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看着军士们有条不紊地收拾行囊,又看向不远处奔腾不息的黄河。
“别紧张,”他对刘袭说道:“秦军人数不会比我们多多少,不然就不会引我们北上了,直接在大荔城外解决我们,他们还能更方便地南下华阴。”
刘袭笑容苦涩,“使君这个时候还能如此淡定,实在令人钦佩。”
“那我应该如何,和你相对而泣吗?”谢玄笑着缓和气氛,“事情还没那么坏,我也提前做出了部署,现在就看谁能撑到最后了。”
刘袭定了定神,“使君保重,那我领骑兵先出发了。”
谢玄点点头,叮嘱道:“不要陷入缠斗,拖延时间即可。”
刘袭在马上拱手领命,带着骑兵先行北上。
营地收拾妥当后,谢玄下令大军列阵,摆出防守姿态。
在河边的空旷原野上,晋军将阵型尽量拉开,战车和盾牌长枪交错分布,作为外围,弓弩手和床弩居于其后,谢玄领着精锐老兵居中调度。
大军迈着稳健的步伐,缓慢前行。
刘袭率军行不多时,便与窦冲率领的三万大军迎面撞上。
窦冲率领北地郡的兵马先北上,然后取道梁山南下,绕了一圈,出现在合阳城外,就是为了引谢玄部北上,将几支晋军之间的距离拉开。
两军相遇,窦冲下令骑兵出击,上前迎战刘袭。
刘袭兵力不足,没有要交战的意思,主动率部向西撤离,想带走秦人的骑兵。
但窦冲并不上当,下令骑兵不要追击,护卫两翼,继续南下。
刘袭当然不会就此放弃,率军不远不近地跟着秦军,不时做出冲阵的架势,迫使秦军停下脚步,结阵以待。
但等秦军骑兵出击,步卒挺枪举盾之后,刘袭带着队伍在原野上兜出一道弧线,再次远离秦军的大阵。
窦冲被他弄得有点烦躁,他急着南下和苻登夹击晋军主力,没时间在这里和几千骑兵浪费时间,于是不再理会刘袭的骚扰,命大军保持阵型,加速前进。
刘袭见状,对秦军发动了几次真正的突击,但在对方骑兵的反击下,并未取得多大效果。
双方你追我赶,一点点向谢玄率领的晋军主力靠近。
苻登这边,他计算好时间,觉得不用再隐藏行踪了,率军加速前进,出现在了谢玄的视野里。
看到对手终于按耐不住了,谢玄下令大军停止前进,准备迎战。
晋军一直沿着黄河北上,所以大军的一侧距离河滩不远,一片难以行进的泥泞之地,护卫着大军的侧翼。
苻登还没看到窦冲的队伍,但面对多于自己的晋人大军,仍是毫不犹豫地率军冲了上去。
大战在黄河西岸的旷野上展开,双方的盾牌和长枪兵嘶吼着撞到一起,各式兵器交错,金铁之声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弓弩手在后方听着号令,弩箭齐发,嗖嗖的破空声中,凌厉的床弩清晰可辨。
晋军阵中临时搭起高台,谢玄登了上去,俯视整个战场。
秦军起初还是摆出的方圆大阵,但见晋军同样采取守势后,苻登迅速调整阵型,留下大部队封堵晋军南下的通道,自领骑兵来到战场西侧,向晋军的阵地发起进攻。
谢玄居高临下,对秦军的调动看得清清楚楚,立刻下令战车和床弩移动位置,对准出阵的秦军铁骑。
相较于步卒之间你来我往的战斗,骑兵对步卒的冲击无疑是碾压式的。
苻登一马当先,拉开距离后,调转马头,向晋军的阵地疾驰而来。
人马俱甲的重骑兵势不可挡地撞向晋军阵前的战车,战马被蒙上双眼,看不到眼前的战车和锋利的枪尖,马上的骑士则挥舞长槊,奋力地砸向阻拦自己的障碍物。
利刃破体之声不绝于耳,战马悲鸣,骑士惨叫。
但秦军猛烈的冲击还是收到了效果,晋军的不少战车被撞得粉碎,木屑满天飞,躲在后面的晋军士卒纷纷跌倒。
现场一片人仰马翻。
不过谢玄对此早有准备,弓弩手后撤,盾牌和长枪立马上前补位。
苻登见冲出的缺口很快被补上,毫不气馁地率军从晋军阵前掠过,顶着晋军的箭雨,不断用手中的长槊砸向战车和盾牌后伸出的长枪。
失去了战马的冲刺速度后,秦军转而利用娴熟的马术,在晋军阵前横向奔驰,要么用长槊,要么使弓箭,对阵中的晋军展开攻击。
高台上的谢玄面沉如水,这支秦军的战斗力比他想象中还要强。
一轮冲击下来,晋军的前排便出现了凌乱的迹象,好在阵地外围做了多层防护,暂时可保无虞。
苻登率军一路冲到北面,这才收住马蹄。
不远处,窦冲的大军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秦军军心大振,欢呼雀跃。
苻登高举长枪,厉声大喝:“众军听令,随我再冲一回,突破敌阵。”
秦军铁骑无不响应,大喊着策马跟在苻登身后,重新拉开距离,准备再来一次。
晋军见阵地被两下夹击,稍显惊慌之色,但回头看到高台上镇定自若的谢玄,又慢慢平静下来,将目光投向身前的敌人。
骑兵冲阵是典型的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只要能抗住前几波,别说士气的下落,就是战场上人马的尸骸和损坏的器械,便足以让骑兵失去冲锋的锐利。
谢玄不紧不慢地接连下令,让西、北两侧重兵布防,随时准备补位,同时将刚刚组建好的几架抛石机推了出来,对准疾驰而来的秦军骑兵。
对于人马俱甲的重骑兵来说,石弹的威力要远大于弓箭,不仅秦军人马触之即死,还可以干扰秦军的冲锋。
石弹弹跳和滚动之间,不少骑兵避之不及,马失前蹄,翻倒在冲锋的途中,而大队骑兵的冲锋,一人一马的倒下,对后军都是难以逾越的障碍。
谢玄心中叹了口气,可惜抛石机太大,又太复杂了,不然多一些,他守住阵地的把握会更大。
更一个重要原因,则是时间仓促,他是临时从大荔城外撤离,很多器械根本来不及拆卸带上。
在他复杂的思绪中,西面的苻登和北面的窦冲,一起向晋军的大阵发起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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