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温度骤降。
血刀门的战书,还有血腥气混在一起,让所有人都鸦雀无声。
他们都注视着我,期待我的回应。
许主簿和张主簿甚至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
我心中冷笑,又是血书,又是地点时间,还剜了马耳点天灯……
一套套的,搞这么多花样,不就是想逼我跟着你们的节奏走?
你说三天后就三天后?你说葬魂谷就葬魂谷?想牵着老子的鼻子?
做梦!
我抓起面前的酒杯,“啪”地一声摔碎在盛着人皮血书的酒坛边!
碎瓷和酒液四溅!
“把这破坛子,烂皮子扔到大街上,别耽误了我们喝酒!去!”
胖掌柜吓得一哆嗦,差点直接跪下。
“告诉那些藏头露尾的鼠辈!我江小白,就在镇武司衙门等着!想取我项上人头,尽管放马过来!葬魂谷?老子没空奉陪!”
声音响彻醉仙楼,以及外面的长街。
先前抢话的张主簿见我没应战,忍不住出言讥讽。
“江主簿,血刀门指名道姓邀战于你,你却避而不战?莫非……是怕了不成?”
我起身来到他面前,“好啊!张主簿如此热血难凉,勇猛果敢,那葬魂谷,你去赴约如何?本主簿亲自为你牵马!”
“你……”张主簿被我骂得面红耳赤,憋半天挤出一句话,“他们点的是你的名!与我何干?”
“既然点我的名,我去与不去,与你何干?”
“你……”张主簿又哑口无言。
“够了!都是同僚,别做口舌之争!”
现场越是混乱,越显得他周伏龙无能。
他端起酒杯,“血刀魔教倒行逆施,公然威胁朝廷命官,实乃罪该万死!好在朝廷派了江主簿来坐镇幽州,除魔有望,本官提议,这杯酒,我们同敬江主簿!”
他声音洪亮,把“剿灭血刀门”一事,顺理成章全甩到了我头上。
我并没有点破,“铲除魔教,是朝廷重任,亦是幽州监上下职责所系,岂是江某一人之功?这杯酒,该是我敬监正,敬在座诸位同僚!”
心中盘算了下,杜清远先前给众人下的“雪里酥”快要发作了。
这奇毒如其名,最忌心火躁动或内力牵扯,稍有引子,便能瞬间化为摧枯拉朽的泻毒。
我给杜清远使了眼色,“清远,给各位大人倒酒!”
暗中给他传音,把解药混入酒中,接下来就看他们要不要喝这杯敬酒。
杜清远会意,拎起酒坛便快步绕席,口中嚷着:“姐夫哥高兴,大家满饮此杯!”
动作熟练地给周伏龙及在座诸位官员挨个斟满面前的酒杯。
酒斟毕,我端着酒杯站起身,“周监正盛情,在下感激不尽,我敬你!”
周伏龙眉头皱了一下,终于还是端起酒杯,对着周遭扬了扬:“江主簿客气,同饮!”
见他带头,席间大部分官员也纷纷举杯饮尽。
唯独许、张二位主簿身前的酒杯未动。
我心中冷笑,哼,敬酒不喝……
面上却分毫不显,“今日酒足饭饱,多谢周监正及诸位盛情款待,连日奔波,确实有些乏了,在下先告退一步,失礼了!”
说完,我对周伏龙略一抱拳,带着李长风和杜清远便往包厢门口走去。
路过许、张二人时,拍了拍二人肩膀,一缕微不可察的羊毛真气钻入他们经脉之中。
脚步刚踏过门槛,尚未行远……
“呃啊!”
“哗啦——噗嗤!”
两声极度痛苦的哀嚎,伴随着稀里哗啦的水泻声,从大堂内爆出!
刺鼻的恶臭瞬间充斥在酒楼内外!
不必回头,我也能想象出里面是何等“惨烈”的场面。
许主簿和张主簿,怕是连惊带毒,当场就“一泻千里”。
那份“罚酒”的滋味,终究是没逃过。
我们三人脚步未停,径直离开醉仙楼。
……
刚出醉仙楼,杜清远就憋不住大笑。
“姐夫哥你瞧见没!那俩货的脸!二师兄这‘雪里酥’真是绝了!药劲儿发作不快不慢,我这药下的时机,是不是越发精妙了?”
李长风眼中闪过一丝忧色:“江兄弟手段自然是犀利痛快。只是……这刚到任,连一宿衙门都未曾进,就把镇武司搅得鸡飞狗跳、颜面尽失……这梁子,怕是不死不休了。往后再想调用幽州监的人力物力围剿血刀门,怕是难如登天啊!”
我嗤笑一声,脚步未停,走在冰冷的雪夜长街上,“李兄,此言差矣!”
我竖起一根手指:“其一,血刀门盘踞幽州多少年?十几年!这幽州监从上到下,谁敢说与他们没有千丝万缕的利益勾连?我今日便是客客气气、礼数周全,指望他们真心实意配合我围剿自己的财神爷、保护伞?痴人说梦!”
又竖起第二根:“其二,我初到幽州,血刀门就敢设伏百人截杀,送马耳人皮下战书!这手眼通天,视镇武司如无物!若说幽州监里没有他们的耳目眼线,甚至更大的内鬼,你信吗?与其虚与委蛇,被他们背后捅刀子,不如直接撕破这张脸!敌在明处,反比在暗处好防!”
李长风沉默片刻,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但仍有顾虑:“话虽如此……毕竟这是他们地盘,他们占据官身地利,若真铁了心处处掣肘,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明枪?暗箭?首先我是一个江湖人,其次我才是幽州主簿!”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直视着李长风,“我能灭了不死宗,就能踏平血刀门,他们要是敢给老子使绊子、下黑手!惹恼了我,我不介意连他们脑袋一起砍下来!”
他瞳孔猛地一缩,看着我的眼神,带了几分敬畏。
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收回了目光。
……
当夜,我们便宿在镇武司衙门后头。
监里给主簿一级都备了小院,虽不大,倒也五脏俱全,灶房、厢房、书房一应俱全。
幽州监其他几个主簿都是本地人,早拖家带口在外头置办了宅子,这一排小院,冷冷清清就住了我们三人,倒也落得清净。
接下来的三日,我闭门不出,将自己埋在了幽州监海量的卷宗和档案里。
作为主簿,尤其是专为血刀门而来的主簿,我以职权之便调阅了一切关于血刀门及其盘根错节网络的卷宗,试图从中理出脉络。
李长风和杜清远也没闲着,一个凭着江湖底子暗中梳理城内外眼线、钱庄、赌坊等地下关节;另一个则仗着杜家的商业触角,开始打听镇武司内部的风向和周伏龙等人的关系网。
至于血刀门的战书?根本就没功夫理会!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我们还没理出个头绪,幽州城里已是暗流汹涌,大街小巷便开始疯传:
新上任的镇武司江主簿,残暴好杀,为求功劳不择手段!
什么血刀门首级?假的!
那城门口血淋淋的一箱子“功绩”,根本就是被屠杀的无辜百姓!
“听说那箱子里有个眉心带红痣的孩童头颅,正是城外柳树沟李老栓家上月走丢的幺儿!”
“为了染红顶子,把税征到了穷苦佃户头上,交不出就一刀砍了,充作山匪!”
“这哪是朝廷命官?分明是披着官袍的屠夫!”
流言像长了翅膀,一夜之间传遍大街小巷,添油加醋,真假难辨。
那份杀气腾腾的悬赏檄文,此刻在有心人的渲染下,反倒成了我残暴嗜血的佐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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