了这张看不见的‘网’。”
“这张网，笼罩着每一个人，也影响着每一个人。”
“你们之前的‘道’，就是在这张网的某一个‘节点’上，做到了极致。”
“所以你们很强。”
“但你们也因此，被这张‘网’给束缚住了。”
“林珏，你的‘侠义’之剑，斩不断‘利益’的纠葛。”
“萧北望，你的‘秩序’法典，管不住‘人心’的向背。”
“因为你们，都只是这张‘网’的一部分。”
苏寒的话，如同一盏明灯，瞬间照亮了众人心中所有的迷雾！
他们终于明白了！
明白了自己所遇到的瓶颈，其根源到底在何处！
他们一直以为，自己的武道缺少了“魂”，缺少了“变”。
现在看来，他们缺少的是……
是“超脱”！
是挣脱这张名为“江湖”的无形大网的束缚！
可是……
这又怎么可能做到？
生于江湖，长于江湖，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早已烙下了江湖的烙印。
每一个人的意志，都是构成这张大网的一根丝线。
又如何能从中挣脱出去？
这不就等于是自己将自己提起来吗？
这根本就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仿佛看穿了众人的绝望。
苏寒的嘴角，再次勾起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谁说……一定要挣脱出去？”
他夹着那道“气机”的手指，突然轻轻一弹！
“嗡——！”
那道无形的“气机”瞬间被他弹了出去！
它在空中划过一道玄奥无比的轨迹，然后……
竟然分化成了数道！
每一道都精准无比地，射向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众人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就想闪躲或是抵挡！
但那“气机”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快到超越了他们思维的极限！
“噗！”
“噗！”
“噗！”
……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
那几道“气机”便没入了众人的眉心之中！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庞杂无比的信息洪流，轰然在他们的脑海中爆发！
在那一瞬间！
他们仿佛化身成了整个“江湖”！
他们感受到了北境雪山之巅，一位苦修百年的刀客，在挥出至强一刀时的那份决然与孤傲！
他们感受到了南疆十万大山深处，无数蛊虫相互厮杀、进化时的那份原始与残酷！
他们感受到了东海之滨，一座繁华都城之中，无数商贾为了利益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时的那份贪婪与算计！
他们感受到了西域大漠之上，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僧，在圆寂前念出最后一句佛号时的那份慈悲与解脱！
……
侠客的快意恩仇！
帝王的权谋霸业！
书生的家国情怀！
百姓的柴米油盐！
……
整个江湖，亿万生灵，千百年来所有的悲欢离合，所有的爱恨情仇，所有的意志与欲望……
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最纯粹的“信息”，涌入了他们的神魂之中！
“啊——！”
林珏第一个承受不住，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抱着头跪倒在地！
他的眼中，时而闪过侠客的豪迈，时而闪过剑客的孤高，时而又闪过恶徒的狰狞！
他感觉自己的“自我意志”，就要被这无穷无尽的“他人意志”给彻底冲垮、同化！
他就要迷失在这片名为“江湖”的汪洋大海之中了！
紧接着。
萧北望、秦诗月、沈万三……
所有人都出现了同样的情况！
他们的脸上露出了无比痛苦的神色，浑身剧烈地颤抖着，仿佛正在经历着某种最可怕的酷刑！
他们的“武道意志”，在这股磅礴的“江湖气机”面前，就像是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
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守住本心！”
“记住，你们是谁！”
就在众人即将崩溃的边缘。
苏寒那平淡的声音，如同暮鼓晨钟，在他们的神魂深处轰然炸响！
这声音之中，蕴含着一股至高无上的、不容置疑的“武道意志”！
它就像是一根定海神针，强行在众人那混乱不堪的精神世界中，定下了一片清明！
众人浑身一震，瞬间清醒了几分！
对啊！
守住本心！
记住自己是谁！
我是林珏！
我是一个剑客！
我的道，是手中的剑！我的心，也是手中的剑！
任你江湖风浪起，我自一剑斩之！
“嗡——！”
林珏的身上，那股纯粹的、无坚不摧的剑意再次冲天而起！
这一次，它不再是单纯的“锋锐”。
而是多了一丝……
一丝包容了整个江湖的“厚重”！
就好像一柄原本只有“锋”的绝世神兵，被赋予了足以承载天地的“脊”！
这才是真正的“剑”！
……
我是萧北望！
我的道，是“秩序”！
江湖混乱，人心叵测，那又如何？
我便以我身为基石，以我意志为准绳，为这混乱的江湖，立下一个永恒不灭的“规矩”！
萧北望的身上，那股厚重如山的武道意志开始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它不再是死板的“固守”。
而是开始以一种玄奥的方式，缓缓地“运转”了起来！
仿佛一个精密的、能够自行演化、包罗万象的庞大“阵法”！
这才是真正的“秩序”！
……
我是秦诗月！我的道是“仁爱”！
我是沈万三！我的道是“商道”！
我是“蛊王”！我的道是“进化”！
……
每一个人，都在苏寒的帮助下，于这片“江湖”的汪洋大海之中，重新找回了“自我”！
并且，他们的“自我”，还吸收了整个“江湖”的养分，完成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翻天覆地般的蜕变！
如果说之前的他们，是想要“超脱”于江湖之外。
那么现在的他们，则是选择了一条更加艰难，却也更加强大的道路！
那就是……
以己心，代天心！
以我之“武道”，为这整个“江湖”，定下新的“规则”！
良久。
众人身上的光芒才渐渐散去。
他们缓缓地睁开眼睛。
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名为“明悟”的光芒。
他们身上的气息，并没有变得比之前更强。
甚至还内敛了许多，看起来就像是真正的普通人。
但他们自己却清楚地知道。
自己……
已经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他们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整个江湖，在他们的眼中，不再是那张束缚着他们的“网”。
而是一张可以任由他们随意挥洒、随意书写的……
白纸！
“多谢祖师……再造之恩！”
众人回过神来，齐齐对着苏寒，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这一次，他们的心中，除了敬畏与崇敬之外，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困惑与不解。
因为他们终于触摸到了苏寒所站立的那个境界的一丝……
衣角。
那是一种“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真正的“大逍遥”，“大自在”！
“起来吧。”
苏寒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路，我已经帮你们铺好了。”
“能不能在这条路上走下去，走多远，就看你们接下来的表现了。”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那蔚蓝的天空。
“算算时间。”
“‘客人’……也该到了。”
话音刚落。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毫无征兆地从万剑山庄之外传来！
紧接着。
整个万剑山庄都开始剧烈地摇晃了起来！
仿佛有一头来自远古的洪荒巨兽，正在疯狂地撞击着山庄的护山大阵！
众人脸色一变，立刻转头望去。
只见山庄之外那片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变得一片漆黑！
那不是乌云蔽日。
而是一种……
纯粹的，不含一丝光亮的，仿佛要将人的灵魂都吞噬进去的……
黑暗！
一股冰冷的、暴虐的、纯粹到了极致的“杀意”，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从那片黑暗之中疯狂地涌来！
在这股杀意面前，之前那个诡异的黑色藤蔓，简直就像是孩童的玩物一般可笑！
仅仅是泄露出来的一丝气息，就让山庄周围的草木瞬间枯萎，化作飞灰！
就连那坚硬的岩石，都开始出现一道道细密的裂痕！
“好……好可怕的杀意！”
“蛊王”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浑身都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他自问也是玩弄生死，见惯了杀戮的人。
但与这股杀意相比，他平生所见过的所有杀戮加起来，都像是萤火与皓月争辉！
这股杀意的主人，其实力之恐怖，简直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这就是……祖师所说的‘客人’吗？”
萧北望的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能感觉到，山庄的护山大阵，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侵蚀、削弱！
那是由他们所有人的武道意志共同构筑起来的屏障！
其坚固程度，就算是让他们自己来攻击，恐怕也要数月的时间才能打破！
可现在，在那股恐怖的杀意面前，却像是纸糊的一般！
最多……
最多撑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准备迎敌！”
萧北望当机立断，发出了一声怒吼！
众人立刻各就各位，摆出了一个玄奥的阵型！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们知道，这将是他们有生以来，所面临的最严峻，也是最危险的一战！
胜，则武道大成，鱼跃龙门！
败，则身死道消，万劫不复！
……
黑暗之中。
一道模糊的人影，缓缓地浮现。
他看不清面容，也分不清男女。
他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仿佛与这片无尽的黑暗融为了一体。
他的手中，握着一柄刀。
一柄同样漆黑如墨，仿佛吸收了世间所有光线的长刀。
那股足以让天地都为之战栗的恐怖杀意，正是从这柄刀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找到了……”
一个沙哑的、不带丝毫感情的、仿佛金属摩擦般的声音，从那道黑影的口中响起。
“天机子的……孽种。”
“交出来。”
“或者……死。”
短短的几个字，却仿佛蕴含着言出法随的魔力！
“咔嚓——！”
万剑山庄的护山大阵，应声而裂！
一道巨大的裂缝，出现在了光幕之上！
那纯粹的杀意，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洪水，顺着那道裂缝，疯狂地涌入了山庄之内！
“噗——！”
站在最前方的萧北望和林珏，齐齐喷出了一口鲜血！
他们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仅仅是逸散进来的一丝杀意，就让他们受到了重创！
这还怎么打？！
双方的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大到让人绝望！
就在众人心神巨震，几乎要失去战意之时。
一道青色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前。
是苏寒。
他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仿佛眼前这足以毁天灭地的恐怖景象，在他眼中，不过是清风拂面。
他甚至都没有去看那道黑影一眼。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柄漆黑如墨的长刀之上。
“哦？”
“没想到，竟然是你这个老朋友。”
苏寒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饶有兴致的笑容。
“‘灭世魔刀’。”
“几万年不见，你竟然已经凝聚出了刀魂，还给自己找了个这么不成器的刀奴。”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那道被称为“灭世魔-刀”的漆黑长刀，在听到苏寒声音的瞬间，刀身猛地一颤！
那股原本暴虐无匹的杀意，竟然在这一刻，出现了一丝……
紊乱？
甚至是……
恐惧？！
而那个手持魔刀的黑影，似乎也愣住了。
他那双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苏寒，沙哑的声音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名为“惊疑”的情绪。
“你……是谁？”
“你认识‘魔罗’？”
“我是谁？”
苏寒闻言，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他伸出一根手指，对着那柄灭世魔刀，轻轻地勾了勾。
“小黑。”
“过来。”
“让你的新主人看看，谁才是你真正的主人。”
这两个字一出。
那柄名为“魔罗”的灭世魔刀，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恐惧！
“嗡——！”
它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哀鸣！
然后，在那个黑影刀奴，以及万剑山庄所有人那惊骇欲绝的目光之中！
它竟然……
竟然挣脱了刀奴的手掌！
化作一道黑光，以一种近乎于“谄媚”和“讨好”的姿态，飞到了苏寒的面前！
它悬浮在苏寒的身前，刀尖朝下，刀身剧烈地颤抖着！
仿佛一个做错了事，正在等待主人惩罚的……
宠物！
……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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