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初刻,雕花拔步床的帷帐被晨风吹起一角。姜婉从锦被中抬头,正看见陆景渊在窗前束发,月白色中衣松松挽着,露出后颈那道习武时留下的淡疤。她忽然想起昨夜合卺酒盏相碰的清响,耳尖一热,忙抓起枕边的绣鞋朝他掷去。
“景渊,今日要去户部销假,怎的起得比我还早?”
陆景渊转身接住绣鞋,鞋尖的并蒂莲刺绣擦过他掌心:“新妇该睡懒觉,怎的反倒埋怨新郎?”他走回床边,指尖替她拂开额前碎发,“昨夜听你在梦里念‘账册’,莫不是还在为严家的事操心?”
姜婉叹气,任由他替自己披上罗衣:“周先生说,严家的铺子虽查封了,可陆家库房的钥匙还没找到。还有三房那些旁支,总在府里晃悠,生怕别人忘了他们‘有功’。”
“先不想这些。”陆景渊将凤冠霞帔收入樟木箱,“今日是婚后第一日,按规矩该去给母亲请安,再去逛琉璃厂——你不是说要挑些摆件?”
提到琉璃厂,姜婉眼睛一亮。她想起婚前陪母亲逛铺子的时光,那时总嫌繁琐,如今却成了珍贵的回忆。梳妆时,她特意插了陆景渊送的银簪,簪头的并蒂莲与嫁衣上的刺绣相得益彰。
“世子妃今日真美。”绿萝捧着茶盘进来,“大夫人早早就备了红枣莲子羹,说是讨个好彩头。”
正厅里,大夫人拉着姜婉的手,笑得合不拢嘴:“景渊自小就倔,多亏你能治住他。来,尝尝这羹,是我亲自炖的。”
姜婉刚喝了一口,就见三房的五婶带着两个丫鬟闯进来,手里捧着个描金匣子:“哎哟,侄媳妇今日可真美!这是我给你准备的见面礼,里面是西域进贡的胭脂水粉。”
陆景渊皱眉:“五婶,母亲在呢,怎的如此莽撞?”
五婶却充耳不闻,径自打开匣子,里面的胭脂盒突然弹出只蟑螂。姜婉身后的绿萝吓得惊呼,姜婉却眼疾手快,用茶盏扣住蟑螂:“五婶这礼可真特别,莫非是想教我治虫?”
五婶脸色煞白:“这、这定是下人不小心……”
“不小心?”陆景渊冷笑,“三房的人若再敢耍花招,别怪我按族规处置。”他转头对姜婉说,“婉娘,把这匣子交给周先生,查查是谁的手笔。”
姜婉点头,示意绿萝将匣子拿走。五婶嘟囔着退下,大夫人轻轻拍了拍姜婉的手:“别往心里去,旁支总有些小心思,你且宽心。”
午后逛琉璃厂时,姜婉特意挑了对琉璃鸳鸯摆件。陆景渊见她爱不释手,便多买了十对,说是要送给镇北王府和顺天府尹。路过书肆时,她瞥见角落里摆着本《京城奇闻录》,封面上赫然画着她与陆景渊的画像。
“瞧这画工,把世子爷画得像门神。”她笑着翻开,里面果然写着他们的故事,只是添了许多夸张情节,“说我能识破阴谋,全靠‘天眼’?荒唐。”
陆景渊取过书丢给小厮:“百姓们就爱听这些。你若不喜欢,我让人禁了这书。”
“别呀。”姜婉摇头,“就让它留着吧,权当是我们的婚后趣谈。”
回到府中,周先生已在书房等候,手里捧着严家的账册:“姑娘,严家的钥匙找到了,在城西米铺的密格里。只是……”他压低声音,“账册里夹着张纸条,上面写着‘残梅未落,春风又起’,像是暗号。”
姜婉与陆景渊对视,想起婚礼上灰衣少年的匿名信。她接过账册,指尖在“残梅”二字上停顿:“先收好,明日去顺天府时带上。景渊,你说这会不会是……”
“不管是什么,我们一起查。”陆景渊握住她的手,“婚后第一日就谈公事,委屈你了。”
她轻笑,用银簪挑起账册:“比起洞房花烛,我倒觉得这样更像夫妻——并肩而立,共担风雨。”
夜幕降临时,姜婉在厨房亲自炖了莲子百合粥。陆景渊处理完公务回来,见她袖口沾着米渍,忍不住轻笑:“我们陆府的世子妃,竟亲自下厨了?”
“怎么,嫌弃?”她佯怒,“这粥里放了茯苓,给你安神的。”
他接过碗,忽然握住她的手:“婉娘,今日五婶的事,多谢你替我周全。其实三房的人……”
“我明白。”她打断他,“你念着亲情,我便替你守住底线。往后府里的事,你主外,我主内,如何?”
陆景渊点头,眼底泛起暖意。窗外,太液楼的灯笼亮起,将两人影子投在窗纸上。姜婉靠在他肩头,听着他讲述户部的趣事,忽然觉得,这人间烟火气,比任何珠宝都珍贵。
睡前更衣时,陆景渊忽然指着她发间的银簪:“明日让匠人再加些碎钻,配你的新衣裳。”
“不用。”她取下银簪,“我就喜欢这样素净的。再说,若太招摇,怕是又要引来麻烦。”
他轻笑,替她吹灭烛火:“也好。反正我的新娘,无需外物点缀。”
黑暗中,姜婉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想起白天在琉璃厂看见的鸳鸯摆件。原来婚后的日子,不是轰轰烈烈,而是这般细水长流——有争吵,有默契,有共同面对的难题,也有相互依偎的温暖。
她摸了摸枕头下的婚书,上面的朱砂印还带着墨香。也许未来还会有暗流,但此刻,她只愿握紧身边人的手,在这温柔的岁月里,慢慢写下属于他们的故事。
这一夜,她睡得格外安稳,梦中有琉璃鸳鸯在太液池中游弋,水面映着两张幸福的脸。而窗外,月光正悄悄爬上屋檐,为这对新婚夫妇,洒下一片宁静的银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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