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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3章 和林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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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3 章:和林变局(大汗病重的权力真空)(至元四十二年冬?虎首堡)

北境的寒风卷着雪粒砸在盱眙驿馆的檐角,信使掀帘时带进来的寒气,让铜炉里的火星都缩了缩。他怀里的羊皮信卷沾着血污 —— 那是穿越漠北战场时,被流矢划破的痕迹。“萧将军,和林急报!” 信使跪倒在地,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芦苇,“大汗…… 忽必烈大汗病重,已三日未临朝,和林城里,各王府的兵都动起来了。”

萧虎正在军器坊查看新铸的炮管,听到消息时,手里的铁钳 “当啷” 落在地上,烫得青砖冒起白烟。他接过信卷,羊皮上的蒙文是怯薛亲军的急笔,字迹潦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恐慌:“诸王聚于斡耳朵,阿里不哥亲王已调兵守宫门,拔都亲王的世子正从河中府星夜赶回。” 最末一行被血渍晕染,只剩 “南境…… 慎” 三字。

帐外的巡逻兵脚步声突然变得密集,周显掀帘进来,手里攥着刚收到的南宋塘报,脸色比信使还白:“临安也收到消息了,史相让人问,北境若乱,互市要不要暂停?” 萧虎将羊皮卷凑近烛火,火苗舔舐着边缘,映出他眼底的沉光:“乱?乱才是机会。” 他对亲兵道,“传我令,召帖木儿、阿古拉等核心将领,议事厅紧急聚议。”

议事厅的炭火烧得再旺,也驱不散帐内的凝重。帖木儿按着腰间的刀,刀鞘上的狼头吞口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将军,阿里不哥与拔都素来不和,大汗若真有不测,两人必争汗位。拔都手握西征兵权,若他胜出,定会催咱们立刻南征,用战功巩固地位;阿里不哥若胜,或许会先稳内部,南征之事能缓。” 他俯身叩首,“末将愿率三千骑兵北上,助拔都一臂之力 —— 只要他许诺淮南归将军管辖。”

周显却摇着羽扇(虽是冬日,这是他议事时的习惯),扇柄在案上轻敲:“千户此言差矣。” 他展开和林舆图,用朱砂圈出诸王的封地,“阿里不哥在漠北根基深,萨满与怯薛多依附他;拔都远在西域,鞭长莫及。此时站队太早,万一押错宝,虎首堡会成众矢之的。” 他看向萧虎,眼神恳切,“不如暂守中立,稳住南宋,等和林局势明朗再动 —— 互市的税银,足够咱们撑到明年开春。”

帐内的蒙古将领多附和帖木儿,汉臣则倾向周显,争执声越来越大。萧虎忽然抬手,帐内霎时安静。他指着舆图上的 “虎首堡”:“和林是风暴眼,咱们是离风暴最近的船。不站左,不站右,要站在能掌舵的位置。” 他从案上拿起虎符,符身的虎纹在火光中似要活过来,“帖木儿说的‘助’,周显说的‘稳’,都要做,但得换种做法。”

烛火燃到三更,萧虎的案上摆好了两封密信。给史弥远的用汉绫包裹,字迹温润:“北境暂有小乱,不足为惧。互市如常,岁末的蜀锦已备齐,可按时交割。虎首堡兵力不动,保淮河无虞,望南朝勿信流言,自乱阵脚。” 信末附了张盱眙粮仓的清单,显示存粮充足,意在安南宋之心。

给拔都的信则用牛皮封装,蒙文写得锋芒毕露:“闻和林有变,虎愿率淮南之兵为前驱,助亲王稳定大局。所需粮草军械,可从互市调拨,不必劳烦和林。唯求一事:若亲王得登大位,许淮南三年自治,税银半缴朝廷,半充军饷。” 这是赤裸裸的交易,既表支持,又划底线。

周显看着两封信,忽然明白:“将军是要让南宋觉得咱们‘无心南侵’,让拔都觉得咱们‘有用可控’?” 萧虎将信交给不同的信使,对帖木儿道:“给拔都的信使,要走西域商道,故意让阿里不哥的人看到;给史弥远的,走运河快马,务必三日内送到临安。” 他冷笑一声,“阿里不哥见咱们通好拔都,定会猜忌拔都勾结南境;史弥远见咱们稳如泰山,才敢继续跟咱们做生意。”

议事厅的铜钟敲过四更,萧虎取出腰间的虎符,符身由整块和田玉雕琢,一分为二时,断面的虎纹恰好拼合。他将左符递给帖木儿:“你带五千骑兵,即日西出庐州,名义上‘防备波兰残部异动’,实则驻兵于阿尔泰山南麓,离拔都世子的驻地不过百里。” 他盯着帖木儿的眼睛,“记住,只‘驻’不‘动’,拔都不派人求援,绝不出兵 —— 咱们是‘预备役’,不是急先锋。”

右符他自己收起,符面的 “南境都护” 印记格外清晰:“我带余下兵力守淮河,修工事,练水师,摆出‘只防不攻’的样子。” 他对周显道,“让张诚在互市点贴告示,说要增修码头,招募民夫,把动静闹大,让两边都看到,咱们没空掺和和林的事。”

帖木儿握紧左符,玉符的凉意透过掌心传来:“将军就不怕我拥兵自重?” 萧虎笑了,指节轻叩案上的舆图:“你的家眷在虎首堡,你儿子还在流民屯学汉语 —— 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帖木儿低头,见符身的虎目正对着自己,忽然明白了这分割的深意:既是分权,也是共担,谁也叛不了谁。

和林的斡耳朵宫前,阿里不哥的亲兵正检查出入者的腰牌,雪地里的马蹄印杂乱交错,多是各王府的旗号。当 “萧虎遣使通好拔都” 的消息传到时,阿里不哥正在与萨满议事,闻言猛地摔碎了银碗:“拔都果然勾结南人!我早说过,放萧虎在淮南是养虎为患!” 他立刻下令,“封锁漠北到淮南的商道,断了萧虎的粮草!”

可传令兵刚出宫门,就被怯薛拦住 —— 忽必烈虽病重,贴身侍卫仍握着调兵权。“大汗有旨,未薨逝前,诸王不得私动兵马。” 怯薛的金刀横在宫门前,寒光比雪地还冷。阿里不哥的谋士低声道:“亲王息怒,萧虎未必是真帮拔都,或许是想两边讨好。咱们不如静观其变,看拔都怎么接这茬。” 宫檐下的冰棱突然坠落,砸在石阶上碎成齑粉,像极了这摇摇欲坠的权力平衡。

史弥远收到萧虎的信时,正与郑清之核对岁入账目。他展开汉绫信笺,指尖在 “保淮河无虞” 六字上反复摩挲:“萧虎倒是沉得住气。” 郑清之看着粮仓清单,眉头微蹙:“他会不会是故作镇定?万一和林乱得厉害,拔都真要他南征,他能抗命?”

史弥远将信笺折成方胜:“抗不抗命,他都得保淮南 —— 那是他的根基。” 他对信使道,“回复萧将军,蜀锦照收,税银照付,只是让张诚多盯着北境动静,有任何异动,立刻回报。” 他没提增兵,也没提撤市,选择了最稳妥的 “不变应万变”。

更漏敲过五更,史弥远站在窗前,望着宫城的方向。理宗昨夜召他入宫,只问了句 “北境若乱,能否趁机收复盱眙”,却没给明确旨意。“帝王心术,从来是坐观成败。” 他喃喃自语,将萧虎的信笺锁进铁匣 —— 匣子里,还藏着去年萧虎送来的淮南布防图,图上的红圈,如今成了南宋最安稳的屏障。

拔都的世子在河中府收到萧虎的信,羊皮信封上的虎纹火漆让他眼睛一亮。“萧虎愿助咱们夺汗位,只求淮南自治?” 他将信递给谋士,帐外传来西征军的操练声,甲叶碰撞声震得毡帘发颤。

谋士捻着胡须:“萧虎是只老狐狸,他要的不是帮咱们,是借咱们的势保住淮南。但此人有兵有粮,若能收为己用,确实是助力。” 他指着信中的 “税银半缴”,“这条件不算苛刻,只要他能稳住南境,不让南宋趁机北上,咱们就能专心对付阿里不哥。”

世子提笔回信,用蒙汉双语写道:“若大事可成,淮南之事,自当如将军所愿。只是眼下需借将军威名,震慑和林诸部 —— 望将军在淮河多造声势,让阿里不哥不敢轻举妄动。” 他没许死诺,却给了萧虎 “造声势” 的权力,这已是心照不宣的纵容。

帖木儿的骑兵抵达阿尔泰山南麓时,正赶上一场暴雪。他命人在山口扎营,帐篷的狼旗与萧虎的虎旗并排竖起,故意让过往的西域商队看到。“将军有令,每日卯时操练,申时休整,动静越大越好。” 他对百户们下令,“但不许越界半步,更不许与拔都的人接触 —— 咱们是来‘防波兰人’的,不是来串门的。”

营寨的篝火彻夜不熄,映着甲胄上的霜花。有拔都的探马远远观望,见蒙古骑兵与汉人斥候混编巡逻,阵型严整,回去报说 “萧虎的兵战力不弱”。帖木儿听了冷笑,他知道,这种 “看得见的威慑”,比真刀真枪更有用 —— 拔都会掂量,萧虎的兵既能帮他,也能成为威胁。

淮河岸边,萧虎正亲自监督夯土筑墙。新修的防御工事从盱眙延伸到濠州,高一丈五,厚八尺,每隔三里设一座箭楼,楼里的望远镜日夜对准南岸。“告诉弟兄们,这墙不是防南宋的,是防和林的乱兵南下。” 他对张诚道,“让宋商们都看到,咱们在专心搞防御,没心思打仗。”

张诚却有些担忧:“拔都让咱们造声势,将军却在筑墙,会不会惹他不满?” 萧虎用脚踩了踩刚夯好的土墙,泥土坚实:“他要的是‘声势’,我给的是‘实际威胁’。这墙越高,和林的人越觉得我不好惹,拔都用起我来才更放心。” 他忽然指向河对岸,南宋的戍兵正往水寨搬粮草,“赵葵也在防着咱们呢 —— 两边都防,才是真的安稳。”

冬至这天,淮河两岸同时响起爆竹声。北岸的流民屯里,汉蒙农户一起包饺子,蒙古妇人学擀皮,汉人老汉教调馅;南岸的盱眙城里,宋商们算计着年底的账目,北境的皮毛价格稳中有升,让他们眉开眼笑。没人知道,和林的宫墙内,萨满正在跳祈禳舞;拔都的骑兵已过天山;阿里不哥的信使正往西域疾驰。

萧虎站在望北楼上,手里把玩着半块虎符。周显递来新报:“阿里不哥派人去南宋,说愿‘共抗拔都’,史弥远没接茬;拔都又送来二十车西域良马,说是‘助将军守南境’。” 萧虎望着漫天飞雪,忽然道:“把拔都的马分一半给赵葵,就说‘北境严寒,南朝也需备马御寒’。”

雪花落在虎符上,瞬间融化,像一滴无声的泪。和林的风还在吹,淮河的水却依旧东流,载着互市的商船,也载着两岸百姓的生计。萧虎知道,这场权力真空不会太久,而他要做的,就是在风暴来临前,让虎首堡这叶船,既能抗住浪,又能找准岸。

夜色渐深,望北楼的灯一直亮着,烛火透过窗棂,在雪地上投下虎符的影子,像一头蓄势待发的巨兽,静静盯着北方的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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