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纨绔六皇子,从八岁开始布局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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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 盐棺镇魇,玉碟吞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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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楼内的光线骤然失衡。

那支带着磷蓝尾光的短箭插在宴席中央的酒樽里,酒液迸溅。

在半空化作细碎的蓝色雨点,砸落在案几与人肩上,像极了被海潮映照过的月光。

宾客们先是呆愣一瞬,随即椅脚乱响,有人翻倒,有人拔刀,却都在仓促之间。

被那股从酒香深处渗出的甜腻气息攫住了注意力——

那气息并非单纯的香,而像是田埂间稻穗初熟时夹着泥土味的潮暖。

只是这暖意带着一丝腥甜,仿佛在喉咙里生出了细密的毛刺。

宁凡反手一拂,将酒樽掀翻在地,滚烫的酒液溅到他靴面,瞬间透入皮中。

他的目光却紧紧盯着门廊外的黑影,那人并未立刻撤退。

反倒立在雪幕下,弓弦微颤,像是在等待某个信号。

“护住酒席,封窗!”宁凡沉声令下。两侧的玄鸟卫立刻翻案倾樽。

将半满的酒壶一一泼在地上,再以袖口抹去案上零落的蓝斑。

可那蓝色却似被触怒的萤火虫,沿着桌缝、布纹缓缓游走,渗成一条条细丝,直往宾客脚边缠去。

最先惊呼的是一名南蛮使节,他的手背在翻案时被酒液沾了几滴。

这会儿皮肤下竟鼓起一条细长的脉动线,像有活物在皮下缓慢爬行。

他猛地想去撕开袖口,却被旁边的同伴按住手腕。

那同伴眼底的惊惧几乎化不开——他们认得,这不是普通的毒,而是传说中“噬月虫”的前兆。

“天罚……真是天罚!”一名瀛洲商团的随员趴在地上,声音里带着幸灾乐祸的颤抖。

苏浅浅立在灯影处,眉间纹丝未动,目光却越过喧嚣,直落在酒液中反射出的蓝斑——

那蓝色中微微闪烁着螺旋状的纹理,与她掌心姒纹中最深的一道相似。

她缓缓解下发簪,那簪首雕着一粒金纹稻穗,簪尖在灯下寒光一闪。

苏浅浅缓缓向前,裙摆在地上拖过那些未被擦净的蓝色丝线,像是有意将它们引向自己。

宾客纷纷避让,生怕这股诡异之色沿着衣角爬上身。

她走到那只被箭射穿的酒樽前,半蹲下身,伸手蘸了一点酒液。

指尖触及的瞬间,一股冷意沿着她的血脉反冲,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锯齿顺着经络咬噬。

她眼底一抹暗光闪过,掌心的姒纹陡然发烫,那道最深的纹理像被火炙般浮出皮肤,伴着细密的脉动——

而酒液中的蓝色,竟如遇到天敌般,从指尖迅速退缩,蜷成一簇颤抖的丝团。

“退后!”宁凡的声音骤沉,他几步上前,抽出腰间的火纹匕,直接划破自己的掌心。

鲜红的血溅入那滩酒液,瞬间蒸腾起一股刺鼻的白烟。

蓝色丝团在烟雾中剧烈翻滚,发出极细的“嘶嘶”声,仿佛无形的虫在哀鸣。

宾客们屏息看着——那白烟里,蓝色渐渐消散,酒液焦化成一层黑壳。

宁凡却没有停手,他将匕首挑起那只酒樽,连同残液与箭矢一并投入角落的铜鼎中。

火舌瞬间舔上,带着炭裂的声响,将一切焚为灰烬。

空气中弥漫着焦糊与酒香混杂的味道,令人作呕,却也让那种诡异的腥甜彻底退去。

苏浅浅抬眸看他,唇角似笑非笑:“你真不怕……这火也烧到你自己?”

宁凡没答,只是用未受伤的手紧了紧匕首,目光扫过全场——

那些还在颤抖的宾客、暗中传递眼色的使节、以及门外早已不见踪影的弓手——

他心里很清楚,这一箭,并非冲着谁的性命,而是冲着整场宴席的秩序。

长乐殿的烛光似乎也被方才那一阵白烟熏得发黄,灯芯跳动间,光影变得迟疑而阴冷。

外头风声渐紧,檐角的兽首咬着黑云,像是要将整片夜吞下去。

宁凡收起匕首,掌心的血口还在渗出,他没有急着包扎,而是缓缓走向殿门。

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回音,像是钉在宾客心上的木桩。门外侍卫们跪了一片,脸色比地上的冷石还要僵硬。

“查。”

宁凡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寒意,“从箭羽到弓弦,半刻之内,我要见到人。”

侍卫应声而去,甲叶碰撞间带起一阵急促的铁响,渐渐远去。

殿中依旧沉默,只有风透过未合的门缝卷进来,吹得案上的烛火一阵歪斜。

苏浅浅站在原地,似乎在望着那缝隙之外的黑暗。

她的指尖微微颤动,掌心的姒纹缓缓收敛,但那种被寒意灌入骨髓的感觉并未消失,反而像暗河一样潜伏着。

她知道,这一箭不是冲她来的,却偏偏与她的血脉产生了共鸣。

“浅浅——”

宁凡转身时,眼里已没了方才的锋芒,只剩一种深沉到近乎压抑的神色。

“今晚,你和我一起回府。”

她怔了一瞬,轻轻点头。

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裹着黑甲的侍卫单膝跪下,手中托着一截断弓。

弓背上的兽纹隐约泛着蓝光,似乎还带着余温。

宁凡接过,手指沿着弓背摸过,忽然停在一个细小的刻痕上——

那是一枚极细的姒族火纹,几乎与木纹融为一体。

他抬眼,目光与苏浅浅在半空交汇,彼此都没开口。

但空气里那股隐约的战意与不安,已经在无声中缠绕到一起。

烛火在此刻无声爆裂,油花溅在案几上,发出细小的“噼啪”声。

殿中每个人都听得分明——

这不是宴席的结束,而是另一场暗战的序曲。

夜色深沉得仿佛从云层里垂下一块厚重的幕布,将整座金阶城罩在一片沉闷之中。

长乐殿的灯火早已熄去大半,只在檐下留了几盏红纱灯。

风一吹,灯影在青砖上摇曳,像是被割裂的血脉在黑夜里蠕动。

宁凡立在殿外的御道上,手里依旧握着那截断弓,指腹摩挲着弓背的刻痕,神情沉得像一块沉入水底的玄铁。

殿门半掩,里面的温度与外头的夜风隔出两种世界——

内里是凝滞的宴残香气与烛油味,外面则是湿冷的空气中夹杂着铁与尘的腥涩。

侍卫们列在两侧,甲叶与佩刀上凝着夜露,偶尔有水珠顺着刀鞘滑落,砸在石板上发出微不可闻的轻响。

宁凡的目光未曾离开那道刻痕——那枚细到几乎与木纹重叠的姒族火纹,在烛火照射不到的地方。

依旧泛着极淡的蓝芒,像是某种被封印的脉动,等待苏醒。

苏浅浅站在不远处,她披着一件深紫色的薄裘,风从领口灌入,冷意渗透进骨节,她却仿佛未觉,只是静静望着宁凡的背影。

她的掌心仍微微发热,姒纹已收敛,但心底那股不安像潮水一样涌动,迟迟不肯退去。

“殿下,箭羽上的材质查到了。”一名黑甲侍卫快步上前,单膝跪下,呈上一截乌黑的箭尾。

宁凡接过,低头细看,眼中微光一闪——那箭尾是用北荒夜枭的骨制成,极轻,且能隔绝寻常灵息探查。

更诡的是,箭尾内壁竟涂着一层薄如蝉翼的金粉——

那不是寻常矿金,而是姒族炼火台上的“离金末”,只有在极高火温下才能萃取,且用量极为珍贵。

“……离金末。”宁凡低声道,声音像在刀锋上滚过。

苏浅浅的指尖一紧,她的眼底划过一抹复杂——

这种炼金,她在族史密卷里见过,只在某些极端仪式或血祭中出现过,用来压制或引诱特定血脉的反应。

风忽然大了,吹得红纱灯发出沉闷的“砰砰”声,仿佛有无形的手在拍击夜色。

金阶城的每一道脊梁、每一面墙壁,都在这阵风中带上了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暗压感。

宁凡抬头望向夜空,那一瞬间,他清楚地感到——

这一箭,不仅是针对他,更是针对某个更深的暗涌;

而那暗涌,与他身后的女子,以及她体内沉睡的火脉,有着难以切断的牵连。

殿门外的风声像是有人在低低咏叹,时急时缓,穿过屋檐下的兽吻时发出细长的哨鸣。

金阶城的夜巡鼓声在远处响起——“咚——咚——”。

每一下都沉得能敲进人的骨髓,间距恰如某种古老的律法,将黑暗切成等距的段落。

侍卫队列着长枪,从御道尽头走来,枪尖在灯光下泛着湿冷的亮,甲胄摩擦声与皮靴踏石的脆响交织在一起,像是把夜色一点点切开。

走在最前的统领,是宁凡调来亲自把守宫门的旧部,他在宁凡面前低声禀报:

长乐殿外已封锁三重岗哨,城门、地道、内苑水渠一并查封,箭道方向已初步确认——

来自东南角的琉璃阁高台。

“琉璃阁?”宁凡的眉心微微一动,那处原本是御史台的藏卷楼。

高台上只有少数史官和守卫可进,且因靠近禁河,台基极稳,不会轻易晃动。

若有人能在那上面架弓而不被发现,必然是持有通行腰牌的内廷之人。

苏浅浅听到这个地名时,心口忽然一沉。

她记得不久前,尘妤曾借口查阅《荒漠金律》而去过琉璃阁,并在那里逗留了很久。

当时她没觉得有异,如今却不敢回想细节——

尘妤离开阁楼时,袖口似乎沾过一抹极淡的金粉,被她以为是抄卷时沾到的旧尘。

夜色压得更低了。

宁凡抬手示意,随行的暗卫悄无声息地散入四周,像水一样没入石缝与阴影中。

只有风声依旧在耳边绕着,带着隐约的湿意,吹得殿檐上的铜铃低低作响。

苏浅浅的目光落在御道边的一株老槐树上。

那树生在城基缝隙里,树根像翻卷的龙爪深深钩住青石,叶子却稀疏得像被岁月啃噬过。

她忽然想到姒族的一句古语——“根缚石者,不见风中之道”,这是在告诫族人:当视野被生存所困,就无法察觉风向的转变。

她不知自己此刻是被困住的根,还是吹过的风。

宁凡没有回头,却低声吩咐:“今晚之后,城中会更安静——”

“但那不是真安静。”他的声音像压在水下,沉而冷,“明日辰时,封阁。”

这一句话,让苏浅浅指尖微微发凉。封阁——

意味着琉璃阁内所有史官、抄卷生、看守,甚至过路的内侍,都会被关在台中,不许出入,直到查明真凶。

那是一场不见血的围猎,猎物可能是一个人,也可能是一群人。

鼓声再一次响起,比刚才更低沉,像是夜色的心跳。

金阶城似乎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某种尚未显形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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