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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的心动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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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归来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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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雕车间的锯末子还没来得及清扫,在阳光下像撒了一地的碎雪。顾江海把带来的两斤新茶放在桌角,叶兆康正用砂纸打磨着块紫檀木,木屑簌簌落在他蓝布围裙上,像沾了层灰。

“江海,听说你跟你那个女朋友处得不错?”叶兆康头也没抬,砂纸磨过木头的声音沙沙响,“啥时候喝你们喜酒?我这把长辈们,还等着给你当证婚人呢。”

顾江海挠了挠头,指尖沾着点茶渍:“叶师傅,还早呢。才处了几个月啊,彼此再了解了解。”他拿起桌上的半成品——是只木雕兔子,耳朵耷拉着,像藏着心事,“桃子那性子,看着柔,其实犟得很。这段时间我们也感情不稳定,之前她跟我冷战了还几天,最后还是靠着我的真心把她哄好。”

邓溶在一旁用棉布擦着摆件,闻言笑了:“年轻人处对象,就得磨。我跟你兆康哥刚认识那会儿,他总嫌我笨手笨脚的,我嫌他太老实,吵了半年才顺过来。”她把擦好的“松鹤延年”摆件放在架子上,“桃子是个好姑娘,之前听你嫂子提起过,是个国家干部,工作好,长得也漂亮,你小子福气啊。”

正说着,门口的风铃“叮铃”响了。赵盈芷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个果篮,红毛衣的袖口沾着点面粉——像是刚从包子铺过来。她看到顾江海时,脸上的笑僵了一下,下意识往身后退了半步。

“赵姐,来上班啦,快进来,外面融雪,有点冷。”顾江海起身招呼,语气热络,眼神却有点不自然。

赵盈芷把果篮放在桌上,手指绞着毛衣下摆:“呀,江海啊,今天路上堵车我来玩了,还想着去买点水果给工人们呢。没想到你也在,真巧。”

邓溶看出她的局促,给她倒了杯热水:“有事?”

赵盈芷咬了咬唇,往门口喊了声:“维雄,进来吧。”

门被推开时,顾江海脸上的笑瞬间没了。王维雄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夹克,头发剪得很短,露出的额头上有道他标志性浅浅的疤。

“没想到顾老板也在。”王维雄的声音有点抖,目光避开顾江海的眼睛。

顾江海的手猛地攥紧,指节泛白,指腹蹭过那只木雕兔子的耳朵,差点把耳朵捏断。他深吸一口气,喉结滚了滚:“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转身往外走,经过王维雄身边时,肩膀故意撞了他一下。王维雄踉跄了两步,手里的水果袋掉在地上,苹果滚了一地。

“江海!”邓溶想喊住他,却被叶兆康用眼神制止了。

顾江海的脚步声在走廊里越来越远,直到大门“砰”地关上,车间里才响起王维雄的道歉:“对不住,给各位添麻烦了。”

叶兆康放下砂纸,拿起旱烟杆,烟丝填了半天没点燃:“来来来,维雄,坐吧。”

赵盈芷赶紧捡起苹果,脸涨得通红:“叶师傅,邓姐,我带维雄来……是想让他跟大家知道他已经改过自新了,出狱了。当年在他也是一时糊涂,没想到……”

“过去的事了。”叶兆康终于把烟点燃,烟雾缭绕中,他的声音有点模糊,“谁还没犯过错?改了就好。”

王维雄坐在凳上,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个认错的学生:“当年我鬼迷心窍,截了江海在省城的融资链,害得顾江海公司倒闭,工人工资都发不出……我这三年牢,该坐。”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江海是真有本事,二十出头就敢去省城开公司,那时巅峰可不比他哥哥差呀,要不是我……”

邓溶给他们续了水,叹了口气:“江海现在接手了江城矿业做得不错,去年还中标了很多大项目,解决了很多问题呢,也算熬过来了。”

叶兆康磕了磕烟灰,火星落在锯末里,“滋”地灭了:“人这辈子,谁没被石头绊过?要紧的是别在同一个地方摔两次。”他没看王维雄,却像是在说给他听,“江海那孩子,看着糙,心重,你们……以后少碰面吧,省得都不自在。”

车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墙角的老钟在“滴答”响,敲得人心头发闷。赵盈芷看着地上滚落的苹果,突然觉得,有些伤痕就算结了痂,碰一下,还是会疼。

植淑芳挽着唐青青走进宠物店,暖气扑面而来,混着猫粮的鱼腥味和淡淡的消毒水味。唐青青的围巾歪在一边,露出的小半张脸比上周红润了些,她眼睛亮晶晶地扫过笼子,像只刚出笼的小鸟,叽叽喳喳地问:“妈,那只三花猫好胖啊!你看它的爪子,肉垫粉嘟嘟的!”

植淑芳帮她把围巾系好,指尖触到她冰凉的耳朵:“慢点看,不急。”她的目光落在价格牌上,眉头悄悄皱了一下——最便宜的幼猫也要三千,够给青青买半个月的药了。但她没说什么,只是跟着女儿的视线,从第一个笼子看到最后一个。

唐青青在一个白色笼子前停住了。里面的小白猫刚满月,眼睛是浅褐色的,像两颗琥珀,正用小爪子扒着铁丝网,“喵呜”叫着,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它的左前腿有点瘸,走路一颠一颠的,被其他小猫挤到角落时,也只是缩成个球,不吵不闹。

“妈,我要这只。”唐青青的手指隔着笼子,轻轻碰了碰小猫的鼻子,小猫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指尖,痒得她笑出了声。

店主是个戴眼镜的姑娘,走过来笑着说:“这只小猫前几天被大猫踩了,腿有点伤,养养就好。看你们有缘分,算便宜点,两千就行。”

植淑芳刚想掏钱,唐青青突然拉住她的手:“妈,它是不是没人要啊?”她的声音有点低,“就像我一样,生病了,没用了……”

“胡说啥呢。”植淑芳蹲下来,把她的手包在自己掌心,“咱们青青是最棒的,上次护士阿姨还夸你画画好看呢。这小猫跟你一样,看着柔弱,其实厉害着呢,你看它被挤到角落,也没哭鼻子。”

唐青青看着小猫,突然说:“我给它取个名字吧,叫‘团团’,像个小团子。”她从口袋里掏出颗水果糖,剥开糖纸递到笼子前,“团团,吃糖吗?可甜了。”

小猫嗅了嗅,没敢吃,只是用头蹭了蹭她的指尖。

植淑芳付了钱,店主送了猫砂和一小袋猫粮。她把“团团”放在唐青青腿上的毛毯里,小猫抖了抖,蜷成个球,刚好窝在青青的膝盖弯里。

“它好像有点怕。”唐青青的手轻轻放在小猫背上,掌心传来轻微的震动——是小猫在发抖。

“跟你刚住院时一样,”植淑芳推着轮椅往外走,阳光透过玻璃门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亮斑,“熟悉了就好了。以后你教它走路,它陪你画画,你们俩互相做个伴。”

唐青青低下头,鼻尖蹭了蹭小猫的耳朵:“团团,等你腿好了,我带你去看窗外的梧桐树,叶子黄了的时候,像蝴蝶在飞。”

小猫“喵”了一声,像是在答应。

路过街角的花店时,唐青青突然说:“妈,买支向日葵吧。”她指着花店里那束最显眼的,花瓣金灿灿的,“医生说多看看亮色,心情会变好。我想画给团团看。”

植淑芳买了支向日葵,拿在手上。阳光落在花盘上,晃得人眼睛亮。唐青青的手指轻轻梳着小猫的毛,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轮椅碾过落叶的声音,混着小猫的呼噜声,像首温柔的曲子。

回到家,唐青青把“团团”放在窗边的软垫上,自己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旁边,拿着画笔开始画。向日葵放在画纸旁,花瓣的影子落在纸上,像给小猫的画镀了层金边。植淑芳看着这一幕,悄悄退到厨房,给唐大庭发了条消息:“青青今天笑了,还给小猫取了名字。”

手机很快回了过来:“那就好。晚上我带条鱼回来,给团团补补。”

植淑芳看着屏幕,突然觉得,这日子好像真的能像向日葵一样,一点点朝着光的方向,慢慢转过去了。

江城矿业的办公室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留了道缝,漏进点路灯的光。顾江海把西装外套扔在沙发上,领带扯得歪歪扭扭,他抓起桌上的二锅头,拧开瓶盖就往嘴里灌,辛辣的液体烧得喉咙发疼,却压不住心里的火。

“王维雄……你他妈还有脸出来!”他把酒瓶往桌上一砸,酒液溅在文件上,晕开大片深色的印子。桌上还放着去年的中标合同,“矿产探测项目”几个字被酒泡得发涨,像在嘲笑他当年的狼狈。

他想起三年前在省城,公司倒闭那天,下着大雨,他蹲在车间门口,看着工人把最后一台雕刻机搬走。王维雄撑着伞站在对面,嘴角挂着笑:“顾江海,早跟你说过,这行不好混,你不跟我作对,我也不会这样对你。。”当时他抄起根木棍就冲了过去,却被工人死死拉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的车消失在雨里。

“凭什么……凭什么你能出来……”顾江海又灌了口酒,眼前开始发花。他仿佛又看到哥哥顾江山把他接回江城,他落魄的听着哥哥训斥,说“回来打理家里的事业,先周转着,别垮”;看到自己在办公室里改文件,啃着干硬的馒头,发誓一定要东山再起。

酒瓶空了,他又摸出半瓶红酒——是上次陪李桃子吃饭时剩下的,他嫌太甜,一直没喝。此刻却像喝白开水似的,咕咚咕咚往下灌,甜味混着酒精,在胃里搅成一团。

“恨死你了……”他趴在桌上,脸埋在臂弯里,声音含糊不清,“你该在牢里待一辈子……一辈子……”

手机在桌上震动,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是李桃子的电话。他抬手想接,却没抓稳,手机“啪嗒”掉在地上,电池都摔了出来。

李桃子下班后,拿出手机自言自语:“江海今天怎么了,不是又玩失踪吧。”她在办公室楼下已经等了十分钟。她打了七遍电话,全是忙音,心里像揣了只兔子,突突直跳。门卫张叔给她开了门,嘴里念叨着:“桃子,今天男朋友没有接你呀。”李桃子有些尴尬,说:“他可能在谈生意吧,我自己打车回家也可以的。”

而李桃子没有回家,而是迅速到了江城矿业,她快步走上楼梯,办公室的门没锁,虚掩着。推开门的瞬间,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呛得她皱起眉。顾江海趴在桌上,后背微微起伏,地上的手机摔得七零八落。

“江海?”李桃子走过去,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你怎么了?喝酒了?”

顾江海没动,只是发出模糊的呓语:“别碰……我的设备……”

李桃子蹲下来,捡起地上的手机,试着安上电池,却开不了机。她摸了摸顾江海的额头,烫得吓人,身上的衬衫被冷汗浸得透湿。

“你醒醒,江海!”她又推了推他,声音带着哭腔,“你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顾江海缓缓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充血,他盯着李桃子看了半天,像是没认出她,突然抓住她的手,力气大得吓人:“桃子……我没垮……你看,我现在有公司了……有项目了……”

“我知道,我知道。”李桃子任由他抓着,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背,“你很棒,真的很棒。”

他的头靠在她肩上,呼吸灼热地喷在她颈窝:“可他出来了……王维雄出来了……他会毁了我的……会的……”

李桃子的心猛地一沉。她听说到王维雄这个名字有些疑惑,“这是谁呀?没听过呀”。她抱着他的头,像哄孩子似的轻声说:“不会的,现在不一样了。你有我,有那么多支持你的人,他毁不了的。”

顾江海没再说话,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大概是睡着了。李桃子把他扶到沙发上,脱了他的鞋,给他盖上外套。她坐在旁边的地上,看着他紧锁的眉头,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原来他那身坚硬的铠甲下,藏着这么多没说出口的疼。

唐大庭叼着烟走进木雕车间时,邓溶正在盘点木料。晨光从高窗照进来,在她身上投下道长长的影子,账本摊在旁边的木箱上,红笔圈出的“欠款”二字格外刺眼。

“溶溶,刘春玲那边的钱……到了吗?”唐大庭把烟蒂摁在脚边的铁皮桶里,火星溅起来,又很快灭了。

邓溶翻过账本的最后一页,摇了摇头:“没动静。我早上打电话,没人接。”她把账本合上,声音有点沉,“仓库里的榉木还剩最后三捆,工人们也来催了两次工资了,老张说他老婆住院了,说再不交就要停药。”

唐大庭从口袋里摸出烟盒,空的,他烦躁地揉了揉烟盒:“再等等,可能银行那边延迟了。春玲说了,这是官方担保,跑不了。”他走到木料堆前,拿起块边角料,捏在手里反复摩挲,“等钱到了,先给老张送过去,再进十捆楠木,下个月的订单就得交货。”

邓溶叹了口气:“我不是不信春玲,就是……心里不踏实。对了,昨天早上你没在,王维雄来了。”

唐大庭的手顿了顿,边角料的木刺扎进掌心,他没觉出疼:“他来了?他放出来啦?”

“盈芷带他来的,说是道歉。”邓溶往门口看了看,压低声音,“江海也在,看到王维雄就炸了,没说两句话就走了,出门时还撞了王维雄一下。”

唐大庭点了支烟,是邓溶递过来的,烟味呛得他咳嗽了两声:“换谁都得炸。当年在省城,王维雄不光截了江海的融资,还把他客户的订单都抢了,害得江海差点跳江。”他吐出个烟圈,烟雾在晨光里散得很快,“江海那孩子,看着大大咧咧,其实把公司看得比命重。”

邓溶往茶杯里续了水:“王维雄倒也诚恳,说自己后悔了,还夸江海有本事,能东山再起。”

“后悔有啥用?”唐大庭把烟蒂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伤都受了,疤都结了,一句后悔就能抹平?”他走到车间门口,望着远处的塔吊,“江海现在在江城矿业做得稳,王维雄这时候出来,可别又头脑发热了。”

邓溶跟着他走到门口:“那……要不要跟江海提个醒?”

唐大庭摇摇头:“不用。他现在不是当年那个愣头青了,心里有数。”他顿了顿,声音软了些,“等融到资,咱请他来车间喝顿酒,给他压压惊。他哥哥不在了,我们也要帮衬着才行呀。”

风从车间的门缝钻进来,吹起地上的锯末子,打着旋儿飞。唐大庭望着刘春玲公司的方向,心里默默祈祷:钱啊,赶紧到吧,再拖下去,这车间里的人心,怕是要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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