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色籽埋下的第三个春天,灯湾的樱树爆出了从未有过的花苞。
不是粉,不是金,不是银,是赤、金、银三色交织的苞,苞尖顶着极小的灯形印记,印记里游着条三色龙——金鳞、银腹、赤尾,龙嘴里衔着枚令牌,牌上“陈”字的笔画里,嵌着陈近南的血、韦小宝的牙痕、陈文灏的断指残影,像把三代人的牵挂,熔成了一体。
陈文灏在第七株老樱树下搭了竹架,架上悬着铜灯与琉璃灯,两盏灯的光晕在花苞上交汇,凝成层薄霜,霜里浮着无数细小的影:陈近南在灯下批注兵法,烛泪滴在樱花瓣上,染出赤红的痕;韦小宝在鹿鼎山的石窟里,用樱枝在灯盏上刻“平安”,刻到“安”字时,断指渗出的血正好填满最后一笔;陈文灏与苏樱在灯湾的沙上,用指尖拼“家国”二字,指缝漏下的金粉银霜,正落在三色苞的尖上。
苏樱的琉璃灯突然“叮咚”作响,灯壁的银纹顺着竹架蔓延,在最高处的花苞上,银焰凝成朵半开的樱,樱瓣里浮着洛阳灯市的盛景——梳双丫髻的女子正把密信藏进琉璃灯,灯影里,无数百姓举着自制的灯,灯芯里都插着樱枝,枝上的花苞也是三色的,正朝着灯湾的方向微微颤动。
陈文灏的断指处忽然传来极轻的“咔”声,像新骨从旧痕里钻出。他低头,见铜灯的“鹿鼎”二字已完全被金液填满,液里浮出幅壮阔的图:鹿鼎山的宝藏不再是金银,是无数盏铜灯,每盏灯的缺口处都卡着片樱瓣,瓣上的牙痕组成“反清复明”四字,字的笔画间,长出无数樱根,根须穿透山体,与灯湾的樱林连成一片,根里流着的不是树汁,是赤、金、银三色的液,液里浮着颗颗乳牙,像无数个未说出口的“盼”。
潮来的时候,三色花苞突然齐齐震颤,震落的霜粉在沙上拼出幅完整的山河图——图上的江河是赤的,城池是金的,乡野是银的,所有颜色的交汇处,都长着株樱树,树顶的灯亮着,灯芯里浮着颗三色籽,籽上的“家国平安”四字正在发光,照得图上的台湾海峡处,浮出座灯桥,桥栏上的灯盏,一半刻着“鹿鼎”,一半绣着樱花,桥的两端,分别站着陈近南与韦小宝的影,正朝着对方伸出手。
“要开了。”苏樱的指尖触到最近的花苞,苞尖的灯形印记突然亮了,亮得能照见苞里的花蕊——是由无数细小的灯组成的,赤灯芯是血,金灯油是泪,银灯盏是骨,合在一起,像把用血肉骨铸的灯,灯焰里浮着所有守灯人的脸,每张脸的左眉骨,都有块深浅不一的疤,疤里渗出的三色液,正顺着樱枝,流进灯湾的土里,流成四十九条河,河的尽头,都连着座亮着灯的城。
陈文灏攀上竹架,将铜灯与琉璃灯挂得更高,两盏灯的光晕突然暴涨,照得三色苞同时爆开——爆得像烟花,像春雷,像积压了百年的呐喊。花瓣在空中旋转,转出赤、金、银三色光带,光带里浮着行巨大的字:“山河无界,灯火同源”,字的笔画里,无数盏灯正在亮起,有的挂在宫殿的檐角,有的悬在乡野的树梢,有的漂在江湖的浪上,灯芯里都浮着颗乳牙,牙尖闪着三色光,像在说“我们都在这里”。
最高处的那朵三色樱完全绽放时,花心浮出个极小的婴孩,婴孩的眉心嵌着枚三色令牌,左手无名指缺了半节,发间别着片三色樱瓣,瓣上的纹路是陈近南、韦小宝、陈文灏三代人的掌纹重叠,叠处的“陈”字,正与婴孩左眉骨的疤,连成条直线,线的尽头,三色龙突然从花心飞出,在灯湾的上空盘旋,龙尾扫过的地方,樱树疯长,很快漫过沙滩,漫过礁石,漫过陈文灏与苏樱的肩头,漫成片三色的海,海里浮着无数灯影,影里的人都在笑,笑得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婴孩忽然开口,声音像无数盏灯在共鸣:“阿公,阿婆,灯照得够远了吗?”
陈文灏和苏樱同时抬头,看见婴孩的手里举着盏极小的三色灯,灯盏的缺口处,卡着片完整的樱瓣,瓣上的纹路,像幅缩小的中华地图,地图上的每个角落,都亮着盏灯,灯芯里的乳牙,正朝着灯湾的方向轻轻颤动。
“够远了。”陈文灏的声音带着哽咽,断指处渗出的血滴在竹架上,立刻长出条赤根,根须缠着苏樱的银线,缠成个稳固的结,“远得能照见每个想家的人。”
潮落时,三色樱的花瓣渐渐沉入海里,瓣上的三色光在浪上拼出最后一幅图:陈近南、韦小宝、陈文灏、苏樱,还有那个举着三色灯的婴孩,手牵着手站在灯湾的樱树下,身后的樱林向天涯蔓延,每个枝头都挂着盏灯,灯芯里的乳牙正在发光,光里浮出的“平安”二字,终于在三色龙的守护下,变得完整而清晰。
陈文灏和苏樱坐在竹架下,看着婴孩的身影渐渐融入樱树,看着三色龙钻进土里,看着无数灯影在山河间闪烁。潮声里,铜灯的“咔嗒”、琉璃灯的“叮咚”、三色灯的“嗡鸣”合在一起,像首从未有过的歌谣,唱着“根在这里,家在这里,国在这里”。
竹架的最低处,新的三色苞正在慢慢鼓起,苞尖的灯形印记里,游着条更小的三色龙,龙嘴里衔着颗新的乳牙,牙尖沾着樱粉,粉里浮着行极淡的字:
“一盏灯的尽头,是万盏灯的开头。”
灯湾的故事,从来不是终点。
是无数个春天的开始,是无数盏灯的接力,是无数代人用血脉与坚守,在山河间写下的那句——
“我们,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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