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刘青山和李卫东、王强、张建军三人有说有笑地走下宿舍楼,准备去食堂吃早饭。
刚出楼门,眼尖的王强就用胳膊肘捅了捅刘青山,压低声音坏笑道:“青山,快看!10点钟方向,有美女盯梢!”
刘青山心头莫名一跳,循声望去,果然看到了那个让他此刻最不知该如何面对的身影。
她俏生生地站在晨光里,穿着一件鲜亮的红色呢子大衣,围着一圈白色的绒毛围巾,衬得肌肤胜雪,眉眼如画,像是冬日灰蒙蒙背景里跳出的一抹亮色。
正是于曼妮!
更引人注目的是,她手里还拎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几个铝制饭盒。
李卫东吹了声口哨,笑嘻嘻道:“哟!这不是外文系的于曼妮吗?真够漂亮的!她在这等谁呢?”
张建军憨厚地挠挠头:“还拿着饭盒,不会是给谁送早饭啊?哪个哥们这么有福气?”
说完,
他们三个齐刷刷转头,看向刘青山。
刘青山脚步下意识地就放缓了一些,心里暗叫不妙。于曼妮已经看到了他,脸上立刻绽开明媚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直接拦在了他面前。
“刘青山!”
她声音清脆,带着笑意,目光扫过他身后的三人,落落大方地打了个招呼,“你们好。”
然后才重新看向刘青山,将手里的网兜往前一递,“给!还没吃早饭吧?东食堂的小笼包和豆浆,还热着呢,正好给你。”
刘青山看着她直接递过来的早饭,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脸上瞬间写满了尴尬和窘迫。
他没想到她如此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所有舍友的面就给他送早餐。
他喉咙发干,勉强挤出一句话:“曼妮同学,这……这太麻烦你了,真的不用,我们正要去食堂吃……”
于曼妮仿佛没看到他的窘迫,笑容不变,甚至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坚持,笑意盈盈道:“不麻烦!我顺路买的。食堂现在人正多,排队得排好久呢。拿着吧,趁热吃才好。”
她目光灼灼的看着刘青山,带着一种“我就是要给你,你必须收下”的意味。
旁边的李卫东、王强、张建军三人顿时起哄起来……
“哇!小笼包!青山,你可以啊!哈哈哈哈……”
“于同学,这待遇也太好了吧?我们有没有份啊?”
“青山,你要羡慕死我啊?啊?哈哈哈!”
张建军也憨憨地笑着,眼里满是羡慕。
于曼妮大方地对着起哄的几人笑了笑,笑道:“下次请你们呀,今天不知道你们也在。”
她这话,巧妙地把刘青山的舍友排除在外,焦点完全集中在了刘青山身上。
那些调侃的目光和于曼妮固执举着的饭盒,让刘青山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如芒在背。
他飞快地瞥了一眼周围,已经有路过的同学好奇地看过来了。
他不想再站在这里成为焦点,几乎是下意识地,他伸手接过了那个沉甸甸的网兜,低声道:“……谢谢。”
于曼妮脸上笑容更盛,仿佛打赢了一场小战役。
她对李卫东他们挥挥手:“你们快去吃早饭吧,别迟到了。”
那语气,自然得仿佛已经是刘青山的什么人。
李卫东和王强嘻嘻哈哈地拉着张建军走了,边走边回头,对着刘青山挤眉弄眼,眼神里的调侃意味十足。
等舍友们走远,
刘青山脸上的尴尬立刻化为深深的无奈和一丝恼怒。
他深吸一口气,压着声音对于曼妮说:“你跟我来一下。”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就朝着宿舍楼后那片僻静的小树林走去,脚步很快,急匆匆的。
于曼妮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微扬,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脚步甚至带着几分轻快。
走到四下无人的地方,
刘青山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将网兜往于曼妮面前一递,语气压抑着情绪:“于曼妮,你这是什么意思?请你拿回去。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真的不合适,影响非常不好!”
他的眉头紧锁,眼神里充满了困扰和坚决。
于曼妮不接,只是歪着头看他,眼神清澈又固执,甚至带着点无辜,柔声道:“怎么了?我给你送个早饭,有什么不合适的?朋友之间还不能互相关心一下了?我看你平时学习创作那么累,吃好点很重要啊。”
她故意避重就轻。
可刘青山却不吃这套,“朋友?”
他声音提高了几分,“有哪个‘朋友’会大清早特意跑到男生宿舍楼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只给一个人送早饭?于曼妮,大家都是成年人,你这样做,别人会怎么想?你让我怎么跟别人解释?”
他的理智告诉他必须快刀斩乱麻,但看着她那张明媚又带着执拗的脸,狠话到了嘴边又有些难以出口。
于曼妮看着他焦急又无奈的样子,反而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狡黠,“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刘青山,我告诉你,我不想再躲躲藏藏了!”
“从今天起,我于曼妮就是要光明正大地追求你!”
“这不是商量,是通知!”
她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敲在刘青山心上。
说完,她不等刘青山反应,用力将网兜又推回他怀里,转身就走,步伐坚定,红色的身影在冬日清晨的阳光下格外耀眼,也格外刺眼。
“记得趁热吃!”
她突然又回头喊了一句,留下刘青山一个人僵硬地站在原地,手里拎着那个沉甸甸的网兜,仿佛那不是一份温暖的早饭,而是一个滚烫的、无比棘手的山芋。
他长长地、沉重地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在寒冷的清晨凝成一团白雾,旋即消散,如同他此刻混乱的心绪。
这可怎么办啊?
他心里反复咀嚼着这个问题,眉头拧成了一个结。
他本来还心存侥幸,以为昨晚车棚里那场突如其来的告白和亲吻,不过是酒精催发下的冲动行为。
等今天太阳升起,于曼妮酒醒之后,理智回笼,或许会感到尴尬,甚至会刻意回避,让一切回归正轨。
谁曾想……
她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变本加厉,攻势更加猛烈、更加直白、也更加……不计后果了!
平心而论,被于曼妮这样一个女孩如此热烈地追求,刘青山内心深处,怎么可能没有丝毫的波动和窃喜?
她家世显赫,容貌出众,气质拔群,智商情商双高,谈吐见识皆是不凡……
这样一个几乎挑不出缺点的优秀女性,将所有的关注和热情都倾注在他一个人身上,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和男性成就感。
那种被仰慕、被渴望的感觉,像最醇的酒,让人不自觉沉醉。
但问题是,这杯酒再醇再美,他现在也不能喝,甚至不该闻!
他已经有朱霖了,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一旦他对于曼妮的追求流露出任何一丝默许或者暧昧的回应,那么“道德败坏”、“脚踩两条船”、“陈世美”之类的标签就会立刻贴到他身上,之前凭借才华和作品积累起来的所有好名声,都可能毁于一旦!
这才是最让他感到无力和头疼的地方。
他必须顾忌影响,顾忌人言,顾忌朱霖的感受,甚至顾忌远在沪上的宫雪……
这一切就像一道道无形的枷锁,将他那点因被优秀女性追求而产生的本能窃喜牢牢锁住,只剩下沉甸甸的压力和对未来无穷后患的担忧。
刘青山现在就害怕,以于曼妮这副不管不顾、势在必得的架势,如果以后天天如此,变着花样地出现在他身边,那么用不了多久,各种风言风语就会传遍整个校园。
到那时,他该如何自处?
朱霖回来后该如何面对?
他还能像现在这样安心读书、创作吗?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席卷而来的舆论风暴,以及风暴过后,他在校园里可能面临的孤立和指指点点的目光。
那简直是无立锥之地!
这份“桃花运”,此刻在他感觉来,更像是一场甜蜜却致命的危机,让他进退维谷,束手无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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