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庭继续在雨中前行,帽檐下的目光锐利地扫过街道每一个角落,尤其是那些高悬的监控探头。
雨水让他视线受阻,但他能感觉到某种无形的注视,紧紧跟随着他的每一步。
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冰冷而沉重,让他看起来像个落魄的流浪汉,与周围行色匆匆、打着伞的路人格格不入,不时引来几道诧异或怜悯的目光。
他心中疑虑更深:那个处心积虑想要他命的人,难道就这样放任他独自走回警局?
之前的医院“意外”、高架下的致命袭击,难道只是试探?还是说,对方正在等待一个更合适的、更无法挽回的时机?
他抬手,摘下了被雨水和雾气彻底模糊的眼镜。
视线瞬间陷入一片混沌的光斑和色块。他勉强用早已湿透的袖子擦了擦镜片,重新戴上。
就在视野重新聚焦的刹那——
马路对面,一辆即使在灰暗雨幕中也无法忽视的、极具侵略性的摩托车,猛地撞入他的视线。
黑红相间的流线型车身,如同蛰伏的猛兽,正是限量款的 mV 奥古斯塔 F4cc,光是外形就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侵略性。
而比车更引人注目的,是跨坐在上面的男人。
肩宽腰窄,一身黑色骑行服勾勒出流畅而充满力量的肌肉线条,即便只是慵懒地坐着,也像一条蓄势待发的黑曼巴蛇,优雅而致命。
是凌曜。
邵庭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
雨水冰冷地砸在他的脸上、身上,但他仿佛感觉不到。
一种强烈的、似曾相识的眩晕感猛地袭来——
是雨…也是这么大的雨…轰鸣的引擎声…银行门口…一个苍白的身影坐在类似的机车上,对他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令人心悸的笑……
剧烈的耳鸣如同尖锐的锥子刺穿他的鼓膜,太阳穴突突直跳,爆炸前后的某些模糊片段如同挣脱了束缚的困兽,凶猛地冲击着他受损的记忆区域。
眼前的场景与那段模糊的记忆似乎重叠,却又有所不同。
马路对面的凌曜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或者说,他早就等在这里。
他缓缓勾起唇角,那是一个带着毫不掩饰的玩味和嘲讽的笑容。
他利落地从摩托车上下来,无视了穿梭的车流和红灯,径直穿过马路,朝着邵庭走来。
两个男人,就这样站在瓢泼大雨中,隔着几步的距离,浑身湿透像两个怪胎,成为这繁忙街道上最诡异的一道风景。
“啧,”凌曜先开了口,声音透过雨声,带着一种冰冷的磁性:
“这不是我们金贵的邵法医吗?怎么,脑子还没治好,就急着出来淋雨了?还是说……医院的暖气太足,想出来凉快凉快?”
他上下打量着狼狈不堪的邵庭,琥珀色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种奇怪的兴味。
邵庭强迫自己从剧烈的头痛和耳鸣中稳住心神。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直视着凌曜,声音因为寒冷和警惕而微微发紧,却毫不退缩回怼道:
“比不上凌先生兴致好,脑子没病,还特意在大雨天骑这么贵的车出来兜风。”
凌曜似乎被邵庭毫不客气的回怼取悦了,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他继续用那副欠揍的语气讽刺道:“这么大的雨,都没能冲散邵法医身上那股消毒水的味儿。看来邵法医真是天生命硬——我还以为,下次碰见你,得在太平间的冷柜里了。”
邵庭推了推滑落的眼镜,镜架上的水珠滴在脸颊上,他面无表情地反唇相讥:
“我住院前,身上除了消毒水,还有尸体和福尔马林的味道。一般来说,像凌先生您这样喜欢飙车追求极限的,经常会成为我的工作对象。”
这话意有所指,甚至带着一丝诅咒的意味——暗骂凌曜早晚会栽在飙车上,变成他解剖台上的尸体。
凌曜闻言,非但不生气,反而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在雨声中显得格外张扬,甚至带着点肆无忌惮,引来周围几个路人的侧目。
他笑够了,才低下头,琥珀色的眸子紧紧盯住邵庭,仿佛要透过镜片看进他的心底:
“喂,我住的地方就在这附近。要不要去我家洗个热水澡?”
他没有问邵庭为什么孤身一人,身边为何没有警察保护,仿佛那根本不重要。这个邀请突兀得像是他一时兴起的念头,随意又自然。
邵庭的眉头微微蹙起。
凌曜是他重点怀疑的对象,这个邀请无异于深入虎穴,一步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但……为什么不呢?
与其在明处被动等待不知何时到来的下一次袭击,不如主动接近这个最危险的源头,或许能发现更多线索。
雨水再次模糊了镜片,眼前的世界变成一片氤氲的光斑,也仿佛遮断了他最后的犹豫。
他深吸一口气,雨水的腥气涌入肺里,带来一阵清凉的清醒:“好啊,”
邵庭听见自己冷静的声音响起,甚至带上了一点恰到好处的无奈和顺势而为:“那就麻烦凌先生了。不过洗完澡,还得顺便送我回警局,可以吗?”
他等了几秒,没有听到凌曜的答复。
下一刻,冰凉的指尖突然触碰到他的皮肤——凌曜毫无预兆地伸手,摘掉了他的眼镜。
视线瞬间陷入混沌,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模糊的色块,只有凌曜那张极具攻击性的脸在近距离放大。
他能清晰地看到凌曜眼底的玩味,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拂在脸上,带着雨水的湿气,还有一丝淡淡的消毒水味——和他身上的味道,竟有几分相似。
邵庭的惊讶和一丝来不及掩饰的慌乱,清晰地映在那双暂时失去镜片遮挡、显得格外清亮却无措的眸子里。
他很少以这样无防备的状态面对别人,尤其是面对凌曜这样的危险人物。
凌曜弯腰注视着他,距离近得能看清他睫毛上的水珠,声音里带着漫不经心的调侃:“邵法医,眼睛长得这么好看,干嘛总用眼镜挡着?多可惜啊。”
邵庭的心脏莫名漏跳了一拍,一股说不清是恼怒还是别的什么的情绪涌上来。
他皱着眉,一把从凌曜手中夺回眼镜,动作带着点仓促的狼狈,重新戴回鼻梁上,隔绝了那过于直接的视线,也压下了心里那点奇怪的悸动。
“呵,凌先生的‘教养’真是令人叹为观止。”他冷声道,语气里满是嘲讽。
凌曜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他的讽刺。他忽然伸手,一把抓住邵庭的手腕,力道不容拒绝,拉着他就往马路对面停放的摩托车走去。
“走吧,邵法医。”
他根本不管马路上疾驰而过的车辆,拽着邵庭横穿马路。
刺耳的汽车喇叭声在他们身后疯狂响起,司机们愤怒地探头咒骂,有人猛踩刹车,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但凌曜却笑得更加开心,笑声里带着点恶作剧般的兴奋,反而更用力地拉着邵庭,几乎是将他半拖半拽地穿过马路。
两人有惊无险地冲到摩托车旁。凌曜甩了甩头发上的雨水,拿出一个黑色的头盔自己利落地戴上。
“邵法医,”他跨上车,长腿撑在地面,发动机被他轻轻一拧,立刻发出低沉的轰鸣,像野兽的低吼。
凌曜的声音透过头盔传来,带着明显的戏谑:“不好意思,我这车上一直就只有一个头盔。你可得扶好了,万一摔下去死了,我保证第一个去给你烧纸。”
邵庭闻言,立刻不再犹豫,迅速跨上后座。
他本想抓住车身两侧的金属杠,可手刚碰到,就被冰冷的雨水激得缩回了手。
两人湿透的身体不可避免地贴近,冰冷的衣物黏在一起,触感极其不适。他还在努力调整坐姿,试图和凌曜保持一点距离。
犹豫间,凌曜已经再次拧动了油门。
摩托车如同离弦之箭般骤然窜出!
强大的惯性让邵庭整个人向后一仰,差点被直接甩飞出去。
他惊慌地低呼了一声,下意识地猛地向前扑去,双臂死死搂住了凌曜的腰,整个人几乎贴在了他的后背上。
前方传来凌曜更加肆意甚至带着点兴奋的笑声,引擎咆哮着,车速瞬间提升到一个令人心惊肉跳的程度。
雨水像冰冷的石子一样砸在脸上,生疼。风声在耳边呼啸,周围的景物疯狂倒退,店铺、路灯、行人……全都模糊成一片流动的色彩,让他头晕目眩。
邵庭将头紧紧埋在凌曜的后背,闭上眼,感受着这亡命徒般的速度和紧贴着的、属于另一个男人的体温和心跳。
他忽然觉得,自己答应上这个疯子的车,可能是个极其错误甚至愚蠢的决定。
但现在,就算要摔死,他也得拉上这个混蛋一起陪葬!
他搂着凌曜腰的手臂收得更紧了。
而前方的凌曜,在感受到腰间骤然收紧的力度,以及背后传来的温热触感时,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他握着车把的手微微顿了顿,随即,油门被轰得更响,摩托车的速度再次飙升,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冲破雨幕,朝着未知的方向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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