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萧没说话,就这么冷着他。
皇帝的不语,比雷霆更重,压在刘能心头,恐慌像冰冷的藤蔓,一寸寸勒紧。
殿内寂静无声,唯有他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撞击着耳膜。
刘能感觉膝盖都已麻木僵硬,仿佛要钉死在冰冷的青石砖上时,那高高在上的声音终于落下
“刘爱卿!”
“臣在!”
刘能额头死死抵着冰凉的地砖,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像等待最终宣判的囚徒。
“知道朕为何召你前来吗?”
刘能连连点头,汗珠顺着鬓角滚落,他慌忙抬手擦拭。
“罪臣知道!还望陛下恕罪!”
这句“知道”的直白认罪,瞬间引爆了凤萧积压的怒火。
他猛地站起,抄起御案上的奏折,狠狠砸在刘能的头上!
“知道你还敢如此?!你是觉得朕的国库富得流油,任你挥霍是吧?十万两雪花银!你怎么不索性把朕的库底掏空,让戍边的将士喝西北风,活活饿死!让受灾的百姓在寒冬腊月里冻毙街头!十万两!刘能,你好大的胆子!”
凤萧越说越气,胸膛起伏,眼中寒光闪烁,真恨不得立刻叫人把这蠹虫拖出去砍了。
刘能此刻才彻底明白错在何处,巨大的恐惧反而激起了机智。
他猛地向前爬了几步,额头几乎要碰到皇帝的靴尖,声音带着哭腔又夹杂着谄媚。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臣罪该万死!是臣……是臣奏疏上少写了一句!这些花费,臣……臣愿一力承担!所有费用,皆由臣家中出纳!绝不动用国库分毫!”
他努力挤出讨好的笑容,苍白的脸上满是惶恐与讨好。
皇帝听到这话,原本汹涌的怒意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他指着刘能的手指僵在半空,一时竟找不到呵斥的理由——人家都认罚,还主动承担所有损失了,他还能骂什么?
那银子本就是刘能自己娶的“好夫人”挣的。
接的媳妇是他的?
凤萧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气,眼神却愈发幽深。
他缓缓坐回龙椅,指尖轻轻敲击着冰冷的扶手,再开口时,语气已带上一种 淬了冰的温和 ,每一个字都像是细细研磨过的刀片。
“呵……刘爱卿当真是……‘慷慨’啊。十万两雪花银,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拿出来了。”
他微微倾身,目光如鹰隼般锁住地上瑟瑟发抖的身影,似笑非笑的望着跪在地上颤颤发抖的人。
语气带着几分讥讽。
“难怪朝堂上的人都说你是善财童子,朕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刘能心脏狂跳,这讥讽语气听得他遍体生寒。
他只能把头埋得更低,几乎匍匐在地,声音卑微到了尘埃里。
“陛下……陛下谬赞了,臣……臣惶恐……臣……臣不过是……”
“哦?”
凤萧打断他, 语气陡然一转,带着一丝玩味的探究 。
“刘爱卿不必惶恐。朕只是好奇,你这般‘豪富’,朝中上下,想必也有不少同僚‘沾光’吧?朕听闻,令夫人开的那些店铺,账册上挂着的朝臣名字,可是不少啊?”
皇帝望着跪在地上的刘能,对于他的一切,身为皇帝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放这小子在朝堂上,是他有意放纵的。
毕竟有个有钱又胆小的臣子,还大方,又不用给什么实权,做事还算老实,有事的时候他还慷慨,这也是他留着这人的主要原因。
蠢虽然蠢了点,但是还能看清眼色。
一个人虽然没有才能,但是能让整个朝堂的那些官员对他没有一点恶意,这也是一个能人。
不要小看这种人。
刘能听到陛下的这话,如遭雷击!
陛下怎么会知道这些?!
那些账,他从未指望真能收回来,不过是花钱买个平安,维系人情的“护身符”!
这些年刘府能在风波中安然无恙,靠的就是这份“糊涂账”!
陛下此时提起,难道是要清算?
还是要逼他催债?
无论哪种,都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啊!比直接杀了他还可怕!
巨大的恐惧让刘能的脑子前所未有地飞速运转,他急了。
“陛……陛下明鉴!那些……那些都是同僚们一时手头周转不便,暂……暂且记下。同朝为官,抬头不见低头见,臣……臣实在不愿伤了和气。况且,他们……他们手头宽裕时,大多……大多都是会还的!臣……臣不急,不急……”
刘能急得有些语无伦次,只想赶紧撇清“催债”的嫌疑。
凤萧将刘能的惊慌失措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
铺垫已经足够了。
他没有再追问欠账之事,反而站起身,再次走下丹墀。
这一次,他的动作不急不缓,带着一种刻意的、安抚人心的姿态。
他亲手扶起几乎瘫软的刘能,甚至 轻轻拍了拍他沾了灰的衣袖 ,声音变得异常 温和恳切 ,仿佛一位忧国忧民的君者。
“爱卿啊……” 这声呼唤,充满了“体己”的味道。
刘能受宠若惊,又惊疑不定,只能垂首躬身:“臣……臣在!”
“爱卿一片公心,朕心甚慰。”
凤萧叹了口气,眉宇间染上深深的“忧虑”, “只是,爱卿也当知朕的难处。”
“国库空虚,寅吃卯粮。边关将士的粮饷、阵亡将士的抚恤、各地频发的灾情、还有那些蠢蠢欲动的宵小……桩桩件件,都压在朕的心头,压得朕喘不过气啊。”
他目光深邃地看向刘能, 仿佛在寻找一个可以分担重担的“股肱之臣” ,“眼看年关将近,来年若再有波折,朕这江山……怕是难以为继了。”
话音微顿,凤萧紧紧凝视着刘能的眼睛。
仿佛在传递一个只有他们君臣才懂的重任,缓缓抛出那酝酿已久、精心包装的“橄榄枝”。
“令夫人商才卓绝,富甲一方,实乃我朝之幸。朕思虑再三,有一桩关乎国计民生的‘大生意’,或许……只有令夫人这等‘奇才’,方能担此重任,为朕、为这天下,分忧解难。不知爱卿……意下如何?”
刘能瞬间呆若木鸡,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生……生意?”
他脑子彻底懵了,皇帝……要和他家做生意?!
这到底是福是祸?
那“分忧解难”四个字,重逾千斤,砸得他头晕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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