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廊
与“听松”的静谧不同,佳宁选择的茶话会地点在一家会员制画廊的顶层。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天际线,室内温度宜人,空气中弥漫着清雅的百合香氛与高级定制香水的味道。
没有炫目的水晶灯,柔和的射灯重点打在墙上的当代艺术画作上。
来者清一色是女性,大约十几位,衣着并非晚礼服,而是那种看似随意、实则处处彰显品味与价格的“常服”。
爱马仕的丝巾随意系在颈间,手腕上是百达翡丽或江诗丹顿的经典款。
她们交谈的声音不高,带着这个特定圈子所特有的、历经世事后沉淀下来的松弛与分寸感十足的矜持。
诺澜身着一袭烟灰色真丝绉纱长裙,流畅简约的剪裁完美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与柔美的曲线,裙摆处细腻的流苏随着她优雅的步履轻轻摇曳,宛如从古典水墨画中走出的仕女,温婉动人,气质出尘。
羽墨则选择了一身浅杏色的贴身长裙,柔软而富有垂坠感的面料将她曼妙的身材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长发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落耳畔,更衬得她脖颈修长光洁,气质艳丽中带着大方从容,明媚不可方物。
她们的出现,像一阵清雅的山风,悄然拂过这浮华之地,吸引了不少含蓄而欣赏的目光。
佳宁站在稍前一些的位置,正与一位满头银发、气质卓绝的老夫人低声交谈。
她身着一袭正红色露肩长裙,丝绒材质在柔和灯光下泛着华丽的光泽,将她胜雪的肌肤衬托得愈发耀眼。
她脖颈上佩戴的并非繁复的钻石项链,而是一颗泪滴形的、净度极高的鸽血红宝石,与她唇上的色彩相得益彰,整个人如同一朵怒放的、带着刺的红色玫瑰,气场强大,令人无法忽视。
看到诺澜和羽墨走近,她优雅地向老夫人致歉,然后含笑迎了上来,动作自然地将两女引至身前。
“李奶奶,给您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非常要好的朋友,秦羽墨,诺澜。”
佳宁的声音清晰而柔和,带着一种自然的亲昵,不着痕迹地将两女纳入了自己的核心社交圈,并给予了她们极高的定位。
“羽墨现在是知名化妆品牌的总经理,做得非常出色。诺澜刚主持完ys的诗词大会,文化底蕴和气质都是一等一的。”
被称为李奶奶的老夫人,是某个历史悠久的私人艺术基金会的实际掌舵人,目光慈和却锐利。
她微笑着拉起诺澜的手仔细端详了片刻,又对羽墨投去赞赏的目光,语气温和却自带不容置疑的分量:“好,好,都是钟灵毓秀的好孩子。佳宁的朋友果然不一般。”
她与两女简单寒暄了几句,问了问羽墨品牌的发展方向,夸赞了诺澜在节目中的表现后,老夫人便在助理的陪同下,走向了休息区。
佳宁目送着她离开后,低声对两女说:“李奶奶是看着我长大的,人很好,眼光也很毒辣,看人看事都很准。”
佳宁引着两女走向靠窗的休息区,那里摆放着几张舒适的沙发,沙发正对着一整面巨大的落地玻璃窗。
窗外,浦江两岸的璀璨夜景如同一幅流动的、铺满钻石的画卷,毫无保留地展现在眼前。
侍者悄无声息地送来茶点和饮品。佳宁要了红茶,诺澜和羽墨选了花果茶。
空气中流淌着轻柔的古典乐。
“这种聚会,有时候挺消耗心力的。”
佳宁靠在沙发背上,揉了揉眉心,卸下了一点在外人面前的完美面具,显露出一丝真实的疲惫,“但没办法,有些关系需要维系,有些信息,只有在这样的私人场合才能听到风声。”
“每个人都戴着合适的面具,说着恰到好处的话。”
佳宁端起红茶杯,轻轻呼出口气,“比如,星阔最近在接触的那个项目,看起来前景很好,但里面水很深,牵扯到一些其他势力的博弈。负责关键环节审批的史密斯先生,是他夫人的忠实‘粉丝’。”
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不远处一位正在欣赏画作的外籍女士。
羽墨和诺澜对视一眼,心中了然。
佳宁不是在炫耀自己的人脉和能量,而是在用一种非常委婉却有效的方式,向她们展示她所能提供的、或许是她们目前还无法触及的助力层面和信息渠道。
她也是在用一种近乎“教学”的方式,告诉她们,星阔所身处的世界,远比她们日常看到的、那个在公寓里温柔体贴的男友,要复杂和凶险得多。
诺澜轻轻搅动着杯中的花果茶,声音温柔却清晰,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佳宁,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些。”
“星星他……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很多事情,他都自己扛着,不想让我们担心。”
佳宁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有理解,有无奈,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我认识他太久了。久到几乎是看着他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他的骨子里却比谁都骄傲、都渴望拥有一个纯粹属于自己的家的男人。”
她的目光投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仿佛能穿透夜色,看到那个多年前倔强而孤独的少年,声音有些飘忽。
“我知道他拼了命地想证明自己,不想依靠任何人,也……不想依靠我,或者我的家庭。他不想被人说闲话,怕那份‘家’的温暖里掺杂了别的东西。”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追忆往事的恍惚,“在此之前,我一直都认为,只有我最了解他,也最适合站在他身边,所以我根本不急,我也清楚他在想什么,在等什么……我以为我们有的是时间。”
佳宁轻轻摇头,带着一种命运弄人的感慨,“可人生就是这么奇妙,你总以为绝不会发生、甚至不屑一顾的事情,往往就在你最不经意的时候,以一种你完全预料不到的方式,发生了……”
佳宁转回头,眼神清澈而平静地看着诺澜和羽墨,语气坦诚得让人心疼,“所以,我不会,也舍不得去破坏他现在拥有的。你们给了他最渴望、也最珍贵的东西——一个让他感到安心、放松,可以完全做自己的‘家’。”
“这比我能给他的任何资源都重要。”
这番话,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诺澜和羽墨心中漾开层层涟漪。
她们能感受到佳宁话语里的真诚,也感受到了那份深植于岁月中、无法被轻易取代的深刻理解与情感。
这份坦率,比任何针锋相对都更具冲击力,让诺澜和羽墨清晰地感受到,佳宁对星阔的感情,早已超越了简单的男女之爱,成为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存在。
两女的心中也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她们感激佳宁的坦率与成全,也心疼这个看似强大无比的女人在感情里的卑微与妥协,同时,一丝若有若无的危机感和愧疚感,也悄然爬上心头。
羽墨放下手中的茶杯,微微倾身,伸出手,轻柔地覆在佳宁放在膝头的手背上,触感微凉。
她真诚地望着佳宁的眼睛,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佳宁,我们都希望他好,平安,顺遂,不要那么累。”
佳宁的手指在羽墨的掌心下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暖触动。
随即,她反手轻轻回握了羽墨一下,力道很轻,停留的时间也很短暂,却仿佛在无声中传递了千言万语。
很快,她便自然地松开了手,姿态依旧优雅。
佳宁脸上重新漾开那种完美得体的、属于徐家大小姐的微笑,站起身,语气轻松自然。
“好了,不说这些沉重的话题了。走吧,带你们去认识几位传媒圈和时尚圈的朋友,多积累些人脉总没坏处。”
她站起身,身姿挺拔,目光在诺澜和羽墨脸上流转,语气带着一丝微妙而自然的亲近,仿佛她们已是同一阵营。
“毕竟,我们‘家’的那位张大老板,以后的事业版图,还得靠你们二位贤内助多帮衬呢。”
佳宁再次用了“我们家”这个模糊了界限、却又拉近了距离的称呼。
诺澜和羽墨相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复杂情绪……有感激,有动容,有隐隐的不安,也有一种奇异的、因为深爱着同一个男人而被联结在一起的微妙同盟感。
她们站起身,一左一右,自然而然地走在佳宁身边。
三位风采各异、却同样出色的女性,在这光影浮动的名利场中,构成了一道引人注目的风景。
外人只看到她们之间的和谐与美丽,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在这和光同尘的表象之下,涌动着的是怎样复杂而深沉的情感暗流。
这场宴会,于她们而言,早已超越了一般意义上的社交,更像是一次无声的交流,一次对彼此存在和位置的试探与确认,也为未来某种更为复杂的、共享的“家庭”模式,埋下了一颗沉默而坚韧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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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室的深谈不知持续了多久,窗外的天色早已彻底黑透,原本稀疏的星月也被不知何时汇聚的浓云彻底吞没。
当第一滴雨点沉重地敲击在茶馆庭院芭蕉叶上,发出“啪”的脆响时,紧接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便连成了一片,很快演变成一场瓢泼大雨,密集的雨帘冲刷着玻璃窗,模糊了外面的世界。
“下雨了?”
叙白从半梦半醒的瘫坐状态中抬起头,望向窗外,“还挺大。”
砚修打着哈欠,瞟了眼窗外,慵懒地说:“这雨可能就一阵,过会就停了。”
徐瑞乐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窗外丝毫没有减弱趋势的雨势,开口道:“不早了,我姐她们那边宴会应该也快结束了。”
正说着,星阔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三人小群发来的消息,还是诺澜发的。
【星星,下雨了,我们这边快结束了。】
后面跟了一个小猫探头的小表情。
几乎是同时,瑞乐的手机也响了,他看了一眼,对星阔说:“我姐发的,问我们还在不在砚修这,雨好像不小。”
星阔先是拿起手机回复着信息。
【位置发我,我和瑞乐现在过去。】
星阔收起手机,转头对砚修和叙白说:“我跟瑞乐就先回去了,顺道去接一下她们。”
“叙白,你怎么说?”
说着,星阔用手背拍了下叙白的手臂。
叙白摆摆手:“你们先回吧,我再蹭老赵一泡茶,晚点再让他开车送我回去。”
赵砚修点了点头:“可以,我也差不多该回家了。你们路上小心,地面滑,开车慢点。”
说着,赵砚修站起身,从一旁的储物柜里拿出一把雨伞,递给两人。
瑞乐接过雨伞,向赵砚修和叙白道别后,与星阔一同离开了茶馆。
星阔和瑞乐穿上外套,撑起雨伞,走出茶馆。
冰冷的雨丝夹杂着深秋的凉风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残存的睡意,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巷子里的石板路在雨水的冲刷下泛着湿滑的光泽。
星阔的车就停在巷口不远处。
瑞乐把星阔送到驾驶位后,撑着伞,熟练地拉开副驾的门坐了进去。
车内温暖如春,与外面的凄风冷雨形成鲜明对比。
星阔启动车子,雨刮器规律地摆动,刮开前挡风玻璃上的水幕。
他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城市的霓虹在湿漉漉的路面上折射出迷离的光晕。
车厢内很安静,只有雨点砸落在车顶和车窗上的噼啪声,以及引擎低沉的轰鸣,还有那悠扬的车载音乐。
“其实我怕你,总夸奖高估我坚忍,
其实更怕你,只懂得欣赏我品行,
无人及我用字绝,重拾了你信心,
无人问我可甘心,演这伟大化身,
其实我想间中崩溃,脆弱如恋人,
垂在你两臂中,低得不需要身份……”
瑞乐眼神放空地直视着前方,忽然开口,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模糊,却清晰地传入星阔耳中。
“星阔,我姐她……有时候是挺固执的。但她对你的心,是真的。你也别……太有压力。”
瑞乐顿了顿,补充道,“无论如何,咱们是兄弟。”
星阔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被雨水扭曲的光影,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瑞乐的话让他心中的愧疚感更深了一层。
佳宁的深情,瑞乐的理解,都像这窗外的雨水,无声无息,却渗透力极强。
车子抵达酒店门口时,雨下得正酣。
车子平稳地驶入画廊所在的街区。
星阔远远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三道身影。
诺澜和羽墨并肩而立,诺澜手中拿着一个精致小巧的手包,臂弯里还挂着两个看起来像是伴手礼的雅致纸袋,她正微微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手机屏幕,侧脸恬静。
羽墨则微微拢着双臂,晚风吹动她裙摆,带来一丝凉意,让她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佳宁站在稍前一点的位置,身姿挺拔如松,正静静地凝视着雨幕,侧脸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清冷。
星阔将车稳稳停在她们面前。
他和瑞乐几乎同时下车。
“澜澜!墨墨!”
“等久了吧?冷不冷?”
星阔第一时间走到诺澜和羽墨面前,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
星阔自然而然地伸出手,用手背轻轻触碰了一下诺澜微凉的脸颊,又随即温柔地、完全包裹住羽墨有些冰凉的指尖,感受着她们肌肤上传来的温度。
动作亲昵而自然,是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
听到他的声音,诺澜和羽墨同时抬起头,脸上瞬间绽放出安心的、带着依赖的笑容。
“星星!”x2
“还好,刚出来一会。”
诺澜的声音带着一丝被雨夜凉气侵袭后的柔软。
“有点凉。”
羽墨娇柔的声音传来,仿佛一阵微风拂过星阔的耳畔。
他心中一动,看着羽墨微微发红的脸颊,一股混合着怜惜与爱意的暖流涌上心头。
他顺势手臂微微用力,将羽墨轻轻揽进自己怀中,用体温和宽阔的怀抱为她挡住风雨的寒意。
羽墨的眼中立刻闪烁起喜悦和依赖的光芒,宛如夜空中骤然点亮的璀璨星辰,她顺从地靠在他怀里,汲取着温暖。
星阔低头看着她依赖的模样,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他伸出另一只手臂,不由分说地将站在一旁的诺澜也紧紧揽入怀中,形成一个短暂的、三人紧密相拥的温暖画面。
诺澜先是微微一愣,随即脸上泛起羞涩的红晕,却也安心地将脸颊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好一会,直到感受到她们身上的寒意被驱散,两女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轻轻推了推星阔。
星阔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手臂,但目光依旧缱绻地流连在她们脸上。
两女微微红着脸,默契地伸出手,轻轻拽了拽星阔的衣角,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一直安静站着的佳宁。
星阔这才仿佛恍然惊醒,缓缓将视线移到一旁的佳宁身上。
目光与她接触的瞬间,他脸上原本自然流露的、对两女毫无保留的浓情蜜意微微一僵,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尴尬和更深沉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愧疚。
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刚才下意识的、完全聚焦于诺澜和羽墨的举动,对一直默默付出的佳宁而言,是何等锋利的一把软刀。
他张了张嘴,想对佳宁说些什么,比如“谢谢”,或者“麻烦你了”,但觉得任何话语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和虚伪。
他只能有些生硬地、带着歉意地朝佳宁点了点头,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佳宁将他所有的细微反应都看在眼里,包括他刚才第一时间快走走到两女面前,眼神中充满了担忧,以及他眼中那抹清晰的歉疚。
她的心像被细密的针扎了一下,泛起密密麻麻的疼,但脸上却依旧维持着无可挑剔的、淡然的笑意。
她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他的示意,语气平静无波:“雨大,快上车吧,别着凉了。”
佳宁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目光在星阔与两女交握的手上快速掠过,随即转向身旁的瑞乐。
“你们倒是来得快。”
瑞乐适时地插话,缓和着气氛:“姐,走吧,我坐你车回去,我来开。星阔送诺澜和羽墨。”
他接过佳宁手中那个看起来不小的手袋,“哟,今天战利品不少啊?”
佳宁笑了笑,语气轻松了些:“都是些小玩意。走吧。”
说罢,她率先走向停在一旁的另一辆线条更显凌厉运动的阿斯顿马丁dbx。
星阔为诺澜和羽墨拉开后座车门,细心地用手挡在车门顶上。
诺澜在俯身坐进车里前,停下脚步,转身对着已经走到车边、正准备上车的佳宁说道,声音真诚。
“佳宁,今天谢谢你。”
羽墨也侧过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附和道。
“是啊佳宁,今天很开心,下次有机会我们再一起喝茶聊天,就我们三个。”
佳宁回头,密集的雨丝在她身后形成了一道朦胧而动感的水幕背景。
她的笑容在雨夜和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明媚,“好,下次再约。路上小心。”
说完,她便弯腰坐进了自己的车里,动作干脆利落。
道完别后,两女也俯身坐进车内。
星阔最后对着佳宁那辆已经亮起尾灯的车方向,再次点了点头,算是完成这场无声的道别,然后才绕回驾驶座,坐了进来。
他透过后视镜,看到佳宁的车灯闪烁了两下,随即引擎发出一声低吼,车子灵敏地驶出停车位,率先冲入迷离的雨幕,尾灯很快在拐角处一闪,彻底消失不见,仿佛也带走了某种沉重的、无法言说的氛围。
车内恢复了安静,只有雨声和引擎低沉的轰鸣。
星阔缓缓启动车子。
“今天还好吗?”
星阔轻声问后座的两女。
“嗯,挺好的。”
诺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参加完社交活动后的倦意,但情绪听起来是放松而愉悦的,“认识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人,聊得也挺开心。”
诺澜顿了顿,补充道,语气自然,“佳宁很照顾我们,一直带着我们,介绍了很多朋友。”
羽墨也点了点头,她透过车内昏暗的光线,能感觉到星阔侧脸线条有些紧绷,情绪似乎比来时更加复杂沉重。
她柔声补充,带着宽慰的意味:“是啊,佳宁人很好,也很健谈。我们……挺合得来的。”
星阔“嗯”了一声,没有再多问。
他专注地开着车,雨夜的路况需要更加小心。
坐在后座的两女,在星阔看不到的角度,默默地对视了一眼,眼神交流间充满了只有她们彼此才懂的复杂情绪。
她们不约而同地低下头,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刚刚在画廊洗手间里、心照不宣悄悄建起的、只有她们三人的小群聊……
群成员列表里,安静地躺着三个头像。
两女的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无声地敲打着,另一只手却在座椅的阴影下,更加紧密地、带着些许寻求力量意味地紧紧相握,彼此的手指交缠……
车窗外是冰冷的雨夜,车厢内却弥漫着无声的温情与默契。
星阔看着前方被车灯不断劈开、仿佛永无止境的湿滑道路,心中那份对佳宁的亏欠与愧疚,如同这窗外无边无际的雨水,绵密、冰冷,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口。
但与此同时,感受着身后两女熟悉而令人安心的气息,听着她们偶尔低语的柔软声音,他又觉得自己的内心被一种实实在在的、由她们构筑的温暖与归属感所填满,这感觉如此真实而珍贵,让他贪恋,也让他更加矛盾和挣扎。
这复杂的情绪,如同这雨夜,清冷与温暖交织,构成了他此刻真实的人生。
而前方,佳宁的车里,瑞乐熟练地操控着方向盘,用眼角的余光,小心翼翼地瞄了眼副驾驶座上,自从上车后就一言不发、只是呆呆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模糊光影、手机屏幕暗了又亮亮了又暗的姐姐,忍不住带着担忧开口。
“姐……”
佳宁缓缓抬起头,目视前方,雨刮器规律地摇摆,她的侧脸在明明灭灭的路灯光影中显得格外平静。
“开车,别废话。”
车子缓缓驶离画廊所在的街区,载着心思各异、情感汹涌的几人,无声地融入了这座被冰冷雨水彻底笼罩的、庞大而漠然的城市。
雨,还在不知疲倦地下着,冲刷着街道,也仿佛想要冲刷掉一些太过沉重的情感印记。
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显然还远未到落幕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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