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阳已爬过望江村的茅草屋顶,金色的光透过阳叶草丛的缝隙,在地上织成细碎的光网。生魂们安静地站在草丛间,淡白的身影被晨光镀上一层暖边 —— 王猎户的断刀虚影已淡得近乎透明,却依旧护在队伍外侧;抱孩子的妇人将小虚影护在怀里,孩子的小手正抓着一片沾着露珠的阳草叶,虚影的指尖泛着微光;那个曾快消散的船工,此刻正扶着年迈的渔翁魂,两人低声说着什么,虽听不见声音,却能从姿态里看出不舍与慰藉。
苏婉儿站在生魂队伍前,身前摆着一张临时搭起的木桌,桌上放着三炷 “超度香”—— 香身是用三年生阳叶草、忘川岸边的养魂草与檀香混合压制而成,顶端裹着一层薄金箔,是守墓人超度枉死魂的专用香。她从竹篮里掏出个小瓷瓶,里面装着 “凝魂露”,是用晨露混合生魂液提炼的,能暂时稳住生魂的魂体,避免超度时魂识溃散。
“史密斯,圣言碑的阵麻烦你了,” 苏婉儿将凝魂露均匀洒在香上,香身瞬间泛起淡绿光,“圣芒要覆盖整个渔村,别让残留的阴蛊气干扰生魂。”
史密斯早已将圣言碑搬到渔村中央的空地上,碑身斜立,圣纹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银光。他绕着石碑走了三圈,每走一步就往地上撒一把圣银粉末,粉末落地后竟顺着地脉画出一道淡银的阵纹,将整个渔村圈在其中 —— 这是 “圣芒阵”,能引地脉圣力,透过圣言碑释放出覆盖性的圣芒,净化邪气,同时为超度提供阳力支撑。
“残魂已与地脉圣力对接,” 史密斯将圣银匕首插在阵纹中央,刃身的圣血纹与阵纹相连,银光瞬间亮了三倍,“只要点燃超度香,圣言碑会自动释放圣芒,能撑到所有生魂往生。”
李二狗和哑女则在生魂队伍两侧摆放 “引魂灯”—— 灯芯是用守墓人分支传承的 “魂草芯” 制成,灯油里掺了阳石粉,点燃后泛着淡蓝的光,像两排引路的星子,将生魂与外界的邪气隔开。哑女的护蛊在灯阵间飞舞,翅膀的淡绿荧光落在灯芯上,让蓝光更盛,偶尔有生魂魂体不稳,护蛊会吐出点破蛊液,淡绿的液体落在魂体上,瞬间让虚影稳定下来。
“都准备好了!” 李二狗拍了拍手,粗布褂子上还沾着阳草粉,“苏婉儿,开始吧!这些生魂等得够久了。”
苏婉儿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火折子,轻轻吹燃,凑近超度香的顶端。火舌舔上香身,“滋啦” 一声,淡绿的烟缓缓升起,带着阳叶草的清香与养魂草的温润,顺着风往生魂队伍飘去。香身的金箔在火中融化,化作细碎的金芒,落在生魂的魂体上,像一层薄纱,护住他们脆弱的魂识。
几乎在香点燃的瞬间,渔村中央的圣言碑突然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碑身的圣纹彻底亮了,淡银色的圣芒从碑顶升起,像一道光柱,直插云霄,然后缓缓散开,化作一张巨大的光网,覆盖了整个渔村。圣芒落在生魂身上,淡白的魂体瞬间泛起淡金光,之前残留的阴蛊气像雾气般被驱散,连空气里的江风都变得温暖起来。
“无主孤魂,听我铃音,” 苏婉儿举起引魂铃,银铃上的引魂红绳在圣芒中泛着浓金光,“香燃引路,圣芒护行;怨气散尽,魂归清明;此去往生,莫念前尘;他日轮回,再遇良辰。”
她轻轻摇动银铃,“叮 ——” 一声绵长的铃音划破晨空,不再是之前对抗阴蛊时的急促,而是带着安抚人心的韵律,像春日的细雨,落在生魂的魂腔里。最前面的王猎户虚影突然动了,他对着苏婉儿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身,顺着铃音与圣芒交织的方向,慢慢往前走 —— 他的断刀虚影在圣芒中渐渐消散,魂体却越来越轻盈,淡白的身影里透出一丝淡金,是即将往生的征兆。
“走吧,孩子,” 抱孩子的妇人轻声说(虽然没有声音,却能从口型看出),她抱着小虚影,跟着王猎户的脚步,小虚影手里的阳草叶在圣芒中化作一道淡绿的光,融入魂体,让孩子的虚影更清晰,不再像之前那样虚幻。
生魂们顺着铃音依次前行,像一条淡白的溪流,在圣芒与引魂灯的指引下,朝着渔村外的 “往生口”(地脉阳力最盛的方向)走去。那个年迈的渔翁魂走得慢,船工虚影一直扶着他,两人偶尔停下,回头望一眼望江村的方向 —— 那里有他们生前的家,有未完成的牵挂,却在铃音的安抚下,渐渐放下执念,继续往前走。
苏婉儿的铃音始终未停,手腕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引魂红绳的金光顺着铃音延伸,像一道无形的牵绳,确保每个生魂都不会偏离方向。她的额头渗着细汗,脸色也渐渐苍白 —— 超度需要消耗守墓人的 “魂气”,尤其是这么多枉死魂,对她的损耗极大,但看着生魂们一步步走向往生,她的眼神里满是坚定,没有一丝犹豫。
张云生则守在往生口旁,手里握着天篷尺,尺身的翠绿阳纹泛着微光,偶尔有外界的邪气试图靠近,天篷尺会自动释放阳力,将其驱散。他看着生魂们的身影在往生口处渐渐变淡,最终化作一缕淡金光,融入晨光,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 这场血祭,他们不仅毁了母蛊罐,还让这些无辜的生魂得以安息,所有的辛苦都有了回报。
就在最后几个生魂即将走进往生口时,江面突然传来一阵 “哗啦” 的水声 —— 老河伯率着他的水鬼部下,从江里走了上来。水鬼们的淡蓝身影在圣芒中显得格外清晰,之前被阴蛊污染的墨黑痕迹已彻底消失,眼瞳里恢复了纯粹的碧蓝,手里握着用水流凝成的短刃,却不再带着凶戾,反而透着温和。
“我们来送送这些生魂,” 老河伯的声音带着感慨,手里的三叉戟斜倚在身侧,淡蓝的水势在他脚边轻轻晃动,“也…… 来告诉你们一个线索。”
苏婉儿停下摇铃,让最后几个生魂慢慢走进往生口,才转过身,对着老河伯点头:“多谢您。您说的线索是……”
“关于归魂舰的,” 老河伯的碧蓝目光变得严肃,他抬手对着江面一挥,淡蓝的水势凝成一幅简易的地图,图上标注着长江上游的 “三峡水底”,还有一个红点在 “沉船沟” 的位置,“陈铁山统领当年预感幽冥会会用归魂舰作恶,特意在三峡水底的沉船沟留下了‘破舰图’—— 图上画着归魂舰的弱点和进入黑水域的安全航线,只是当年我被阴蛊控制,忘了这个地方,直到刚才净化完部下,才想起来。”
“沉船沟?” 张云生赶紧掏出纸笔,将水势地图画下来,“您知道具体怎么去吗?三峡水底暗礁多,普通船根本进不去。”
“我会给你们画一张‘水脉图’,” 老河伯说,“上面标注着三峡的阳脉水径,顺着水径走,能避开暗礁和水鬼漩涡。我的部下们会在三峡江口等你们,帮你们引路进入沉船沟。只是……”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苏婉儿苍白的脸上:“沉船沟里有‘阴魂礁’,是当年船难枉死魂聚集的地方,虽然没有被阴蛊污染,却带着很重的怨气,需要用超度香和引魂铃安抚,你们要多做准备。”
苏婉儿点头,从怀里掏出之前剩下的超度香:“我们还有足够的香和铃,您放心。等我们找到破舰图,就去黑水域找归魂舰,毁了它,为陈统领和您的部下报仇。”
老河伯闻言,青面的铜纹瞬间亮了,他对着众人郑重地拱了拱手:“多谢。我和部下们还要去清理长江里残留的阴蛊,就不陪你们了。这是水脉图,你们收好。” 他抬手将水势凝成的地图化作一张淡蓝的水膜,递给张云生,“水膜遇阳力不会化,能保存到三峡。”
张云生接过水膜,小心地收进怀里:“我们会保重。等毁了归魂舰,我们再在长江边汇合。”
老河伯点头,转身对着他的水鬼部下说:“我们走,去清理阴蛊,还长江一片干净。”
水鬼们对着众人微微鞠躬,然后跟着老河伯,慢慢走进江里,淡蓝的身影在晨光中渐渐消失,只留下江面泛起的涟漪,证明他们曾来过。
众人站在江边,望着老河伯他们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说话。晨风吹过,带着江水的湿润与阳叶草的清香,望乡台的废墟在远处静静矗立,渔村的生魂已全部往生,只剩下引魂灯的淡蓝光还在闪烁,像在诉说着这场血祭的终结与新冒险的开始。
“我们也该出发了,” 张云生收起纸笔,将画好的水脉图递给众人看,“三峡沉船沟离这里不远,顺着长江上游走,三天就能到。我们先回阳溪村收拾东西,补充法器和香烛,然后立刻出发。”
“好!” 李二狗兴奋地拍了拍手,之前的疲惫一扫而空,“早就想去三峡看看了!这次不仅要找破舰图,还要毁了归魂舰,夺回残片,让幽冥会知道我们的厉害!”
史密斯将圣言碑收起来,圣银匕首别回腰后:“残魂感应到三峡的阳脉水径很稳定,只要顺着水脉图走,不会有危险。我们需要多准备些圣银粉末和圣雷符,防止遇到阴魂礁的怨气。”
哑女则抱着竹篮,护蛊在她肩头盘旋,翅膀的淡绿荧光对着三峡的方向,像是在期待新的旅程。她从篮里掏出最后一块养蛊丸,喂给护蛊,然后对着众人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
苏婉儿将引魂铃收进怀里,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却难掩眼中的坚定:“等我们找到破舰图,毁了归魂舰,夺回最后一块三生石残片,就能阻止第四门开启,让长江彻底摆脱幽冥会的阴影。”
众人不再耽搁,收拾好法器和水脉图,朝着阳溪村的方向走去。晨阳照在他们的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望乡台的废墟渐渐远去,长江的江水在身后流淌,带着老河伯的嘱托与生魂的祝福,朝着三峡的方向,朝着新的冒险,坚定地前行。
江风裹挟着他们的对话,飘向远方:
“你说沉船沟的破舰图好找吗?”
“有老河伯的水脉图和护蛊,肯定好找!”
“到了三峡,我要先看看陈铁山统领留下的东西,说不定还有其他线索……”
“放心,我们一定能成功!”
阳光越来越盛,将长江染成金色,一场关于三峡沉船沟、破舰图与归魂舰的新冒险,在晨阳与江风中,正式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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