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二娘站在十字坡废墟上,看着东方天际泛起的鱼肚白。昨夜的硝烟还未散尽,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与血腥气。她脚下踩着半块烧焦的包子,馅料里的肉末已经碳化,像极了张青常说的“火候过了头”。
“二娘,”玉箫郎君抱着一捆药草走来,“清风寨的伤兵需要柴胡和三七,可附近的药田都被金军马蹄踏平了。”
孙二娘握紧腰间的柳叶刀:“让时迁带几个人去鹰嘴崖采药,那里背阴,或许还有存货。”她忽然注意到玉箫郎君的右肩在渗血,“你受伤了?”
“小事。”玉箫郎君扯下一片衣襟包扎,“刚才给李忠寨主接骨时,被金军流矢擦了一下。”
孙二娘皱眉:“李忠的伤势如何?”
“左臂骨折,右腿中毒箭。”玉箫郎君的声音低沉,“要不是孔明寨主用白虎山秘制的金疮药,他这条腿怕是保不住了。”
正说着,远处传来马蹄声。孙二娘手按刀柄,却见花荣策马而来,身后跟着二十余名骑兵,马鞍上挂着缴获的金军旗帜。
“孙二娘,”花荣翻身下马,“金军前锋已过鹰嘴崖,最多两个时辰就到十字坡。”他递给孙二娘一张羊皮地图,“这是我军布防图,你看……”
孙二娘展开地图,发现清风寨、白虎山、桃花山的兵力都标注得清清楚楚。她的指尖划过“黑风岭”三个字,那里用朱砂画着一个骷髅头——正是林冲的伏兵所在。
“花寨主,”孙二娘突然问,“你如何确定林冲真的死了?”
花荣一怔:“昨夜黑风岭的爆炸声响彻十里,连山顶的巨石都被炸塌了。林冲就算有九条命……”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孙二娘抬头,看见金军的狼头战旗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她将地图撕成碎片抛向空中:“传令下去,所有人退守鹰嘴崖!”
“可是二娘,”玉箫郎君急道,“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
“但我们的粮草都在十字坡。”孙二娘替他说完,“所以必须让金军以为我们会死守这里。”她转身面向废墟中的包子铺,“时迁,你带三十人去包子铺地窖,把剩下的火药埋在灶台下面。”
时迁领命而去。孙二娘又对花荣说:“花寨主,你带清风寨的弓箭手上鹰嘴崖,专射金军的战马。玉箫郎君,你随我去鹰嘴崖峰顶,用《阳关三叠》箫声鼓舞士气。”
众人分头行动。孙二娘带着玉箫郎君爬上鹰嘴崖,看见时迁正在指挥兄弟们搬运火药。她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张青在这里埋下了二十坛女儿红,说是留着给儿子办满月酒用的。
“二娘,”玉箫郎君打断她的回忆,“金军先锋官是完颜宗望,此人擅长骑兵冲锋,咱们的弓箭怕是挡不住。”
孙二娘冷笑:“那就让他冲进来。”她指着鹰嘴崖下的乱石滩,“看见那些石头了吗?昨夜我让时迁在石缝里灌了桐油。等金军进入射程,咱们就……”
话音未落,金军的号角声响起。孙二娘看见完颜宗望骑着黑色战马,手持狼牙棒冲在最前面。他的铠甲上镶着金丝,在朝阳下泛着诡异的光。
“放箭!”花荣大喊。清风寨的弓箭手万箭齐发,却被金军的盾牌阵挡住。完颜宗望大笑:“宋人就这点本事?给我冲!”
就在金军骑兵踏入乱石滩时,孙二娘一声令下:“点火!”时迁拉动绳索,乱石滩瞬间腾起冲天大火。桐油燃烧的热浪将战马掀翻,骑兵们在火海中惨叫。
“杀!”孙二娘带着残兵冲下鹰嘴崖,柳叶刀在火光中划出银亮的弧线。她看见完颜宗望正指挥金军撤退,腰间的青铜腰牌与林冲的如出一辙。
“狗贼!”孙二娘怒吼着冲过去,却被一支冷箭射中大腿。她咬牙继续冲锋,却见完颜宗望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弩,弩箭上缠着一缕红发——正是花四娘的标志。
“孙二娘,受死吧!”完颜宗望扣动弩机。孙二娘侧身闪过,却见玉箫郎君突然从旁冲出,用身体替她挡下弩箭。
“玉箫郎君!”孙二娘惊呼。玉箫郎君的胸口插着弩箭,鲜血染红了他的青衫。他勉强一笑,将手中的铁箫塞进孙二娘手中:“用《十面埋伏》……破他们的阵……”
孙二娘含泪点头,将铁箫抵在唇边。熟悉的旋律响起,却比往日更加激昂。金军战马突然受惊,嘶鸣着尥蹶子,将骑兵甩下马鞍。
“这是……”完颜宗望大惊失色,“宋人竟有如此妖术!”
孙二娘趁机一刀砍中他的右臂,却见伤口处流出的血是绿色的。完颜宗望怪叫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鎏金葫芦,打开塞子就要喝。
“不好!”孙二娘想起花四娘的毒葫芦,“那是鹤顶红!”
她拼尽全力扑过去,却被完颜宗望一脚踹倒。完颜宗望仰头饮下毒酒,身体瞬间膨胀,皮肤裂开渗出黑血。他怪笑着将鎏金葫芦砸向孙二娘:“就算死,也要拉你垫背!”
孙二娘闭目等死,却听见“咔嚓”一声。她睁眼看见时迁手持火把,将葫芦砸落在地。时迁的大腿还插着金军的箭矢,但他仍笑着说:“二娘,这葫芦里的毒,可比不过咱们的火药香。”
孙二娘含泪一笑,却见完颜宗望的尸体突然抽搐起来。他的皮肤下鼓起无数小包,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快走!”时迁大喊,“这是‘暗影阁’的尸爆术!”
孙二娘抱起玉箫郎君的尸体,与时迁一起冲向鹰嘴崖。身后传来巨响,完颜宗望的尸体炸开,无数毒虫四处乱飞。
“关门!”孙二娘大喊。时迁拉动绳索,鹰嘴崖的滚木礌石瞬间落下,将金军堵在乱石滩外。孙二娘靠坐在石壁上,看着怀中玉箫郎君逐渐冰冷的尸体,泪水无声滑落。
黄昏时分,金军的号角声再次响起。孙二娘勉强起身,却发现时迁正蹲在地上,用石子在沙地上画着什么。
“二娘,”时迁抬头,“我想明白了。张青大哥和武松的死,还有林冲的背叛,都是‘暗影阁’的连环计。他们想让我们自相残杀,然后坐收渔利。”
孙二娘点头:“那封密信里提到,‘暗影阁’的总坛设在东京汴梁,阁主是……”
“是蔡京的女婿梁中书。”时迁接口,“我在清理完颜宗望的遗物时,发现了他与梁中书的往来信件。”
孙二娘握紧柳叶刀:“那就去东京汴梁,端了他们的老巢!”
时迁苦笑:“谈何容易。梁中书手握十万大军,汴梁城防固若金汤。”
“但我们有这个。”孙二娘掏出从林冲身上搜到的青铜腰牌,“朱雀堂堂主的令牌,或许能让我们混进汴梁。”
正说着,山下传来马蹄声。孙二娘以为金军又来进攻,却见花荣带着几个喽啰赶来,他们的战马上驮着数十坛酒。
“孙二娘,”花荣翻身下马,“这是从金军粮草车截获的美酒,咱们今夜喝个痛快,明日……”
孙二娘突然注意到酒坛上的封泥——正是张青最擅长的莲花纹。她瞳孔骤缩,一把扯开封泥,闻到了熟悉的血腥味。
“不好!”孙二娘将酒坛砸向地面,暗红色的液体溅在石头上,“这不是酒,是……”
话音未落,花荣突然暴起,手中的银枪直刺孙二娘咽喉。孙二娘侧身闪过,却见花荣的眼睛泛着诡异的红光,皮肤下鼓起一条条青筋。
“花寨主,你……”
花荣怪笑一声:“孙二娘,尝尝我新练的《九阴白骨爪》!”他的指甲瞬间变长,泛着幽蓝的光。
孙二娘终于明白,酒坛里装的是“暗影阁”的毒药,花荣已经被控制。她挥刀砍向花荣,却发现他的身体像蛇一样扭曲,躲开了致命一击。
“二娘小心!”时迁掷出三枚透骨钉。花荣怪叫着转身,却被透骨钉射中胸口。他的皮肤突然裂开,无数毒虫从伤口钻出,在夕阳下泛着彩虹般的光。
孙二娘捂住口鼻后退,却见毒虫铺天盖地而来。她抱起玉箫郎君的尸体,与时迁一起冲向鹰嘴崖深处。身后传来花荣的惨呼:“孙二娘,你跑不掉的!阁主说了,要让你亲眼看着整个江湖陪葬!”
夜幕降临,孙二娘和时迁躲在鹰嘴崖的岩洞里。孙二娘点燃火把,看见岩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她凑近一看,发现是张青的字迹:“当家的,如果你看到这些字,说明我已经死了。三年前,我在汴梁遇见了林冲,他说……”
字迹到这里突然中断。孙二娘颤抖着抚摸石壁,突然发现一个暗格。她打开暗格,里面是半块虎符和一封血书:“持此符可调动白虎山五千精锐,速来汴梁勤王。——张青绝笔”
孙二娘泪如雨下。她终于明白,张青早已知道林冲的真实身份,却选择用生命为她铺路。她握紧虎符,对时迁说:“收拾行囊,咱们连夜去白虎山。”
“二娘,你的伤……”
“这点伤算什么。”孙二娘撕下半片衣襟包扎伤口,“时迁,你还记得张青常说的那句话吗?”
时迁含泪点头:“包子铺的蒸笼,能蒸熟天下所有恶徒。”
孙二娘将虎符收入怀中,目光坚定:“这次,我要让汴梁城变成最大的蒸笼。”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孙二娘和时迁消失在鹰嘴崖的迷雾中。他们的背影融入夜色,却不知在汴梁城的深处,“暗影阁”的阁主正坐在鎏金座椅上,把玩着半块青铜腰牌。他身后的屏风上,绣着一只展翅的朱雀,爪下踩着破碎的十字坡大旗。
这一战,孙二娘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和兄弟,但她终于拿到了破局的关键。当白虎山的战鼓在远方响起时,她知道,真正的决战,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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