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龙语默正舒心地躺在一张符合人体工学的悬浮指挥椅上,椅背根据他的脊柱曲线微微调整,提供着恰到好处的支撑。他闭着眼,翘着二郎腿,指尖在扶手上无意识地轻轻敲打着某种舒缓的节奏。
刚刚处理完“虚拟实境压力测试”的烂摊子,虽然脸还在隐隐作痛(心理作用远大于实际,模拟痛觉已消退),但想到龙天那小子终于发泄了一番,甚至还“意外”地巩固了与龙巧云的羁绊(虽然方式粗暴了点),他紧绷的神经总算能稍微放松片刻。
空气中弥漫着高级能量核心冷却后特有的清新气息,远处大型服务器阵列发出的低沉嗡鸣如同催眠曲。
然而,这份短暂的宁静如同脆弱的玻璃,瞬间被一声尖锐、急促、甚至带着一丝气急败坏的虚拟通讯提示音狠狠击碎!
那声音并非普通的铃声,而是最高优先级、直连他神经植入体的紧急警报,如同冰锥般直接刺入他的听觉中枢!
“呵!还搁这儿休息呢!你是真不怕死啊!”
通讯那头的声音经过加密处理,却依旧能听出那属于龙佐鸣——龙家负责深层心理监测与异常行为分析的首席专家,一个平时沉默寡言、惜字如金,一旦开口就意味着天塌地陷的男人——此刻,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罕见的焦灼和……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
龙语默如同被高压电击中,猛地从座椅上弹射起来!动作快得甚至带出了一道残影,悬浮椅因为他突然的发力而向后滑开,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他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无比,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悠闲。他迅速激活了耳内的神经接驳器,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吼着回应:
“怎……怎么了?!佐鸣!出什么事了?!”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一股冰冷的预感顺着脊椎急速蔓延。
“怎么了?!”龙佐鸣的声音又快又急,如同子弹般射来,“检测结果早就出来了!峰值波动都快把仪器撑爆了!你所担心的那点破事,还是担心得太晚了!龙天他……他早就疯了!
不止是他,他那个妹妹龙巧云,检测显示她的精神图谱也他妈的完全不对劲!扭曲得跟麻花一样!你现在做好准备了吗?迎接两个随时可能炸掉整个龙家的不定时炸弹!”
龙语默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头皮阵阵发麻:“等……等等!你他妈什么意思?龙佐鸣!说清楚!什么疯了?怎么可能?!”他试图稳住声音,但尾音还是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你听好了!我没时间跟你重复第二遍!这是目前唯一的、可能让你们多活几天的办法!”龙佐鸣的声音几乎是咆哮着,语速快得惊人,“立刻!马上!将龙巧云安排在龙天旁边!必须是紧挨着!刻不容缓!一刻都不能离开!听清楚了吗?是‘一刻都不能离开’!”
“他们俩,任何一方都不能处于独处状态!哪怕身边围着成千上万的人,只要他们彼此不在对方的视线或感知范围内,就算‘独处’!明白吗?独处状态下,他们早就不是正常人了!”
龙佐鸣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平复剧烈波动的情绪,然后报出了一串令人毛骨悚然的数据: “根据刚解译的深层心理监测仪和人性锚定波动扫描结果——在独处情况下,龙天的人性指数:27。龙巧云的人性指数:46。”
“而当他们处于同一空间,能相互感知到对方存在时,龙天的人性指数:57。龙巧云的人性指数:72。” “而最他妈诡异的是——当他们彼此互动,尤其是注意力集中在对方身上时,他们的人性指数……都会无限趋近于100!稳定得可怕!”
龙佐鸣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荒谬感:“所以你应该明白我在说些什么了吧?!他们就是彼此的镇静剂!是锁住对方脑子里那头怪物的唯一枷锁!就像上一次那样……你应该是感受最深的那一个,只要他们中有一个彻底失控,直接发疯……
我敢用我的专业信誉担保,除了他们俩自己可能同归于尽之外,当时在场的人,包括周围几个街区……绝对没有人能活下来!一个都没有!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沉重,甚至带着一丝恐惧:“虽然目前龙天的身体数值弱得可怜,跟纸糊的一样!但我敢说,全世界知情的高层里,几乎没有几个人敢真正小看他!
谁知道这个疯子会不会再次复刻曾经的‘奇迹’?在一个二级科技文明水平中,只用了三天!就三天!就把当时地球上三大顶级势力之一的‘昆仑’总部连同其核心舰队给打崩了!从内部瓦解,层层突破,最后精准斩首!那可是拥有行星级防御力量的超级势力!”
龙佐鸣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警示:“而现在!谁他妈敢否定,状态异常、智商完全解放、而且可能已经彻底疯狂的龙天,会不会用不了三天,就把整个龙家,不!是把龙家、凤家、还有所有知道内情、可能对他产生威胁的势力,全都拖进地狱?!
他现在就是个行走的天灾!而龙巧云就是他旁边那个不稳定系数极高的引信!”
“他们的精神状态、三观认知、伦理界限……所有这些构成‘人’的东西,现在都非常、非常的不乐观!肯定都扭曲得不成样子了!只是平时被某种强大的理智或者说……伪装,强行压抑着!”
龙佐鸣语速极快,“对了!最重要的!监测显示,龙天他的意识活跃度正在急剧飙升!他快醒了!不!不对!不是普通的醒!是那种‘醒’!你明白吗?!他深层意识区的那些可怕的东西正在活跃起来!
快点吧!时间不多了!在独处状态下,他现在非常、非常危险!老朋友,小心点这个疯子!别怪我没提醒你!”
通讯戛然而止,只留下令人心悸的忙音。
龙语默僵立在原地,手里仿佛还握着那无形的、沉重无比的通讯器。龙佐鸣的话语如同冰雹般砸在他的脑海,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重量。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27…46…57…72…100… 独处…在一起…彼此… 三天…打崩“昆仑”… 行走的天灾…不稳定引信… 醒了…那种“醒”…
这些词汇和数据在他脑中疯狂碰撞、组合,勾勒出一幅无比恐怖、令人窒息的画面。他终于明白,之前龙天在虚拟境中的疯狂和残忍,可能根本就不是什么发泄,那甚至可能是……某种相对“温和”的状态?!
他猛地转身,目光投向医疗大厅的方向,仿佛能穿透层层合金墙壁,看到那个刚刚从医疗舱中坐起的、眼神平静得可怕的少年。
“行……我知道了!”龙语默对着早已断开的通讯,用干涩沙哑的声音喃喃自语了一句。他知道,这不是商量,这是最后通牒,是生存指南。
下一秒,他如同被点燃的火箭,猛地冲出了控制室,速度飙升到极致,甚至带起了音爆的残影!他一边狂奔,一边疯狂地通过神经链接下达一连串指令:
“所有单位注意!最高紧急预案‘双生枷锁’启动!重复!‘双生枷锁’启动!” “目标:龙天、龙巧云!执行等级:Absolute!” “命令:立即将龙巧云转移至龙天所在医疗舱!立刻!马上!没有我的直接命令,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将他们分开超过三米!不!一米!”
“授权使用一切必要温和手段!确保两人始终处于可相互感知状态!” “封锁该区域!调集最高级别心理稳定小组待命!医疗组准备强效镇静方案!不……准备最高规格的维生舱,以防万一……” “快!快!快!!!”
他的声音因为极速奔跑和极度紧张而扭曲变形,在空旷的通道中回荡。
龙语默的心跳如同擂鼓,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回荡:必须把他们绑在一起!必须!那是唯一的生路!否则……否则……
他不敢再想下去,只是将速度提升到极限,疯狂地冲向医疗大厅。
那里,一个刚刚“醒”来的、人性指数仅有27的“天灾”,正平静地打量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而他的“枷锁”和“引信”,还茫然无知地待在隔壁的房间。
时间,真的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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