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浊世妖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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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2章 凡躯弑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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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鳞铸剑?逆的是命,斩的是劫——!!!”

沈七那饱含血泪与决绝的嘶吼,如同受伤孤狼最后的咆哮,在冰火交织的法则风暴中炸开,狠狠撞在葬神渊冰冷的崖壁上,激起沉闷的回响。他粘稠赤金的左眼死死盯着剑脊上那两个泣血的“逆命”,右眼的空洞中,那点沉寂的赤芒已化作熊熊燃烧的血焰!刚刚握住剑柄的骨节碎裂的右手,因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却带着一种要将这柄剑、连同这浊世的枷锁一同捏碎的疯狂!

逆命剑在嗡鸣!暗金色的剑身流淌着熔金龙血的光泽,冰蓝的道痕在剑脊内如活物般游走,红莲业火淬炼后的锋锐气息割裂着周遭的空气。一股斩断宿命、撕裂劫数的无上剑意,正从这柄初生的神兵中疯狂苏醒,与沈七体内沸腾的业火和濒临崩溃的杀意产生着狂暴的共鸣!

然而——

就在这柄汇聚了真龙逆鳞、清云圣女精血、红莲业火的神兵即将展露锋芒,沈七的意志攀升至顶点的刹那——

葬神渊边缘,那座被半龙人风蚀破顶而出的黑色堡垒废墟深处!

嗡——!!!

一股比之前弑神弩发射时更加尖锐、更加纯粹、带着彻底湮灭万物法则气息的恐怖波动,毫无征兆地爆发出来!这股波动并非来自半龙人风蚀,而是来自堡垒下方,更深、更隐蔽的发射井!

风盟,不止一座弑神弩!

或者说,风盟长老会,从未将所有的筹码,都压在“噬魂龙孽”这具失控的兵器之上!他们要的,是万无一失!是金龙必死!

“锁定目标!龙心!发射!!!” 一个苍老、冰冷、带着极致贪婪与歇斯底里的咆哮,通过某种传音法阵,在堡垒废墟中疯狂回荡!

堡垒残骸猛地向下塌陷!一个更加深邃、更加幽暗、布满了密密麻麻湮灭符文的发射井口,如同地狱张开的巨口,骤然暴露在葬神渊惨淡的天光之下!

井口深处,一点幽暗到极致、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的黑芒,瞬间凝聚、放大!

没有之前那支弩箭撕裂空间的尖啸,没有狂暴的能量洪流宣泄!这一次的弩箭,体积更小,速度却快到了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极致!它通体呈现出一种纯粹的、令人灵魂冻结的“虚无”之色,仿佛本身就不存在于这个世间!箭身之上,无数细小的、扭曲的湮灭符文如同活物的触须般疯狂蠕动!

**弑神弩·终焉湮灭矢!**

**风盟压箱底的底牌!以彻底报废一座弑神弩基座为代价,凝聚一丝真正的、足以湮灭真仙法则的“虚无”之力!仅此一箭!**

它的目标,不再是金龙的脖颈,而是直指高空之上,那庞大龙躯最核心、搏动着熔金般光芒的心脏所在!

无声无息!

那支湮灭之矢,仿佛跳过了空间的距离!在发射的瞬间,其前端就已经出现在了金龙胸前那片覆盖着最厚重龙鳞的区域!

快!快得超越了神识反应的极限!

重伤的金龙,熔金的龙目刚刚捕捉到下方堡垒塌陷的异动,那支代表着彻底终结的湮灭之矢,已然触及了它胸前最坚硬的护心龙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声轻微得令人心悸的“嗤”声。

那足以硬抗星辰撞击的护心龙鳞,在那支湮灭之矢面前,如同热刀切入黄油!没有抵抗,没有崩碎,接触点的龙鳞连同下方的血肉、骨骼,瞬间化为最原始的粒子,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一个前后通透、边缘光滑、散发着绝对死寂虚无气息的恐怖孔洞,瞬间出现在金龙的心脏位置!

“昂——!!!”

这一次,金龙发出的不再是痛苦的咆哮,而是一种源自生命本源被彻底洞穿、被法则层面抹除的、绝望而悲怆的哀鸣!它庞大的身躯猛地僵直,熔金的龙目瞬间失去了所有光彩,如同熄灭的星辰!流淌着熔岩般光辉的龙血甚至来不及从那个虚无的孔洞中喷出,就被孔洞边缘残留的湮灭之力持续吞噬!

龙魂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骤然黯淡到了极致!庞大的龙躯失去了所有力量,如同崩塌的山岳,朝着下方冰冷的大地,无力地……坠落!

“成了!哈哈哈哈!真龙之心!是我们的了!”堡垒废墟深处,传来风盟长老们狂喜到变形的嘶吼。

“不——!!!”沈七目眦欲裂!粘稠赤金的左眼瞬间被那龙心处的虚无孔洞和金龙坠落的景象占据!刚刚握住逆命剑、燃起的斩劫之志,被这突如其来的、绝对层面的毁灭打击,轰得摇摇欲坠!一股冰冷的绝望,伴随着魔神残影在他识海中疯狂滋长的狞笑,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金龙不能死!至少…不能现在就死!龙魂未寄!虚脉反噬未解!苏映雪燃命铸剑的牺牲…不能白费!

但,那支湮灭之矢太快!太绝对!他刚握住剑,甚至来不及抬起手臂!金龙庞大的身躯已经开始坠落!距离太远!力量未复!

就在这万念俱灰的刹那!

“他妈的…当老子…不存在吗?!!”

一声沙哑、却带着破釜沉舟般疯狂的大吼,如同平地惊雷,在沈七身边炸响!

是敖不赢!

这个断了一臂、浑身浴血、被半龙人冲击波掀飞、刚刚挣扎着从冰碴里爬起来的机关狂人,此刻仅存的右眼中,燃烧着一种比沈七的业火更加炽热、更加纯粹、更加不顾一切的疯狂光芒!

他看到了堡垒塌陷!看到了那无声无息的湮灭之矢!看到了金龙心脏被洞穿的虚无孔洞!更看到了沈七眼中那一闪而逝的绝望和金龙坠落的轨迹!

没有思考!没有权衡!

只有本能!兄弟要救的龙!那就是他敖不赢豁出命也要保的龙!

“赤霄——!!给老子…动起来!!!”

敖不赢仅存的右手,狠狠拍在怀中那仅剩三分之一、遍布裂痕、核心几乎熄灭的赤霄机关兽残骸之上!掌心瞬间被尖锐的金属边缘割得血肉模糊!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所有的精神力、所有的意志、连同他残存的、微薄的真元,如同决堤的洪水,不顾一切地灌注进那堆冰冷的废铁之中!

嗡…咔咔咔!

奇迹发生了!

那堆本应彻底报废的赤霄残骸,核心处最后一点黯淡的灵光,如同被注入了灵魂之火,猛地爆发出刺目的红光!残破的齿轮在不可能中疯狂咬合!断裂的金属构件在刺耳的摩擦声中强行扭曲、伸展!它甚至没有完整的形态,只是凭借敖不赢燃烧生命般的意志驱动,化作一道由破碎金属和炽热红光组成的、扭曲而决绝的残影,如同扑火的飞蛾,朝着金龙坠落身躯的前方,朝着那支湮灭之矢飞来的轨迹末端,悍然撞去!

不是拦截!那湮灭之矢的速度和轨迹,根本不可能被拦截!

是…预判!是赌博!赌那支箭在贯穿金龙心脏后,其携带的湮灭之力会有一个极其短暂、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迟滞”!

赌这“迟滞”的瞬间,就在金龙坠落的路径前方,某个点!

“沈七!接住它!!!”敖不赢用尽全身力气嘶吼,身体因过度透支而剧烈颤抖,嘴角溢出鲜血,但他布满血丝的右眼,却死死盯着自己用赤霄残骸最后灵光撞向的那个虚空坐标!

就在赤霄那堆扭曲的、燃烧着最后红光的金属残骸,狠狠撞入那片虚空的刹那——

嗤!

那支刚刚完成弑神伟业、洞穿了真龙心脏的湮灭之矢,其虚无的箭尖,正好从金龙背后透出,显化在现实空间!箭身上扭曲的湮灭符文光芒微微一闪,似乎因为彻底湮灭了一个强大生命核心而获得了一丝“满足”,速度确实出现了亿万分之一刹那的“迟滞”!

就是现在!!!

赤霄残骸爆发出最后、最刺目的红光!它不是去撞击那支箭——那等同于自杀且毫无意义。它所有的力量,所有的结构,在撞入那片空间的瞬间,就以一种自我毁灭的方式,疯狂地扭曲、重组、聚焦!

它将自己残破的躯体,在亿万分之一秒内,强行扭成了一面极度不规则的、布满裂痕的、由无数破碎金属镜面组成的……**反射棱镜!**

目标,不是箭本身,而是箭尖所指的方向!是金龙庞大身躯正下方,那冰冷大地上的……一点!

那一点,正是沈七和苏映雪所在的位置!

嗡!

赤红的光芒在棱镜的无数碎片中疯狂折射、汇聚!一道微弱却精准无比的红光引导束,瞬间跨越空间,打在了沈七身前插在玄冰中的逆命剑剑柄末端那枚幽蓝冰晶之上!

这束光,没有任何攻击力。它只是一个坐标!一个来自敖不赢以生命和机关残骸为代价,发出的、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指引信号——箭的落点,就在这里!

几乎在红光引导束落在逆命剑上的同时!

那支散发着死寂虚无气息的湮灭之矢,结束了那微不足道的“迟滞”,带着彻底抹除下一个目标的绝对意志,沿着既定的、贯穿金龙身躯的直线轨迹,朝着红光标记的终点——沈七的心脏!无声无息地射来!

快!依旧是超越神识反应的快!

但这一次,有了那束光的指引!

“给老子…中——!!!”

敖不赢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仅存的右臂猛地张开,整个人如同扑向猎鹰的麻雀,朝着那湮灭之矢的侧面轨迹,决绝地……合身撞了上去!他不是去挡箭,他知道自己挡不住!他要去…引箭!用自己的身体,去干扰那绝对精准却冰冷的轨迹!哪怕只能偏转一丝!哪怕只能争取亿万分之一刹那!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

那支湮灭之矢,如同穿过一片虚无的空气,轻易地贯穿了敖不赢合身撞来的右胸!

一个碗口大小、边缘光滑、散发着绝对死寂虚无气息的恐怖孔洞,瞬间出现在敖不赢的胸膛之上!没有鲜血喷溅,因为接触点的血肉、骨骼、经脉,在瞬间就被彻底湮灭,化为乌有!

“呃……!”敖不赢的身体猛地一僵,所有的动作、所有的嘶吼戛然而止。他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那个前后通透、能看到背后景象的虚无孔洞。剧痛?不,那是一种生命被彻底挖空一块的、绝对的冰冷和空洞感。

然而,就在这生命急速流逝、意识即将坠入永恒黑暗的瞬间,他布满血污和汗水的脸上,却猛地扯出一个无比狰狞、无比疯狂、却又无比畅快的……笑容!

他染血的牙齿在虚无孔洞造成的苍白脸色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

“哈…哈哈…咳…” 大口的鲜血混合着内脏的碎片从他口中涌出,但他的眼睛却亮得吓人,死死盯着那支因为贯穿他身体而轨迹确实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偏转的湮灭之矢,发出了生命最后的、狂放的大笑:

“老…老子…接了…弑神弩…够…够吹…三辈子了——!!!”

笑声未落,他眼中的光芒骤然熄灭,残破的身躯如同断线的木偶,朝着下方冰冷的玄冰大地,无力地坠落。唯有胸口那虚无的孔洞,无声地诉说着凡躯直面神罚的惨烈与…疯狂。

“敖——不——赢——!!!” 沈七的嘶吼带着泣血的悲恸和滔天的暴怒!粘稠赤金的左眼瞬间被血丝充满,右眼的空洞中,血焰炸裂!

而此刻,那支被敖不赢用生命和躯体偏转了一丝轨迹的湮灭之矢,已然带着冰冷的死寂,射到了沈七的面前!

目标,依旧是心脏!

但,正是那一丝细微到极致的偏转,以及敖不赢用命换来的、红光标记的精准指引,让沈七在绝对的死亡威胁下,握住逆命剑的右手,有了反应的时间!

不是格挡!逆命剑再强,也未必能正面硬撼这蕴含一丝“虚无”法则的弑神之箭!

是…引导!是借力!

“逆命——斩劫!!!”

沈七狂吼,骨节碎裂的右手爆发出最后、也是最强的力量,悍然拔起了身前插在玄冰中的逆命剑!

暗金流淌、冰蓝缠绕、业火内蕴的剑锋,在拔起的瞬间,没有斩向那支箭,而是划出一道玄奥无比、带着斩断宿命气息的弧线,精准无比地…贴上了那支湮灭之矢的箭杆侧面!

不是硬碰!是如同四两拨千斤般的…引带!

铮——!!!

逆命剑身剧震!暗金龙纹与冰蓝道痕爆发出刺目的光华!剑脊上那“逆命”二字泣血般鲜红!一股斩断宿命、撕裂劫数的无上剑意,与湮灭之矢上那抹杀一切的虚无法则,发生了最直接、最凶险的碰撞!

嗤嗤嗤——!!!

刺耳的湮灭声在剑刃与箭杆接触点疯狂响起!逆命剑的剑锋,那由真龙逆鳞、清云精血、红莲业火淬炼而成的无上锋锐,竟也被那湮灭之力侵蚀,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剑尖处瞬间出现了一丝细微的、仿佛要化为虚无的痕迹!

沈七握剑的右臂衣袖瞬间化为飞灰,手臂皮肤如同风化的岩石般片片剥落,露出底下同样在湮灭之力下迅速碳化的血肉和骨骼!剧痛如同亿万钢针扎入灵魂!

但他粘稠赤金的左眼燃烧着疯狂,右眼空洞中的血焰几乎要喷薄而出!他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在这一“引”之上!

给我…转——!!!

“嗡!”

那支蕴含着湮灭真仙法则的弑神之矢,在逆命剑那斩断宿命的剑意引导下,在沈七以手臂湮灭为代价的强行扭转下,其轨迹,终于在最后关头,发生了致命的偏移!

它擦着沈七几乎碳化的右臂边缘,带着令人灵魂冻结的死寂气息,射向了……他身后!

目标——正是那刚刚被敖不赢以赤霄残骸标记,却又因敖不赢舍身撞箭而暂时惊疑不定、停在半空,暗金竖瞳中还残留着对冰火铸剑和逆命剑忌惮之色的……

**半龙人风蚀!**

“什么?!”半龙人风蚀那混乱暴虐的意志,直到那支散发着绝对死亡气息的湮灭之矢几乎临体,才猛然惊醒!它那暗金竖瞳瞬间缩成了针尖!覆盖着厚重鳞片的身躯想要闪避,但之前扑击金龙、又被冰火太极图震慑,更被敖不赢的疯狂举动惊住,动作已然慢了一瞬!

而这一瞬,就是生死!

嗤!

同样轻微得令人心悸的声音。

那支洞穿了真龙心脏、湮灭了敖不赢部分躯体的弑神之矢,毫无阻碍地,贯穿了半龙人风蚀那覆盖着噬魂咒文的、最为坚硬的胸膛!

一个比敖不赢胸口更大、更加虚无死寂的孔洞,瞬间出现在半龙人庞大的暗红身躯之上!孔洞边缘,那些蠕动噬魂的幽绿咒文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间黯淡、崩解、化为飞灰!暗红色的鳞甲和虬结的肌肉无声无息地消失!湮灭的力量如同跗骨之蛆,顺着孔洞边缘,疯狂地向它体内蔓延、吞噬!

“吼嗷——!!!”

这一次,半龙人风蚀发出的不再是暴虐的咆哮,而是混合了极致痛苦、难以置信和最终毁灭的惨嚎!它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痉挛!那强行融合百蛟精血、被噬魂咒文催生出的恐怖力量,在这蕴含一丝“虚无”法则的湮灭之力面前,如同烈日下的冰雪,飞速消融、崩解!构成它躯体的暗红血肉和鳞片,如同被橡皮擦去的污迹,大片大片地化为虚无!

“疯子!他妈的…都是疯子!”堡垒废墟中,一个风盟长老失魂落魄地看着光幕中那被自己终极武器反噬的半龙人,失声尖叫,“凡躯挡神箭?!疯子才配修仙!疯子才配活在这浊世啊——!!!”

葬神渊的寒风,卷起冰碴和烟尘,呜咽着掠过冰坑。敖不赢残破染血的躯体静静躺在冰冷的玄冰上,胸口那虚无的孔洞触目惊心。半空中,半龙人风蚀在湮灭之力的吞噬下发出最后的、不甘的哀嚎,庞大的身躯如同融化的蜡像般迅速崩塌、消散。

沈七握着兀自嗡鸣震颤、剑尖处带着一丝湮灭痕迹的逆命剑,右臂自肩膀以下,一片焦黑碳化,粘稠赤金的左眼死死盯着坠落的金龙和消散的半龙人,右眼的血焰在空洞中无声燃烧。在他脚边,是耗尽生命、白发染霜、气若游丝的苏映雪。

冰冷的空气中,只剩下弑神弩发射井深处残余能量逸散的嘶嘶声,以及那风盟长老绝望的嘶吼在回荡。

凡躯,确已挡下了神箭。

代价,是兄弟的胸膛化为虚无。

而这浊世的劫……似乎,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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