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素衣那双浑浊的老眼差点瞪出眼眶！她活了上万年的心境被汤剑刚才那番话搅得翻江倒海，奇耻大辱如同毒火烧心！理智那根弦，啪一下彻底崩断！
“小畜生！拿命来填！！”
一声凄厉尖啸撕裂凝固的大殿！干枯如鸡爪的右手猛地抬起，对着汤剑的位置虚空一按——
嗡！
空间像被投入巨石的池塘，瞬间扭曲凝固！一个肉眼可见的、半径不过丈许的扭曲气泡凭空出现，如同剥离世间的牢笼，精准地将汤剑整个人“框”了进去！
云素衣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狠辣的得意。她这门“芥子囚空”的神通，深得空间大道一缕真意。这一抓之下，就算同阶真仙，措手不及也要被短暂禁锢，动弹不得！在她看来，汤剑这徒有虚名的玩意儿，更是插翅难逃！
让她心头火更盛的是，气泡里的汤剑非但不惊不惧，反而慢悠悠地把手往道袍下摆的口袋里一插，下巴微抬，那副吊儿郎当、睥睨天下的姿态，简直是把“老子看不起你”几个大字刻在脑门上！
装！继续装！看老身一巴掌把你的屎尿屁都打出来！
云素衣心头怒吼，那干枯的右掌带着积蓄的怒火与真仙境的浩瀚伟力，穿透空间屏障，对着气泡里汤剑的心口位置，实实在在地印了上去！掌风未至，那囚禁空间内的空气已经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尖锐爆鸣！
掌势太猛！云素衣心头也微微一跳：坏了！气过头了！这巴掌下去万一真把这小辈拍成血雾……杀自家长老的名头可不好听！她下意识想收三分力，可念头刚起，掌缘已经碰触到了汤剑那看似毫无防备的胸膛衣襟！
啪！
声音不大，却异常清脆！仿佛不是打在血肉之躯上，而是敲在了一块万载寒铁、或者说一座亘古神山的山脊之上！
预想中的骨碎肉绽、鲜血狂喷的场景根本没有出现！
汤剑的身体在那一掌临体的瞬间，别说晃都没晃一下！就连他身上那件普普通通、之前还被不少眼尖女弟子暗自评价“有点小帅”的青色道袍，连最细微的涟漪都没荡起一丝！
他甚至还保持着那双手插兜的姿势！嘴角甚至咧得更开了点，露出几颗白牙！
轰！！！
仿佛一颗亿万当量的仙力炸弹在云素衣的脑子里炸开！这是什么玩意？！ 她感觉自己足以拍碎小型星辰的掌力，如同泥牛入海，撞上一堵深不见底、隔绝万法的铁壁铜墙！别说伤他分毫，就连一丝反震之力都感觉不到！就好像……自己拼尽全力打中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虚空宇宙的核心！
她那枯树皮似的老脸，表情僵硬地卡在震惊、茫然、和一种世界观轰然崩塌的空白上。手掌还贴在汤剑胸口，姿势凝固，像个滑稽的木雕。
死寂！ 连掉一根仙毛都听得见！
几千道目光，从惊恐，瞬间变成了极致的茫然！大长老那毁天灭地的一掌……打了个寂寞？汤长老……连头发丝都没动一下？！
“啧！”
一声清晰的、带着嫌弃意味的咂嘴声，从汤剑嘴里发出来，打破了这诡异到窒息的凝固。
他那双深邃带着点邪气的眼睛，慢悠悠地从自己胸口那只枯槁的手上，挪到了云素衣那张呆滞的老脸上，眉毛挑了挑，像在看一块风干过头的腊肉：
“就这儿？” 汤剑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楚得能钻进每个人骨头缝里，“云大长老，您老这万把岁的真仙境界……水分挺足啊？是天天光顾着在寒潭底下做拉伸，练出来的瑜伽仙术吧？花架子都没你这秀！啧，太差劲了！”
“噗——！”
不知哪个角落，实在憋不住的气声漏了出来。
“你……你……”云素衣触电般猛地收回手，连退三步！枯瘦的身躯肉眼可见地在剧烈颤抖！浑浊的老眼死死盯住汤剑胸口，又看向自己那只完好无损却如同打中了虚空的手掌，满脸的惊骇欲绝和一种被彻底颠覆认知的空洞！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老身刚才难道是在打幻象？！
汤剑可没打算给她喘气回魂的时间。双手依旧插在兜里，慢悠悠往前踱了一小步，那张帅气又欠揍的脸几乎要凑到云素衣僵硬的老脸前，眼睛对眼睛，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刺骨寒意：
“骂人你不行，打人你也不行。除了满嘴喷粪会放屁，仗着年纪大点摆谱充大头——你说你还能干点啥？”
他目光扫过全场，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最终落回那双几乎要喷火的老眼上：
“老东西，给你面子叫你一声师叔祖，不给你面子……”
汤剑嘴角咧开一个堪称凶残的弧度，一字一顿：
“你！就！是！个！该！进！坟！坑！的！老！废！物！”
轰隆！
每一个字都像天外陨星，狠狠砸在云素衣那万年累积的自尊和骄傲上！砸得稀巴烂！她枯瘦的身躯如同风中残烛，抖得几乎要散架！喉头咯咯作响，眼白瞬间被暴怒的血丝充满！奇耻大辱！万载未有之奇耻大辱！！！
“姓汤的！！！老身与你不死不休！！！”
云素衣彻底疯了！她披头散发，状若厉鬼！体内的真仙本源如同被点燃的烘炉，恐怖的仙元冲天而起！整个议事大殿瞬间陷入一片混沌狂暴的能量风暴！大地寸寸龟裂！仙玉柱狂震！天穹变色！
她手中那根跟随了她无数岁月、蕴含一丝空间之力的拂尘“无量尘”爆发出璀璨刺目的白芒！那不是柔和的拂扫之光，而是撕裂空间、斩碎星辰的毁灭之锋！
“拿命来！！！”
她嘶吼着，不再有任何顾忌！那柄拂尘化作一道裂天的白色惊雷！带着倾尽毕生修为的决绝杀意！空间如薄纸般层层撕裂！目标直指汤剑——那该死者的头颅！她要彻底抹去这个亵渎她的存在！
咻——咔！
惊悚的剑气撕裂空间的尖啸和某种东西瞬间破裂的脆响几乎同时响起！
站在原地的汤剑，身影如同水中的泡影，在无量尘那绝杀的白光临头的刹那……凭空消失了！消失得彻彻底底！没有半分波动！没有一丝痕迹！仿佛从未站在那里！
那道蕴含真仙之怒的惊天白光，重重砸在汤剑刚才站立位置后方十丈开外的一根巨大仙玉柱上！
“轰——咔嚓！”
足有三人合抱粗细、铭刻了无数防护法阵的古老仙玉巨柱，如同遭遇重锤的琉璃，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应声——寸寸炸碎！玉石粉末混合着狂暴的能量乱流轰然炸开，冲击波横扫开来，离得近的几个长老和弟子闷哼着倒飞出去！
“人呢？！！！”
云素衣披头散发，惊惶四顾！神念如同疯狂泼洒的水银，瞬间覆盖整座大殿的每一寸空间！空的！！！ 那小子就像人间蒸发了！她的真仙神念竟然捕捉不到一丝一毫的气息！
一道好整以暇、甚至带着点百无聊赖的声音，如同鬼魅般贴着她的后脖颈响起：
“找什么呢？老眼昏花也得有个度吧？我都等得不耐烦了。”
啊？！
云素衣亡魂大冒！猛地转身！
汤剑的身影，不知何时，如同从未动过一样，施施然站在她身后三步之遥的——原来那个位置上！甚至连衣角的褶皱都没变过！他抱着胳膊，打着哈欠，懒洋洋地掏了掏耳朵，对着她露出一个极度嘲讽的笑容：
“就这点速度？给蜗牛送快递都嫌你慢！连我裤衩带都摸不着，还想让老子死？”他摇头晃脑，目光扫过那根被轰碎倒塌的巨柱，啧啧有声：“啧啧啧，看看，恼羞成怒了是吧？欺负不会动的柱子有啥本事？有能耐打我啊？”
“呃…噗！！”
云素衣气血攻心！眼前阵阵发黑！一口憋到嗓子眼的老血再也压不住，直接喷了出来！雪白的胡须瞬间染红一片！
没等她缓过这口气，汤剑脸上那点玩世不恭瞬间消失，眼神变得冰冷如九幽寒铁：
“老帮菜！三番两次找死！不跟你计较，真当老子是泥捏的了？”
话音未落！
锵——！
一声清越如同龙吟的剑鸣，响彻云霄！汤剑的右臂已然消失在原地！
大殿上空！一道肉眼无法完全捕捉其轨迹的煌煌剑光骤然炸裂！那不是一道光，而是千山重叠、万影归一！汤剑背后仿佛刹那间浮现出无数巍峨孤绝的神峰虚影！苍凉孤傲的气息席卷天地！
凌天剑诀第三式——千嶂孤鸣！
空间在这恐怖的剑意下变得如同粘稠的胶水！那道匹练般的剑光带着粉碎星辰的意志，跨越空间，当头朝着骇然失色的云素衣斩落！凌厉！霸道！毫不留情！
“不好！” 云素衣亡魂皆冒！所有的愤怒、屈辱、茫然，在生死关头瞬间被逼成一线极致的求生本能！她下意识地举起手中的无量尘拂尘！将这件伴随万年的仙器催动到极致！乳白色的空间之力疯狂涌出，在她面前编织成一道又一道流转不息的空间壁垒！
轰！轰！轰！轰！……
密集的爆裂声如同百万天雷在耳边炸响！那道千嶂孤鸣的剑光势如破竹！云素衣倾尽全力布下的层层空间壁障，在这绝世剑锋面前脆弱得如同宣纸！连半息都支撑不住，接连爆碎！
咔嚓——！
一声清脆到刺耳的断裂声！
云素衣只觉手中那柄视若性命的“无量尘”猛地震颤哀鸣！那坚韧无比、蕴含空间玄丝的万载云蚕丝拂尘毛……在剑光余威下，如同遭遇无数利刃绞杀，瞬间寸寸断裂！崩散如雪！
巨大的力道顺着拂尘杆传来！云素衣闷哼一声，握柄的枯手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整个人被那沛然莫御的冲击力狠狠砸飞出去！像颗炮弹一样撞在远处残余的半根柱子上！
“咳咳咳……噗！”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云素衣靠在断柱上，披头散发，满脸血污，右手死死抓着的……只剩下一截光秃秃、布满裂纹的——拂尘杆！
至于那无上荣光的拂尘丝？早化为漫天白色尘埃，飘飘洒洒落了满殿……和她那张绝望的老脸上。
全殿死寂！几千双眼睛如同木偶，盯着那根孤零零的光杆拂尘。青木宗镇宗仙器之一的无量尘……废了？ 败得像个笑话？
“老东西，有点东西，居然没直接躺下。”汤剑略带诧异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一丝玩味，“那再来试试这个够不够味？”
铮——！
比千嶂孤鸣更加悠远更加苍茫宏大的剑鸣响彻灵魂深处！
汤剑周身爆发出炽烈的紫金剑气！无穷无尽的凌厉剑芒如同受到了至高无上的感召，自发地凝聚！在他身周形成一片由纯粹毁灭剑意组成的——领域！他单臂擎天，整个人笼罩在紫金色的光焰之中，如同从亘古混沌中醒来的剑皇！
凌天剑诀第四式——苍梧引凤！
“不……不要！！” 被那灭世剑意锁定的瞬间，云素衣彻底崩溃了！什么万年尊严，什么真仙傲骨，在绝对碾压的力量面前，在扑面而来、足以将她每一丝存在都彻底抹杀的绝望面前，统统化为虚无！只剩下蝼蚁面对天威时最原始的恐惧！
噗通！
没有任何犹豫！甚至带着一种解脱般的卑微！
青木宗活了万载的真仙活化石——大长老云素衣，当着全宗上下数千弟子门人，当着宗主凌霜璃，当着汤剑所有红颜知己的面！双膝一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脊梁骨，重重地、狠狠地跪倒在那破碎冰冷的石板上！膝盖撞击地面的巨响，清晰得如同惊雷！
她那颗沾满尘土、糊满血污和泪水的头颅，深深地、几乎要埋进冰冷地面的碎石之中，身体筛糠般抖成一片枯叶！头顶之上，那片由紫金剑气组成的剑之领域，如同悬挂着一把抵着脖颈的死神镰刀，散发着让她灵魂冻结的毁灭气机！
恐惧！崩溃！彻底的臣服！写满了她僵硬的躯体！
汤剑那冰冷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天审判，每一个字都重重砸在她的神魂深处：
“你！服！是！不！服？！”
“服！！” 一声嘶哑、绝望、尖利到变形的哭嚎从云素衣喉咙里挤出，带着劫后余生的狂乱和彻底丧失自我的卑微，回荡在死寂的大殿：
“服了！服了！老朽……服了！饶命！宗主饶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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