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也听过些关于荒地的传说,只是儿子一家从没提过,她也不好问。这会儿得了机会,忙追问:“那荒地里头真有那什么吗?你们一家是怎么立住脚的?”
云新阳摇摇头:“我住在书院,不常回去,爹娘和哥哥们也不说,我也不太清楚。只记得有一次听大哥和二哥偷偷说,如今好了,不像刚去那会儿,一整个冬天,晚上都睡不安稳,就连大黄狗都天天累得趴在地上喘粗气。也亏得爹有本事,不怵那些东西,敢跟它们斗;它们也机灵,知道斗不过爹,后来就不闹了。”云新阳倒没说谎,那年冬天,黄鼠狼确实闹得厉害。
奶奶惊讶地追问:“荒地里真有那什么?”她指的是人们传说中的荒神之类的,这奶奶和孙子听着像是说一件事,实则各说各的。
“嗯,有,还不少呢。”黄鼠狼,现在荒地里仍有不少。
“阿弥陀佛。”老太太双手合十念了句佛,“老二一家真是福大命大。”又瞪向云南义:“你别不信邪,说不定你这场病总不好,就是因为老二怎么对你都暖不透你的心,你还总想着算计他,被哪路神明看不过去,罚你的呢!”
云南义被老太太说得心里发毛,声音都抖了几分:“老太婆,你别胡说八道,我啥时候算计过儿子?”
云新阳终于知道刚才跟奶奶说的不是一回事,可他却没有解释,只含糊其辞的连忙劝道:“好了奶奶,别气了,也别吓唬爷爷。我来看您,要是惹您气坏了身子,就是我的不是了。”
“惹我气的又不是你,别往自己身上揽。”老太太把云新阳按回凳子上,“坐下,跟奶奶好好说说话。我听说外边不太平,你表哥就是因为这个才不读书了,你怎么还敢大着胆子去?”
“那是大舅家儿子少,太金贵了,总不放心这、不放心那的。您看我和吴家少爷,这不是好好的吗?”
老太太信了他的话,又问:“那要在那儿读多久书?家里的进项能支撑住吗?”
“能的,不然我也不会去。我是秀才,在那儿花不了多少钱。”
云新阳觉得话说得差不多了,起身告辞:“隔壁姥姥姥爷定是早得了信,我到现在还没过去呢,这就先告辞了。”说完,又转身对低头坐着的爷爷拱了拱手,才转身离开。
云新阳猜的没错,新昌把车赶到徐家门口,敲开大门,递上鸡蛋,仆人便赶紧往后院给徐老爷子、徐老太太传了信。徐老太太早惦记着外孙,不仅让人在门口守着,还特意派了个伶俐的丫鬟,在靠近云家的墙根下悄悄听着那边的动静,看那云老头别太过分了。
云新阳跟着仆人进了后院,还没跨进正屋门槛,就见姥姥姥爷坐在堂屋八仙桌旁,桌上盖碗茶冒着热气,旁边的小碟子里码着瓜子、蜜饯,糕点,显然是早早就备妥了。他心下暗笑:这是怕自己在爷奶家没吃没喝,特意准备周全了呢。
他笑着迈进屋,给姥姥姥爷拱手行礼:“姥爷姥姥好!瞧二老这面色红润,精神头足得很,身子骨定是越发康健了。”
徐老太太笑得眼角堆起细纹,拍了拍身边的椅子:“快坐下说话,一路过来累着了吧?”
等云新阳坐下,姥姥便拉着他的手问:“路上可还安生?没遇到什么危险吧?听说如今外头不太平得很。”
云新阳没打算全瞒着,便拣着能说的,把春天去安青府、夏天返程路上遇到的事简略说了说——只提了遇到商队遭劫,自己一行人恰好被落在后面,侥幸避开,没细说其中惊险。姥姥听完,拍着胸口念佛:“哎哟,阿弥陀佛,这孩子运气倒是真不错,每次都能险险躲过去。”又忍不住担心,“秋日里,你还要去府学读书?就不能缓一缓?”
云新阳点点头:“功课不能断,总得去的。”姥姥姥爷知道这外孙有主见,认准的事劝也没用,便没再多说,只反复叮嘱他路上定要当心。
徐越这半年每日早起跟着爹去吴家书院,傍晚一起回来,对外头的事知之甚少。听说云新阳来了,扔下手里的书卷,急匆匆从自己的院子里跑过来,兄弟俩拱手行过礼,刚坐下就急着问:“阳儿,你可算回来了!路上都平安吧?”
“夏天回来比春天去时顺当些,”云新阳笑道,“遇到一小波土匪抢商队,不过我们恰巧被商队落在后面,没跟土匪撞上。表哥下半年是打算也出去读书了?”
“那是自然!”徐越眼里闪着光,又有些发愁,“可若路上还是这么不太平,我爹怕是仍不肯放我走。对了,你学问本就比我好,又在府学多学了半年,今年的乡试,是不是打算参加?”
云新阳笑了笑:“汪泽瀚如今都比我强些。再说山外有山,强中更有强中手,我这水平去了也是陪跑,打算先不凑这个热闹,再扎实学两年。”
“那吴鹏展呢?他也打算放弃?”
“嗯,他跟我想法差不多。”云新阳语气肯定。
徐越道:“你们俩这学问,不去试一试也太可惜了!换作是我,有这本事,说什么也得去搏一把。”
“好饭不怕晚嘛。”云新阳倒不觉得可惜,学问这东西,沉淀得越久越扎实。
徐越又缠着问了些府学的事、外头的新鲜见闻,云新阳都一一答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倒也热络。
云新阳自离开下台村后,每次来,除了每年大年初一在大爷爷家吃顿年饭,平日里来下台村,午饭基本都留在这儿。今儿也不例外。
席间,徐奎儿子被奶娘抱了过来。云新阳回来忘了这事,没来得及准备礼物,便临时从钱袋里摸出一两银子,包了个红包塞给小家伙:“给小表侄买些玩具。”
从下台村回来,云新阳进了自家院子,本想去娘住的小院打声招呼,再回后面的小院。哪知刚进小院门,就听见嫂子刘氏正在娘的屋子里训亮亮:“你说你,打会走路起就没好好走过路,抬脚就跑,跟头跌得比吃饭还勤!不知说了多少次,偏不改。一条新裤子穿不上一个月,膝盖就磨烂了;从穿单衣开始,你膝盖上的伤就没好过,旧痂还没结牢,新伤就又添上了,这药怕是要给你当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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