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说过,她欠凌珩太多,哪怕赔上性命也不够。
只要他提什么条件,只要她能办到,就绝不会说一个“不”字。
这是她心底最深的承诺,是她唯一能用来赎罪的方式。
她咬了咬牙,忽然喊出声。
“凌珩,别走……”
与此同时,秦皇后在仪瀛殿内来回走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她眉心紧锁,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手里的绢帕已被揉得不成样子。
“怎么还没消息?太医到底什么时候才出来!”
卷碧满脸担忧,却仍轻声劝道。
“娘娘,别太急,会好起来的。”
“有卫老太医在,一定能治好。”
秦皇后一只手按着发痛的额头,另一只手死死攥着佛珠。
“卷碧,老天是成心跟我过不去吗?”
她睁开眼,眼中满是悲愤。
这些年,她已承受了太多,为何命运还不肯放过她?
“渊儿深更半夜的,怎么会突然去见皇上?”
秦皇后一屁股坐下来。
她想起昨夜,凌楚渊独自前往乾清宫,说是有机密要事求见。
可没过多久,宫人就惊呼太子吐血,倒地不起。
卷碧也摸不着头脑。
“也许是出了什么要紧事?”
她低声猜测。
做娘的最了解自己的孩子,他若无十足把握,绝不会贸然行事。
可越是这样,秦皇后越觉得不安。
若真有什么要紧事,倒也算好的。
她真正怕的,是别的……
说起来,凌楚渊回宫这么久,几乎没让她操过心。
他从小性子就沉稳,不似别的孩子那样活泼好动,即便受了委屈,也从不吭声,独自扛下一切。
这份沉默,起初她只当是乖巧懂事,如今想来,却令她心头发酸。
那些年,他流落在外,无依无靠,风吹雨打中挣扎求生。
是啊,她的孩子被人抱走时,还只是个刚出生的婴儿!
那日她产后虚弱,昏迷不醒。等她醒来,孩子已不知所踪。
宫中查了又查,问了又问,却始终没有半点线索。
整整十年,她日日以泪洗面,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我的渊儿,你还活着吗?
谁能想到,这些年他都经历了什么?
他小小年纪就要学会在泥地里翻找吃食,在冷风中裹着破布取暖。
他看尽了人情冷暖,尝尽了世间疾苦。
可他活下来了。
不仅活了下来,还以惊人的毅力一步步走回了这深宫之中。
每想到这里,秦皇后心里就像刀割一样。
她是他的母亲,却在他最需要她的时候,没能护他周全。
如今他回来了,站在她面前,两人之间却像隔着一层无形的冰墙,无法亲近。
若不是当年她离开,他或许根本不会被带走。
那一夜,她被迫囚禁于偏僻别院。
而就在她离开的当夜,婴儿被人偷走,从此下落不明。
幕后黑手,正是那个她曾视为姐妹的柳昭仪。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她侧头问卷碧。
“倾云宫那边,今天的药送过去没有?”
太子找回来后,她并未杀了柳昭仪,也没有贬她的位分。
而是让她继续住倾云宫,名义上仍是昭仪,宫中礼制依旧。
可这不过是表象。
实际上,秦皇后当着她的面,杀光了她身边所有下人。
她跪地哀求,磕头出血,秦皇后却只冷冷看着。
从那以后,柳昭仪独居空殿,无人服侍,无人说话,连个倒茶的人都没有。
秦皇后每日喂她毒药,等她快断气了,再给半副解药吊着命。
毒不解尽,又不让她死。
就这样反反复复,日日折磨。
她的头发早已花白,整个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可她死不了,也求不得一个痛快。
秦皇后要她清醒地活着,看着自己曾经的风光如何被一点点剥去,看着自己一手造成的恶果如何反噬自身。
“回娘娘,药已经送去了。听说柳昭仪这几日又撞墙了。”
卷碧低声回答。
“随她撞,撞了人救回来就是。”
秦皇后冷冷道。
想死?
哪有那么容易!
卷碧看了看皇后,低下头,不再说话。
她知道,主子的心早已被仇恨与悔恨磨出了茧。
她不忍,却也无能为力。
秦皇后望向内殿,又是一声长叹。
“你说说,渊儿怎么这么不省心,怎么能这么气我这个当娘的?”
“皇后娘娘……”
卷碧心里忍不住哀叹,上天实在太为难主子了。
就在这时,卫老太医从内殿走出来,手上满是鲜血。
秦皇后立刻冲上前。
“卫太医,渊儿怎么样了?”
她声音颤抖,几乎站不稳身子。
“娘娘且放宽心,太子殿下身上的伤已经包扎完毕。”
卫老太医声音虽低却还算平稳。
可秦皇后怎能放心呢。
他嘴唇微微发抖,眼眶早已红了。
“太子怎么受伤了?”
宁宣帝从旁边走出来,脸色难看。
昨晚倒下的不止凌楚渊,还有被气得昏过去的宁宣帝。
父子俩激烈争执之时,言语越来越重,帝王怒不可遏,竟当场昏厥。
他醒后本还满心怒火,可身边太监一告诉他,太子昨夜整个人倒在血泊里,现在正由太医抢救,他立刻什么都顾不上了,拔腿就往内殿奔去。
秦皇后看都没看他一眼,直直走到卫老太医面前,急切地盯着他。
“我儿……到底如何?”
卫太医告诉二人,这伤是刀伤,太子自己做过简单包扎。
可处理得太草率,伤口没长好,又崩开了。
“伤口边缘已经发炎,若再晚来半个时辰,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他说着,抬手抹去额头的冷汗。
“太子脾气太倔,明明伤势未愈,却坚持要进宫面圣。”
“老臣昨日已叮嘱再三,切勿劳心劳力,可他……”
听到这伤是早就有的,秦皇后一脸疑惑。
“白天?昨天不是接待西辰使臣的宴席吗?太子什么时候受的伤?”
她眉头紧皱,记忆迅速回溯。
昨日宴席上,太子举止如常,谈笑风生,哪有半分受伤的迹象?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
他若真的遭了暗算,身边岂会毫无动静?
宫中守卫森严,又有贴身护卫寸步不离,怎会容许外人轻易近身?
更别说伤得如此严重还让他自行回宫。
这其中必有隐情,绝非简单的“意外”二字可以搪塞过去。
这孩子……
伤成这样也不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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