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那瞬间像是触电的感觉,灵魂也被悄然摄走。似乎心里有什么在发芽一样,原来它有个美好的名字,叫做心动。
菊月,云家嘴,狮子岩路口
明轻那心急如焚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阿烟,你在哪儿?”
“在狮子岩路口下面的大岩石。”
“好,在那里等我。”
明轻一边说着,脚下的步子愈发急促 ,向狮子岩路口飞奔而去。
明轻一身狼藉地赶来,看到南烟手里拿着只剩下伞架子的破伞。
南烟站在岩石底下,被风吹得瑟瑟发抖,衣服已然湿透,皱成一团不成形。
脸上,脖子上,都是泥土夹杂着的细小伤口,连鞋子不知怎么也脱底了。
他急忙查看她的情况,发现她全身上下布满了伤痕。
南烟抬眸,只看到明轻那写满焦急的双眸,连满心的慌乱都忘记了,她只剩一个念头:让他别担心。
南烟努力扯出一抹笑意,语气轻快,把刚刚的惊险说得云淡风轻,像在讲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以前也滚进泥潭了,一点事都没有。”
可明轻的脸色却阴沉得厉害,越发难看。
他很是生气,但更多的是心疼,却克制着,脸上的青筋暴起,离得那么近,南烟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愤怒。
他脾气很好,待人从来都是温和有礼,从未见过他这样生气,应该说从未见过他生气。
“明轻,你生气了?”
南烟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她一心想着他生气了,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多么纤柔,像是在撒娇。
“以后,第一时间告诉我,在原地等我。”
明轻听着她的话,直愣愣地看着她,一点气都没有了,眼里全是心疼。
“我知道了。还说我呢,你看你,是不是抄近路来的?”
南烟嘴角向下一耷拉,眼眸里瞬间蒙上一层水汽。
那模样,活脱脱像只被欺负的小动物,委屈巴巴的。
明轻定了定心神:“是我来晚了,我从小在这山林长大,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又不重要,你才是最重要的。”
明轻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满满的在意,南烟的心里一股暖流。
南烟听到他的话,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像是刚才打雷时,岩壁上微弱电流穿过身体的感觉。
“谁说的,你很重要。”
南烟的话刚说出口,明轻的眼神瞬间变了,多了一些南烟看不懂的。
他像是想不到,又像是感动,还带着一些奇怪的感觉,那是她看不懂的。
明轻将袋子里的外套递给她,南烟便直接将打湿的外套脱下,白色t恤黄得难以分辨,南烟心里觉得好难堪。
她偷偷看过去,明轻的双颊如熟透的西红柿,红得像滴血,连脸上因荆棘划伤的细密伤口都隐没其中。
南烟不明所以。
直到南烟叫他,他才支支吾吾地说着:不要直接在别人面前换衣服。
“你不是别人,”南烟小声解释道:“而且我并没有换衣服,只是穿个外套而已。”
“南烟,”明轻表情严肃,郑重说道:“我说真的,你是女孩子,要注意。”
“好,我听你的,”南烟笑了笑,保证道:“以后会注意的,就算是你,我也注意,好吗?”
他突然叫她的全名,那认真的样子,南烟瞬间了然于心。
南烟的脚被扭伤了,每走一步都疼得皱眉。
明轻见状,将背上的背篓给南烟背着,缓缓蹲下身子,稳稳地将南烟背在背上,一步一步朝着镇上走去。
“阿烟,我刚才不是故意要凶你的,”明轻突然停下脚步,柔声解释:“答应我,以后不要一个人逞强,记住,一切有我。”
南烟听着他的解释,想来,他应该是上次对她大声说话,她瞬间呆愣原地的原因吧。
“嗯,有你真好。”
“明轻,”南烟看了看天空,问:“几点了?我手机没电了。”
明轻弯着腰,一只手抓着南烟的一条腿,防止她摔下来,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拿出手机递给她。
南烟看到明轻手机里郑钞发的短信,才意识到,打电话时他才出发。
平时需要四十分钟的路程,却只用了十四分钟。
南烟不用多想,也知道,他绝对从那又高又窄的堰上,而且是飞奔着过来的,她也无法想象他是以什么样的速度赶过来了。
那样满身狼藉,浑身是伤的明轻,他穿过的,不仅仅是荆棘,不仅仅是时间,还有少女被人在意的沉甸。
南烟被感动,被震撼,是心被闪电击中,只有触电的感觉,别的,她都不知道。
以往无论遇见什么事,都是她独自坚强,突然有一天,有人出现在她面前,他好像天神,将她拯救。
她好像懂得,为何小说女主会深爱一个人到至死不渝的程度。
南烟感叹:“明轻,你好像神明啊,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出现,拯救了我。”
“阿烟,那我就做你的神明,替你挡去所有灾难。”
明轻的话让南烟想起了母亲。
她在南烟生病时,总是在那里求神拜佛的:“老天爷哦,怎么能让我的阿烟受这样的苦,求求菩萨,只要阿烟好好的,我愿意替她受。”
好像多了一个人,如母亲一样在意她。
他是明轻,最好的少年。
“没关系的,我都习惯了,再说,谁都不会永远陪着我的。”
但不过是瞬间,南烟便觉得难过了。
南烟就是这样,多愁善感的,容易瞎想。
她想着,就算是母亲,那个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也还不是为现实所迫。
他们一家人两地分离,有什么事,永远都是自己一个人,有时候,真的觉得很累。
“阿烟,”明轻猛地顿住脚步,脸上的神情少见的严肃,一字一句认真说道:“我会永远陪着你。”
这是他第二次这样说,南烟从不信别人的话,特别是诺言,心里想着连父母也会离开,何况别人呢。
她从不怀疑别人说话时的真心,却知道,说到做到,是有多么难。
然而,她不知道怎么了,这一次,她却想要相信明轻。
少年说,一切有我,就是一生。
他真的做到了一生守护她,只不过他不知道他的一生太短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终于到了镇上的卫生院。
明轻背着南烟一路奔波至此。
他顾不上喘口气,脚步匆匆,带着她去清洗伤口。
“你别管我了,”南烟推了推明轻:“先去清洗伤口,包扎一下。”
“我没事,就是脸上被划伤了而已,不过是衣服湿了而已。”
他的两个“而已”,提醒她,他为她的付出,她满心感动,心悄然装下了他。
“最好还是检查下吧,万一有嵌进皮肤里的,会发炎的。”
“好,”见南烟皱眉,明轻心里暖暖的:“我马上去。”
护士姐姐放下手里的镊子,朝明轻说道:“她的处理好了,弟弟,我看下你的情况。”
这时明轻飞快地跑了出去,只留下一句:“谢谢,麻烦等会。”
不一会儿,明轻大步跨进病房,手上拎着两包用黑色塑料袋装着的东西。
他的额头还挂着细密的汗珠,不知是赶路太急还是心里焦急。
“阿烟,”明轻将其中一包放在南烟面前:“你先把衣服换了吧。”
“好,你也快去看看。”
南烟将明轻推了出去,随后将贴身衣服和刚换的病号服换了下来。
明轻提着衣服,第一时间来到厕所,简单清洗了一下,换下衣服才去处理伤口。
门外传来护士姐姐的抱怨:“你至于这么爱干净吗?你又不是专业的,这样会使得伤口感染的,我们会给你清理伤口,换衣服的,还算你有点常识,伤得也不重,真是添乱。”
护士姐姐连声叹气,一脸无语。
南烟是知道明轻的,他的洁癖可谓是让人头疼的那种。
然而,因为自己,他浑身都是各种落叶残渣,衣服被弄脏。
想到这里,心里奇怪的感觉又一阵流过。
处理完后,明轻背着南烟回到出租屋。
“姐姐,”南淮左看右看,想要看清楚南烟的情况:“你哪里受伤了?小淮好担心你。”
南淮听说南烟受伤了,心里担心得不行,要不是南月一路哄着,他真得杀到医院去了。
屋内,暖黄的灯光柔和地洒在地上。
“没事,”南烟抬手轻轻抚着南淮的头,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笑意,轻声细语地说道:“姐姐只是脚崴了。”
“小淮,姐姐受着伤呢,你想让姐姐伤上加伤吗?”
“我才不会,”南淮仰着头,一脸不服的样子,“我会照顾姐姐。”
“小月,小淮,姐姐需要休息,”明轻抿了抿唇,说:“你们自己出去玩。”
“我不要,我要在这里陪着姐姐,”南淮拉着南烟的手,固执着说着:“姐姐说过,家人在身边,什么都不做也会好得快,这是爱的力量。”
“好,”南烟摸了摸南淮的头,柔声道:“你们都陪着姐姐,姐姐很快就好了。”
“姐姐,你肯定很痛吧。”
南月一进屋,目光就被南烟缠着绷带的脚牢牢吸引。
她的嘴角耷拉着,眉头皱着,眼睛里满是担忧,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伤处。
“是啊,姐姐痛得很,所以,你们要注意,危险无处不在,山上可多危险了……”
南烟又忍不住说起了大道理。她总是怕他们受伤,出事情。
南烟也知道,说那么多,其实没有太大作用,然而,她还是忍不住讲道理。
她就是这样,怕说太多,起反效果,但又怕说得不够。
她总是害怕,总是畏畏缩缩的,心里有太多害怕,怕他们受到伤害,怕他们像自己一样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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