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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编民间故事大杂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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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3章 药杵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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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小镇的秋雨缠绵如丝,润湿了青石板铺就的长街,水珠沿着屋檐滴落,敲打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而单调的声响。济生堂药铺里,学徒阿木正蜷缩在柜台后,借着昏黄的油灯,仔细研读着一卷泛黄的医书。他衣衫单薄,却全神贯注,仿佛要将每一个字都刻进心里。窗外雨声淅沥,更衬得药铺里格外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咳嗽,从后院飘来,那是掌柜张伯的老毛病又犯了。

阿木来济生堂已有三年,从最初连药名都认不全的毛头小子,到如今能帮着张伯抓药、炮制,他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辛苦。他心地善良,见不得人受苦,每当有穷苦人家来抓药,他总会偷偷多添些药材,或从自己微薄的月钱里拿出些来补贴。张伯嘴上不说,心里却暗暗赞许这孩子的仁厚。

“咳咳……”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从后院传来,打断了阿木的思绪。他连忙放下书,起身倒了碗温水,端着往后院走去。张伯年事已高,加上常年操劳,身子骨早已大不如前。

“张伯,喝点水润润。”阿木将碗递到老人床边。

张伯摆了摆手,声音沙哑:“阿木啊,不用管我,你看着前头就行。这雨落得人心烦,我这老骨头……唉,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张伯您别胡说,好好养着,会好起来的。”阿木强忍着鼻酸,安慰道。他心里清楚,张伯的病,普通药石怕是难以奏效了。

夜深了,雨势渐小,阿木安顿好张伯,回到前堂。他吹熄了油灯,准备在柜台后的草铺上歇下。就在他迷迷糊糊即将入睡之际,一阵极轻微的“笃、笃、笃”声,如同春蚕啃食桑叶,又似雨滴落在芭蕉叶上,若有若无地飘进了他的耳朵。

阿木猛地睁开眼,侧耳倾听。声音似乎来自药铺后院的碾房。他心中疑惑:这么晚了,谁会在碾房里?张伯病重在床,不可能起身。难道是贼?他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摸到门边,抄起一根顶门用的木棍,屏住呼吸,循着声音悄悄摸了过去。

碾房的门虚掩着,一道微弱得如同萤火虫般的绿光从门缝里透出来。阿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凑到门缝,小心翼翼地往里瞧。

这一瞧,差点让他惊叫出声。只见碾房中央,一个身穿翠绿衣衫的童子,正踮着脚尖,手持一根晶莹剔透、仿佛上好白玉雕琢而成的药杵,一下一下地捣着药臼。那童子看起来不过六七岁模样,面容清秀,眉眼间带着一股不属于尘世的灵动。他捣药的动作不疾不徐,每一下都恰到好处,那玉杵与药臼相碰,发出的不是沉闷的撞击声,而是清脆悦耳的“叮咚”声,仿佛仙乐。更奇特的是,随着玉杵的捣动,一股沁人心脾的异香弥漫开来,闻之令人精神一振。

阿木看得呆了,手中的木棍“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那绿衣童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电,正好与门缝外的阿木四目相对。那眼神清澈纯净,却又带着一丝惊慌。

“你……你是谁?”阿木壮着胆子,推开门问道。

绿衣童子见被人发现,小嘴一瘪,身形忽然变得模糊起来,如同水中的倒影被搅乱。他手中玉杵一晃,几粒闪烁着微弱绿光的药屑从药臼中飞溅出来,落在碾房的尘土里。随即,童子的身影如同青烟一般,袅袅散去,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那股奇异的香气和地上几粒不起眼的药屑。

阿木愣在原地,半晌回不过神来。他低头捡起那几粒药屑,只觉得入手温润,香气扑鼻。他捏起一粒,放在鼻尖轻嗅,一股清凉之气直冲脑门,原本因熬夜而昏沉的头脑,瞬间变得清明无比。

“妖……妖怪?”阿木心里有些发怵,但更多的却是好奇。他看看手中的药屑,又看看空荡荡的碾房,想起张伯的病,一个大胆的念头涌上心头。这童子捣出的药屑,莫非……能治病?

他小心翼翼地将药屑收好,回到前堂,一夜无眠。

第二天,张伯的咳嗽愈发严重,咳得撕心裂肺,脸色也变得灰败。阿木心急如焚,想起昨晚的药屑,他决定试一试。他取出一粒,用温水化开,喂给张伯服下。

奇迹发生了。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张伯剧烈的咳嗽竟然渐渐平息了,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他睁开眼,原本浑浊的眼睛竟有了一丝神采,脸上甚至泛起了一丝红晕。

“阿木……你给我吃的什么药?怎么……怎么这么管用?”张伯虚弱地问道。

阿木见张伯好转,心中大喜,但他不敢说出昨晚的奇遇,只含糊道:“是……是徒弟新配的一副方子,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张伯也没多想,只当是阿木医术精进。他坐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竟觉得多年来的沉疴仿佛减轻了许多,浑身都舒坦了。

就在这时,药铺外传来一阵喧哗。原来是镇东头的李木匠,他妻子染了急病,高烧不退,昏迷不醒,请了好几个大夫都束手无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来济生堂求药。

阿木想起那几粒神奇的药屑,又见李木匠急得满头大汗,便心生一计。他将剩下的两粒药屑取出一粒,同样用温水化开,让李木匠带回去给妻子服下。

没过多久,李木匠就兴高采烈地跑了回来,扑通一声跪在阿木面前,涕泪横流:“神医!真是神医啊!我妻子喝下药后,没多久就退烧了,现在人也清醒了,还嚷着要喝水呢!济生堂真是活菩萨啊!”

这件事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小镇。人们都说济生堂出了个神医学徒,药到病除。阿木心里明白,这都归功于那绿衣童子留下的药屑。他心中既感激又好奇,那神秘的童子究竟是什么来头?他还会再来吗?

当晚,阿木没有睡觉,他守在碾房附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希望能再次见到那个绿衣童子。然而,一夜过去,童子没有出现。第二夜,第三夜……阿木白天照顾张伯,帮着抓药,夜晚就守在碾房,眼圈熬得通红,却始终不见童子的踪影。

张伯见阿木日渐憔悴,心疼不已,劝他不要熬坏了身子。阿木只是摇头,他心中有个执念,一定要找到童子,当面问个清楚,更重要的是,他想求童子再留下一些灵药,救治更多受病痛折磨的人。

到了第七天晚上,阿木已经精疲力竭,连眼皮都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强打起精神,躲在碾房外的阴影里。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只有秋虫在草丛中低鸣。就在阿木快要支撑不住,昏昏欲睡之际,那熟悉的“笃、笃、笃”声,再次如同天籁般响起。

阿木精神一振,睡意全无。他循声望去,只见碾房里,那绿衣童子果然又出现了,依旧手持玉杵,专心致志地捣着药。这一次,阿木没有犹豫,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冲进碾房,一把抓住了童子的手腕。

童子吓了一跳,想要挣脱,但阿木这次铁了心,抓得死死的。他看着童子惊慌失措的小脸,诚恳地说道:“小神仙,你别怕!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谢谢你,也想请你帮帮忙!”

绿衣童子见阿木眼神真诚,不似作伪,渐渐停止了挣扎。他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阿木,怯生生地问道:“你……你抓我做什么?”

“小神仙,你留下的药屑,治好了我师父的病,也救了李木匠妻子的命。镇上还有很多生病的人,他们都需要你的帮助!”阿木急切地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在这里捣药?”

绿衣童子听了阿木的话,脸上露出了羞涩的笑容。他小小的身体散发出柔和的绿光,轻声说道:“我不是什么神仙。我本是生长在后山悬崖下的一株千年何首乌,因吸收了天地精华,又感念济生堂世代行善,常施药救济贫苦百姓,这份仁心感动了我。所以我修炼成形,每晚来这里,用这玉杵捣炼一些药屑,希望能帮上一点忙。”

原来如此!阿木恍然大悟,心中对这何首乌童子更是敬佩不已。他连忙松开手,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原来是何首乌仙童,失敬了!多谢仙童救命之恩,也多谢仙童对我济生堂的照拂!”

何首乌童子摆了摆小手,笑道:“不必多礼。我见你心地善良,又心系百姓疾苦,是个好孩子。只是我法力有限,每晚只能炼出少许药屑,难以普济众生。”

“那……那可怎么办?”阿木急得抓耳挠腮。

何首乌童子沉吟片刻,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他举起手中的玉杵,对阿木说:“这根玉杵,是我本命所化,蕴含千年灵力。我今日将它留给你,你只需用此杵研磨任何寻常药材,皆能化为灵丹妙药,可治百病。但切记,此杵只能用于救人,不可贪图富贵,更不可心生歹念,否则灵力反噬,后果不堪承受!”

说完,何首乌童子将玉杵塞到阿木手中,然后对着阿木甜甜一笑,身形再次变得模糊起来。这一次,他没有消失,而是化作一缕青烟,钻进了碾房的墙角,消失不见。阿木跑过去一看,只见墙角泥土松动,一株形态奇特、宛如人形的何首乌正静静地生长在那里,叶片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仿佛在向他点头致意。

阿木手捧玉杵,只觉得一股温润的力量从杵身传来,流遍全身。他激动得热泪盈眶,对着何首乌深深拜了三拜。

从此以后,阿木便用这根玉杵为镇上的百姓治病。无论是头疼脑热,还是疑难杂症,只要用玉杵研磨药石,制成的丹药无不药到病除。济生堂的名声越来越响,前来求医的人络绎不绝。阿木始终牢记何首乌童子的嘱托,只收取微薄的药费,遇到穷苦人家,更是分文不取,免费施药。

几年后,张伯安详离世,临终前将济生堂托付给了阿木。阿木继承了掌柜的位置,也继承了济生堂乐善好施的祖训。他手持玉杵,悬壶济世,不知救了多少人的性命。那根神奇的玉杵,和阿木仁心仁术的故事,也在江南水乡流传开来,成为了一段脍炙人口的佳话。人们都说,济生堂的阿木,是得了神仙指点,而那根玉杵,便是神仙留下的慈悲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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