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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蒙宝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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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1章 酸浆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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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蒙塔内的议事堂里,新摘下的赤焰椒和刚酿好的回甘酒摆在一起,辣气与苦香交织,像一曲热闹的歌。

“识”铺开新的竹简,金色的字迹浮现:“归元宗七子中的‘酸儒子’,已经到了东边的酸浆村。”

“酸浆村?”钱多多放下酒杯,折扇敲了敲掌心,“那地方的酸果能酸掉牙,村里人却把酸果酿成醋,腌成酱,说‘酸能醒神,也能记人’。尤其是村头那棵千年酸果树,结的果子酸得人掉泪,却能让人想起最思念的人。”

“可现在,那棵树不结果了。”“识”的指尖划过竹简,映出酸果树的模样——枝丫干枯,叶子发黄,树下的泥土裂着缝,像被抽走了所有水分,“酸儒子用‘蚀骨醋’浇了树根,树里的‘酸魂’快被蚀没了。”

“蚀骨醋?”陈浩天想起从清苦子口中听到的名字,“据说那是用被扭曲的‘酸念’炼成的,能让人心里的思念变成嫉妒,牵挂变成怨恨。”

“没错。”拓跋晴儿的原初厨刃轻颤,“酸儒子最擅长挑拨离间,他会让村里人觉得,‘酸’是种坏东西——思念一个人会心酸,惦记一件事会酸心,不如忘了干净。”

“忘了?”炎炎的爱欲光轻轻晃动,“那跟没心有啥区别?我娘说,心里能装着个让你心酸的人,也是种福气。”

她的话让众人沉默。陈浩天想起暖泉村的王婆婆,总爱在日落时望着村口,眼里带着点酸意,那是在想早年走丢的儿子——那点酸,是老人心里最后的念想。

“酸浆村的‘酸脉’天才,据说能从酸果里酿出‘忆魂醋’,一滴就能让人想起最珍贵的记忆。”“时”沉声道,“酸儒子肯定在找这种天才,想用他们的酸脉炼‘忘酸散’。”

“那还等啥?”李二牛抓起一个酸果,咬了一大口,酸得龇牙咧嘴,“再不去,忆魂醋都要变成蚀骨醋了!”

陈浩天点头:“炎炎的爱欲光能触动人的情感,柳如烟的文字能定心神,你们随我去酸浆村。‘识’和‘空’留下,继续留意归元宗的动向。”

鸿蒙塔光芒一闪,三人一灵出现在酸浆村外的山岗上。刚落地,就闻到股刺鼻的酸味,不是酸果的清酸,是带着馊味的腐酸,闻着让人心里发堵。

“这味……不对劲。”柳如烟捂住鼻子,万墨归宗笔在半空写“净”字,文字化作清风,吹散周围的腐酸,“是蚀骨醋的味道,比想象中更浓。”

村里静悄悄的,连狗吠声都没有。走到村口,只见酸果树下围满了人,男女老少都面无表情地看着树干,手里捧着黑色的醋坛,正往树根倒着什么——正是蚀骨醋。

“快浇!酸儒子仙师说了,浇完这坛,咱们就再也不会心酸了!”一个中年汉子喊道,他的声音里带着刻意的亢奋,眼神却空荡荡的。

“就是!想那死鬼婆娘干啥?酸得人夜里睡不着!”一个老婆婆一边倒醋,一边嘟囔,眼角却偷偷抹了把泪。

“他们在自己害自己。”炎炎的爱欲光轻轻碰了碰老婆婆的手背,老婆婆倒醋的手突然一顿,眼里闪过丝迷茫:“我……我刚才说啥?我婆娘是病死的,我想她咋了……”

“别被妖言惑众!”酸果树后走出个穿青色长衫的男子,面容清瘦,手里拿着个白玉醋瓶,正是酸儒子。他冷笑一声,将瓶里的蚀骨醋往老婆婆脚下一泼,“老人家,忘了她,你才能快活。心酸的滋味,难道不难受吗?”

蚀骨醋的腐酸钻进老婆婆鼻子,她打了个寒颤,眼神又变得空洞:“难受……是难受……忘了好……忘了好……”

“你这人咋回事?”李二牛忍不住冲过去,“人家想自己婆娘,关你屁事!”

酸儒子转头看向李二牛,嘴角勾起抹嘲讽的笑:“这位壮士,想必也有心酸的人吧?不如让我帮你忘了,省得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的话像根针,刺得李二牛心里一疼——他想起小时候家里穷,娘总把唯一的白面馒头留给她,自己啃红薯干,那时候的心酸,现在想起来却是暖的。

“放你娘的屁!”李二牛一拳砸在酸儒子面前的地上,泥土溅起,“心酸咋了?那是我娘疼我!你懂个屁!”

拳头的震动让酸果树的枝干晃了晃,几片枯叶落下来,落在一个小女孩的头上。小女孩正往树根倒醋,枯叶一碰,她突然“哇”地哭出来:“我想我爹了!他去山里找酸果,再也没回来……我心酸是因为我想他,不是害我……”

她的哭声像颗石子,投进村民们心里。有人手里的醋坛“啪”地掉在地上,有人捂着脸蹲下来,肩膀轻轻发抖。

“找死!”酸儒子见有人被唤醒,白玉醋瓶指向小女孩,蚀骨醋化作黑蛇,直扑她面门。

陈浩天的传承勺突然放出金光,金光裹住黑蛇,黑蛇“嘶”地一声退散,化作股黑烟。“酸儒子,你以为能抹掉所有人的念想?”

“是秩序宗的人!”酸儒子脸色一变,“淡须子和清苦子都栽在你们手里,我倒要看看,你们能不能挡得住这蚀骨醋!”

他将白玉醋瓶往空中一抛,醋瓶炸开,蚀骨醋化作漫天黑雨,洒向村民。“壤”虽然没来,但陈浩天从他那里学了点控土的法子,跺脚让地面隆起土墙,挡住黑雨。

“柳如烟,写‘忆’字!”陈浩天喊道。

柳如烟的万墨归宗笔在地上疾书,“忆”字刚写完,就化作无数光点,钻进村民们的眉心。一个汉子突然喊道:“我想起来了!我娘子送我出门时,往我包里塞了酸果干,说‘酸能提神,别走错路’!”

“我爹教我酿醋时说,‘醋要发酵才酸,日子要熬才甜’!”

“我娘的酸梅汤最好喝,酸里带着蜜……”

村民们纷纷扔下醋坛,围到酸果树下,有人用袖子擦树干上的蚀骨醋,有人跪在地上,用手掌掬起泉水往树根浇。

酸儒子见势不妙,突然冲向树后——那里藏着个竹笼,笼里关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年的眉心有个红色的酸果印记,正是酸脉天才。

“把忆魂醋交出来!”酸儒子抓住竹笼,白玉醋瓶抵住少年的脖子,“不然我就让他彻底忘了自己是谁!”

少年紧闭着嘴,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陶瓶,正是忆魂醋。“我死也不会给你!这是我爹用最后一批酸果酿的,里面有他的念想……”

“别逼他!”陈浩天拦住酸儒子,“你想要的,不就是让人忘了心酸吗?可你自己呢?”

他指着酸儒子腰间的玉佩,玉佩上刻着个“婉”字,“这玉佩是女子所赠吧?你心里也有个让你心酸的人,对不对?你不敢想她,就想让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你不觉得自私吗?”

酸儒子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握瓶的手开始发抖:“你……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炎炎的爱欲光轻轻缠上玉佩,玉佩发出淡淡的红光,映出个模糊的女子身影,正往酸果坛里装醋,“她是你师妹吧?你们一起学酿醋,她总说你的醋太涩,要多放点糖……后来她嫁给了别人,你就再也酿不出带甜的醋了。”

酸儒子猛地后退,撞在酸果树上,树干抖落几片枯叶,落在他头上。“不是的……不是的……”他抱着头,痛苦地喊道,“是她背叛了我!她明明说过,要跟我一起守着醋坊……”

“她没背叛你。”少年突然开口,“我爹说,当年是你自己走的。她说你心里的酸太浓,变成了刺,扎得她疼,她才嫁给了能给她甜的人。”

少年掏出忆魂醋,倒了点在手心,往酸儒子面前一送:“你闻闻,这里面有她的味道。我爹说,她临终前还念叨,你的醋要是少点刺,该多好。”

忆魂醋的清酸钻进酸儒子鼻子,他愣住了,眼里第一次露出泪水:“是这个味……她总爱在醋里加半勺蜜……”

他手里的白玉醋瓶“啪”地掉在地上,蚀骨醋洒出来,却被酸果树根吸收了——原来树的根须还活着,正等着清酸来唤醒。

酸果树突然发出“咯吱”的响声,干枯的枝干抽出新芽,黄叶子脱落,长出嫩绿的新叶。村民们欢呼着围过来,有人爬上树,摘下颗刚结的青果,咬了一口,酸得直咧嘴,却笑得眼泪直流:“我想起我儿子了!他小时候总偷我的酸果吃!”

酸儒子看着重获生机的酸果树,又看了看手里的玉佩,突然笑了,笑得像个孩子:“原来……酸不是刺,是没说出口的惦念。”

他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最后化作滴清酸的水珠,落在酸果树根上。树根吸收了水珠,抽出更多新芽,枝头结满了青绿色的酸果,像挂满了小小的灯笼。

少年打开竹笼,从里面拿出个酸果,递给陈浩天:“这是最后一颗用忆魂醋泡过的酸果,酸儒子说,吃了能想起最该记着的人。”

陈浩天咬了一口,酸得眉头紧锁,却想起了暖泉村的酒坊,想起了初心镜里的话,想起了秩序宗的兄弟们——原来这酸里,藏着这么多牵挂。

“该回塔了。”他对众人说,“归元宗七子,我们已经遇到四个,剩下的三个,恐怕更不好对付。”

离开酸浆村时,村民们正在酿新醋,酸香飘出老远。少年站在酸果树下,朝他们挥手,他的手里,握着那个刻着“婉”字的玉佩——那是酸儒子留下的,或许,他也想让这玉佩,多沾点清酸的香。

鸿蒙塔内,“识”的竹简上,归元宗七子的名字已经划掉四个,剩下的三个——“咸盐老怪”、“鲜尸客”、“香婆婆”,个个都不是善茬。

“咸盐老怪在南边的盐泽,据说能把人的‘咸脉’炼成‘寡盐’,让人忘了汗水的味道。”“识”沉声道,“那是归元宗在人界的最后一个分舵,拿下那里,就能摸到仙界的门槛了。”

陈浩天看着窗外,鸿蒙塔外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他想起酸浆村的酸果,烈火镇的辣椒,寒水镇的苦泉,百味城的香料——这些味道,就像天上的星星,各有各的亮,各有各的光。

“咸盐老怪……”他握紧传承勺,初心焰在勺底跳动,“那就让他尝尝,汗水的咸,是啥滋味。”

锅里的水,还在烧。这一次,他们要煮的,是带着汗水的咸。而仙界的归元宗总坛里,无妄仙尊看着水镜里的酸浆村,指尖的平心丹雏形又亮了几分。

“快了……就快了……”他喃喃道,眼角的灰痣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秩序宗的路,还很长。但只要锅里的水还在烧,只要每个人心里的味道还活着,就总有熬出头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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