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凌曜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暴怒和尖锐的嘲讽,邵庭的表情没有丝毫动摇。镜片后的目光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理解。
“我知道。”邵庭的声音清晰而稳定,打断了凌曜的话:“我知道你杀过很多人,知道按法律你罪无可赦,也知道在别人眼里,你是该下地狱的魔鬼。”
他微微前倾,目光毫不避讳地迎上那双翻涌着暴戾的琥珀色眼眸:
“但我不在乎你的过去,凌曜。我在乎的是现在,是我们能不能合作,去终结更大的罪恶。”
“合作?”凌曜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胸腔震动,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
他眼底最后一丝温度彻底湮灭,只剩下骇人的寒冰和肆虐的杀意。
如果此刻他带了那把藏在摩托车座底的军刀,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抽出来,用最利落的手法,让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一再冒犯他的法医彻底闭嘴。
无数种残忍的、能让人在极致痛苦中缓慢死去的画面在他脑中疯狂闪回,嗜血的冲动几乎要冲破理智的牢笼。
可当他的视线撞上那双藏在镜片后、依旧平静得令人发指的黑眸时,所有暴虐的念头竟像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化为一种更深、更尖锐的痛苦。
他为了这个人,在教主面前收敛了所有爪牙,扮演顺从,甚至不惜用一场血腥表演去换取对方一线生机。
他抛掉了那点可怜又可笑的尊严,只希望这束光能多亮一会儿。
可他在意的人,根本不在乎他的挣扎和付出,满心只想着把他拖进更深的地狱,一起去送死!
凭什么?!
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和愤怒交织成剧痛,狠狠攥紧了他的心脏,比小时候第一次被迫杀人后的恐惧和恶心更加剧烈,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不停地穿刺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他脸上那讽刺的、狰狞的笑容一点点消失殆尽,最终凝固成一种和邵庭相似的、冰冷的麻木。
他猛地直起身,不再看邵庭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让那疼痛加剧。他用力一把拉开包间的门,头也不回地大步向外走去。
“凌曜!”邵庭立刻起身,伸手想去拉他,指尖却只擦过他冰冷的皮质衣角,什么也没抓住。
凌曜充耳不闻,径直冲出咖啡馆,动作粗暴地戴上墨镜,跨上摩托车。
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如同受伤野兽的嘶吼,下一秒,车身如离弦之箭般猛地窜出,瞬间消失在街道的车流中。
他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再多待一秒,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是彻底毁了邵庭,还是……毁了他自己。
风声在耳边疯狂呼啸,景物模糊成一片流动的色块。
凌曜将油门拧到极限,在拥挤的车流中以一种近乎自杀的速度不断加速、超车、漂移,试图用极致的速度和濒临死亡的刺激,来麻痹那颗痛得快要爆炸的心脏。
最终,摩托车发出一声刺耳的急刹,猛地停在了一家隐藏在后街、招牌陈旧的地下拳馆门口。
他需要发泄。
立刻,马上。
否则他会被体内那股毁灭一切的暴虐和愤怒彻底吞噬。
他摔下车,气势恐怖地推开拳馆的玻璃门。
门口接待的小妹看清是他,刚想挤出职业性的笑容打招呼,却被对方周身那几乎凝成实质的低气压和危险气息骇得脸色发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馆内正在练习的人也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动作,下意识地退开,给他让出一条路。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凌曜看也没看任何人,径直走到角落的沙袋区,一把扯下机车外套扔在地上,露出里面被汗水微微浸湿的黑色紧身背心。
背心紧紧包裹着他精壮的上身,勾勒出壁垒分明的胸肌和腹肌线条,肩臂的肌肉因极度愤怒而紧绷贲张,皮肤下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和一种近乎暴戾的性感。
他甚至没有戴拳套,直接赤手空拳,一记重拳狠狠砸在沉重的沙袋上。
“砰!!!”
一声闷响,沙袋剧烈地晃动起来。
紧接着,第二拳!第三拳!第四拳!
他像是不知道疼痛为何物,一拳比一拳狠厉,动作迅猛如暴风骤雨,每一拳都倾注着所有的愤怒、痛苦、委屈和毁灭欲。
汗水很快浸透了他的背心,顺着紧绷的下颌线和贲张的肌肉线条不断滑落。
周围的人都看呆了,屏息凝神,没人敢上前劝阻,甚至没人敢大声喘气。
“哧啦——!!!”
一声撕裂的闷响过后,那结实的沙袋竟硬生生被他打爆了。里面的填充物哗啦一下涌了出来,洒了一地。
凌曜终于停了下来,胸膛剧烈起伏着,急促地喘息。
他缓缓抬起鲜血淋漓、关节处已经擦破见血的手背,看着上面混合着汗水和血水的伤口,疼痛反而让他沸腾的血液和混乱的大脑稍微冷静了一些。
他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向角落的杂物室,找到医疗箱,拿出绷带和消毒水,动作熟练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沉默地给自己清洗、包扎伤口。
有时候安慰自己的谎言说的多了,连他自己的身体都学会了欺骗。
他习惯了疼痛,可这不代表他喜欢疼痛。
只是因为从来无人在意他痛不痛。
当最后一圈绷带缠好,打上结时,杂物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凌曜动作一顿,没有回头。
邵庭站在门口,气息还有些不稳,显然是一路跑着找过来的。
他看着凌曜包扎好后依旧渗着点点血迹的手,看着他被汗水浸透的背心和紧绷的侧脸,镜片后的目光复杂难辨。
他心疼这个世界的爱人,可他必须想办法将凌曜拉出泥潭。
“凌曜。”
凌曜听见身后传来邵庭的声音,动作猛地一滞。
他缓缓转过身,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翻涌着尚未完全平息的暴戾,和一种近乎被侵犯领地的阴鸷,死死盯住站在门口的人。
“你一路跟过来的?”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难以置信。
邵庭点了点头,气息还有些不稳:“本来打了车跟丢了,后来看到你的摩托车停在这里才找到。”
他的目光落在凌曜的手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上前一步,伸手拉住了凌曜肌肉紧绷、微微充血的小臂。
“凌曜,”邵庭的声音清晰而冷静,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我们打一架吧。”
凌曜瞳孔微缩,像是没听清。
邵庭直视着他,继续说道:“就在这里,现在。如果你赢了,随便你想对我做什么,我都认。但如果我赢了……”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听我把话说完。好吗?”
对付凌曜这种被原始兽性和愤怒支配的男人,有时候最直接的肢体语言,远比苍白的言语更能打破壁垒,拉近彼此的距离。
凌曜琥珀色的眼眸危险地眯起,像一头被挑衅的猛兽。
他活动了一下刚刚包扎好的手腕,刺痛感让他更加清醒,也激起了更深层的征服欲。
很少有人敢在他暴怒失控时接近,更别提主动提出这种近乎“找死”的提议。
这个不知死活的法医,总是在挑战他的底线。
“好。”凌曜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兴奋的弧度。
两人一前一后走上拳台。周围练习的人早已被凌曜刚才的气势吓住,此刻更是屏息凝神,远远围在角落,不敢靠近,也不敢出声。
这不是比赛,没有规则,自然也不需要拳套。
凌曜率先发动攻击!
他的打法毫无章法,却充满了野兽般的原始与野蛮。
一记迅猛的直拳直冲邵庭面门,力道刚猛,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另一只手几乎同时探出,五指如钩,抓向邵庭的脖颈,动作狠辣刁钻,全是奔着要害去的杀人技。
邵庭反应极快,猛地侧头闪避,拳风擦着他的耳廓掠过。同时抬臂格挡,“啪”的一声闷响,小臂硬生生架住了抓向喉咙的手,两人手臂肌肉瞬间紧绷角力。
凌曜一击不中,膝盖已然提起,狠狠顶向邵庭腹部!
邵庭收腹后撤,顺势用手肘下砸,撞开对方的膝撞。
动作间,邵庭的眼镜被震得滑下鼻梁,他干脆利落地摘掉眼镜扔到台下,露出一双锐利如鹰隼的黑眸,再无镜片遮挡。
凌曜攻势更猛,拳脚如狂风暴雨般倾泻而下,每一击都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和毫不掩饰的毁灭欲。
他的攻击轨迹难以预测,完全依靠本能和丰富的杀戮经验,时而如猛虎扑食,时而如毒蛇吐信,凶险万分。
邵庭则沉静应对,步伐灵活,他的打法标准而高效,糅合了警用擒拿格斗的实用性和某种更系统、更精巧的搏击技巧,防守严密,反击精准。
他并不与凌曜硬碰力量,而是以巧破力,寻找对方狂攻中的细微破绽。
一时间,拳台上身影交错,沉闷的撞击声、急促的呼吸声、脚步摩擦地面的声音不绝于耳。
凌曜一记势大力沉的摆拳扫来,邵庭矮身躲过,同时一记低扫腿精准地踢在凌曜支撑腿的膝窝,凌曜身形一晃,邵庭趁机突进,手刀直劈其颈侧。
凌曜反应极快,偏头躲过致命一击,反手扣住邵庭的手腕,猛地将人拉近,额头狠狠撞向邵庭的鼻梁。
邵庭千钧一发之际抬起另一只手护住面门,“砰”的一声,手背被撞得生疼。他借势屈膝,顶向凌曜胯下,逼得对方松手后撤。
两人短暂分开,胸膛都在剧烈起伏,汗水浸湿了衣衫。
凌曜的背心完全贴在了身上,勾勒出贲张的肌肉轮廓,眼神中的暴戾被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取代。
邵庭的制服衬衫也湿透了,最上面的两颗扣子不知何时崩开,露出锁骨和一小片汗湿的胸膛,呼吸急促却眼神明亮。
下一秒,两人再次同时扑向对方!
凌曜一记高鞭腿扫向邵庭头部,邵庭俯身躲过,同时一记迅猛的转身后蹬,脚跟重重踹在凌曜毫无防备的胸口。
“砰!”
一声闷响,凌曜被这凝聚了全身力量的一脚踹得连连后退,最终重心不稳,直接从拳台边缘摔了下去,重重落在下方的软垫上。
台上台下瞬间一片寂静。
邵庭站在台上,微微喘着气,汗珠顺着额角滑落。他看着台下的凌曜,缓缓调整着呼吸。
凌曜躺在垫子上,胸口闷痛,他望着天花板眨了眨眼,似乎有些愣神。随即,他用手臂撑起身体,坐了起来。
他没有立刻暴怒,也没有再次扑上来,只是抬起头,望向台上的邵庭。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之前的愤怒、暴戾、疯狂……所有激烈的情绪仿佛都被刚才那竭尽全力的一脚踹散了,只剩下一种奇异近乎平静的空。
邵庭跳下拳台,走到他面前,伸出手。
凌曜看了看他伸出的手,又抬眼看了看邵庭汗湿的脸庞和敞开的领口,沉默了几秒,最终伸出手,任由邵庭将他拉了起来。
“去我家谈吧。”凌曜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松开手,转身走向杂物室,拿起自己的外套,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邵庭看着他的背影,知道这事成了,随即捡起地上的眼镜重新戴上,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衬衫,快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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