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点落入无边枯寂黑暗的“起源道种”,在死寂中酝酿了仿佛亿万年的三息之后,骤然爆发出的,是开天辟地般的新生之光!
轰!!!
不再是微弱的星火,而是燎原的烈焰!
混沌色的光芒,带着万物初生的磅礴生机与无上威严,瞬间从李斩秋道伤的最核心处喷薄而出!
光芒所过之处,那如同宇宙废墟般狰狞、枯寂的道伤裂痕,如同被注入了生命的神迹,贪婪地吞噬着这纯粹的新生之力!
光芒迅速蔓延,混沌色的光晕如同活物般蠕动、生长,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填补着那触目惊心的裂痕边缘!
这不是简单的修复,而是重塑!
是以万道源生花的起源道韵为引,点燃了李斩秋自身沉寂的本源之火,在废墟之上,强行开辟、构筑出新的法则根基!
虽然只是雏形,脆弱无比,却蕴含着无限的可能!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司徒明月维持着冰魄禁锢的双手剧烈颤抖,永灭冰瞳死死盯着那急速蔓延的混沌光芒,冰冷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和巨大的狂喜!
她清晰地感受到,李斩秋体内那股狂暴、排斥的魔帝意志,在这纯粹的新生本源之火面前,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迅速消融、退避。
最终发出一声不甘却带着某种奇异共鸣的低沉嗡鸣,彻底沉寂了下去,融入了那新生的混沌根基之中,不再构成威胁!
与此同时,李斩秋那微弱如风中残烛的气息,如同被注入了无穷的活力,开始以惊人的速度节节攀升!
苍白如纸的脸颊上,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紧闭的眼睑下,睫毛剧烈地颤动起来!
“斩秋!”
苏玄嘶哑地喊出声,声音破碎不堪,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巨大喜悦和难以言喻的疲惫。
他维持着最后一丝意志,看着那新生的混沌光芒在李斩秋体内蔓延,感受着心头血羁绊另一端传来的、越来越强、越来越清晰的、属于李斩秋的生命脉动!
这股脉动,带着新生的稚嫩,却无比坚韧,如同初生的朝阳,刺破了漫长的黑夜!
然而,这狂喜仅仅持续了不到一息!
苏玄的身体,终于到了彻底崩溃的边缘!
强行承受万道源生花狂暴洪流的冲击,再剥离引导“起源道种”,早已让他油尽灯枯。
此刻心神一松,那被遗忘神躯和混沌道体强行压制的恐怖反噬,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爆发!
“噗!”
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金色混沌源血狂喷而出!
他体表那些金色的裂纹瞬间扩大,整个人如同破碎后又强行粘合的瓷器,金色的光芒从裂缝中疯狂溢出!
他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向后重重倒去!
意识如同沉入无底深渊,迅速模糊。
“苏玄!”司徒明月和阿呆同时惊呼!
司徒明月强忍着自身几乎崩溃的虚弱,立刻撤去对李斩秋的冰魄禁锢和大部分维持结界的灵力。
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苏玄身后,用自己同样摇摇欲坠的身体,勉强托住了他倒下的身躯。
“苏玄!苏玄!你怎么样?别吓我!”
阿呆也顾不得维持秩序星图,连滚带爬地扑到苏玄身边,小脸上满是泪水和恐惧,小手颤抖着想去碰触苏玄那布满裂痕、不断溢出金光的身体,却又不敢。
“他…本源透支…道体濒临崩溃…神魂重创…”
司徒明月的声音冰冷而急促,永灭冰瞳扫过苏玄的身体,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苏玄的伤势,比李斩秋之前的刀伤更凶险,更复杂!
这是强行承载超越极限力量的代价,是混沌道体濒临解体的征兆!
“快!阿呆!把剩下的万道源生花拿过来!”
司徒明月当机立断,指向那朵悬浮在空中、光芒黯淡了许多、但依旧散发着磅礴生机的奇花。
刚才苏玄只剥离了最核心的“道种”,花朵本体蕴含的力量依旧浩瀚。
阿呆立刻照做,小手小心翼翼地捧起那朵温润如玉的花朵。
司徒明月扶着昏迷的苏玄坐好,让他靠在自己冰冷的肩头。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翻涌的血腥气,双手再次结印,这一次的目标,是苏玄!
“太阴寂灭结界·凝!”
一层薄薄的、凝练到极致的幽蓝寒冰护罩将她和苏玄笼罩在内。
护罩隔绝了外界混乱的混沌源气,内部温度骤降,形成一个相对稳定的微环境。
“阿呆!引导万道源生花的生机,渡入结界!我来梳理!”司徒明月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嗯!”
阿呆用力点头,小手捧着万道源生花,万仙传承的气运之力和星寰帝君的秩序之力被她小心翼翼地引导出来,如同最温柔的桥梁,沟通着花朵与结界。
一股温和了许多、但依旧磅礴的起源生机,顺着她的引导,缓缓注入司徒明月布下的寒冰护罩之中。
司徒明月永灭冰瞳光芒闪烁,秩序·寂灭命轮的虚影在她身前若隐若现。
她操控着那涌入的生机洪流,如同最精密的绣娘,将其梳理成无数道细若游丝的温顺溪流。
她没有试图去修复苏玄那濒临崩溃的混沌道体,她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稳住!
用这温和的起源生机,如同最柔韧的丝线,去缠绕、包裹、滋养苏玄体内那狂暴肆虐、即将彻底失控的混沌源力,以及那濒临破碎的神魂核心!
不求治愈,只求吊住他最后一口气,阻止道体彻底崩解!
这个过程同样凶险万分。苏玄体内的力量太狂暴了,如同无数条失控的混沌怒龙。
司徒明月的神魂之力也早已透支,每一次梳理都让她头痛欲裂,冰蓝色的发丝间甚至凝结出了细微的血色冰晶。
“明月姐…苏玄他…”
阿呆看着护罩内司徒明月惨白的脸色和苏玄毫无声息的模样,声音带着哭腔。
“没事!”
司徒明月的声音冰冷而斩钉截铁,既是回答阿呆,也是在给自己打气,“有我在…有这朵花在…他就死不了!撑住…都给我撑住!”
就在这时…
“唔…”一声极其轻微、带着茫然和痛苦的呻吟,从阵图中心传来!
司徒明月和阿呆猛地转头!
只见悬浮在秩序·寂灭命轮光晕上的李斩秋,修长的睫毛剧烈颤动了几下,终于…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初睁时,眼底深处仿佛还残留着宇宙崩塌、万道寂灭的余烬,带着无尽的冰冷与死寂,如同上古沉睡的魔渊骤然开阖!
一股令人心悸的、源自生命本源的恐怖魔威,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让阿呆瞬间感到窒息!
这正是她体内刚刚重塑、尚未完全掌控的魔帝本源与新生的混沌根基融合时,自然流露的威压!
但这股冰冷死寂的魔威仅仅持续了一瞬!
下一秒,那深邃如渊的眼眸中,冰冷的魔性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初生般的茫然,随即…是如同星火燎原般燃起的、属于“李斩秋”的灵光!
她的目光,带着初醒的懵懂,缓缓扫过周围。
她看到了笼罩的寒冰结界和星光护罩…
她看到了捧着万道源生花、泪眼婆娑、紧张看着她的阿呆…
她的目光掠过阿呆,看到了靠在星辰岩石上、气息微弱却带着巨大关切看着她的司徒明月…
最后…她的目光定格在寒冰护罩之内。
那个靠在司徒明月肩头、浑身布满金色裂痕、气息微弱得如同随时会熄灭、昏迷不醒的身影!
苏玄!
嗡!
李斩秋的大脑仿佛被一道混沌雷霆劈中!
所有的记忆碎片,万劫魔渊的绝望、心头血羁绊的断裂感、燃烧本源的剧痛、以及那无边黑暗中唯一感受到的、来自苏玄的温暖与呼唤。
瞬间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她初醒的迷茫!
“苏…玄…?”
一个干涩、沙哑、仿佛亿万年来未曾开口的声音,艰难地从她苍白的唇间挤出。
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带着深入骨髓的恐惧!
她体内的气息瞬间剧烈波动起来!
那刚刚重塑、尚未稳固的新生混沌根基剧烈震荡!
刚刚沉寂的魔帝意志也再次被强烈的情绪引动,暗紫色的魔纹在她体表若隐若现!
“斩秋!冷静!”
司徒明月厉喝出声,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苏玄还没死!他在救你时透支了本源!现在我在稳住他的伤势!你刚苏醒,根基不稳,情绪剧烈波动会害死你自己,也会干扰我救他!”
司徒明月冰冷的话语如同冰水浇头,瞬间让李斩秋混乱的情绪强行冷静下来!
那失控的魔纹迅速隐没。她眼中的冰冷死寂彻底褪去,只剩下全然的、令人心悸的专注!
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苏玄身上,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身,但虚弱无力的身体让她只能勉强抬起头。
她没有说话,没有哭泣,只是用那双重新燃起灵光、此刻却只剩下苏玄倒影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寒冰护罩内的景象,感受着苏玄那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气息。
她的双手,无意识地紧紧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暗金色的血液渗出,滴落在冰冷的阵图上。
一股无声的、却比任何咆哮都更加恐怖的气势,从她虚弱的身躯中弥漫开来。
那不是力量,而是意志!
一种为了守护那昏迷身影,可以燃尽一切、毁灭一切的绝对意志!
“他…会…好…”
李斩秋的声音依旧沙哑干涩,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冰冷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必将实现的宇宙铁律。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
司徒明月看着李斩秋那双只剩下苏玄、冰冷中燃烧着疯狂守护意志的眼眸,心中微微一震。
她知道,那个冷漠只对一人好的李斩秋,彻底回来了!
而且,经历了生死涅盘,她那份守护的执念,变得更加纯粹,更加…可怕!
“阿呆,继续引导生机!”
司徒明月收敛心神,再次专注于梳理渡入苏玄体内的生机细流。
有了李斩秋这无声却无比坚定的意志在场,她心中的压力似乎也减轻了一丝。至少,不用担心这边再出乱子。
阿呆也感受到了李斩秋那冰冷目光下的巨大压迫感,她缩了缩脖子,但看到李斩秋醒来,更多的是巨大的喜悦。“斩秋姐!你醒了!太好了!苏玄他…他一定会没事的!”
她一边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万道源生花的生机,一边带着哭腔安慰道。
李斩秋没有回应阿呆,她的全部心神,都系在了那个昏迷的身影之上。
时间,在司徒明月精疲力竭的梳理、阿呆小心翼翼的引导、以及李斩秋那近乎凝固的、冰冷而专注的凝视中,缓慢而沉重地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
寒冰护罩内,司徒明月身体猛地一晃,再也支撑不住,一口冰蓝色的鲜血喷在护罩内壁,瞬间冻结。
她维持梳理的双手无力地垂下,秩序·寂灭命轮的虚影彻底黯淡。
她透支了最后一丝力量。
“明…明月姐!”阿呆惊呼。
司徒明月靠在苏玄身上,气息微弱到了极点,冰蓝色的眼眸疲惫地闭上,只留下一句微不可查的低语:“剩下的…靠他自己了…生机…已稳住…”
她耗尽了最后的力量,终于将苏玄体内那狂暴肆虐、濒临崩解的力量,暂时束缚、安抚在了他濒临破碎的混沌道体之内。
如同用最坚韧的丝线,捆住了一头濒死的太古凶兽,让它暂时停止了自毁。
至于能否真正活下来,能否恢复…只能靠苏玄自身混沌道体的顽强和那缕起源生机的滋养了。
阿呆看着护罩内昏迷的两人,又看看阵图中心虽然苏醒却虚弱无比、眼神死死盯着苏玄的李斩秋,一股巨大的无助感涌上心头。
她该怎么办?
她还能做什么?
就在这时…
“谁?!”
李斩秋冰冷刺骨、蕴含着无尽杀意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骤然响起!
她猛地转头,那双刚刚恢复灵光的眼眸,此刻却锐利如最恐怖的魔刃,死死地盯向寒冰结界之外,混沌源海的某个方向!
一股源自本能的、对致命威胁的感知,让她全身的魔纹瞬间浮现,刚刚稳固一丝的新生混沌根基剧烈震荡起来!
阿呆被李斩秋的杀意惊得一颤,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只见结界外围,那被阿呆秩序星图光芒和司徒明月寒冰结界双重守护的空间,此刻竟无声无息地扭曲起来!
一股阴冷、污秽、充满了堕落与吞噬气息的暗影,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缓缓渗透、侵蚀着星光与寒冰的屏障!
一个低沉、沙哑、带着无尽贪婪和戏谑的声音,如同魔音灌耳,直接在结界内所有人的识海中响起:
“啧啧啧…真是感人的一幕啊。上古魔帝转世涅盘重生?混沌道体重伤垂死?还有…万道源生花?桀桀桀…看来本座来得正是时候!这份大礼,本座就…笑纳了!”
随着话音,那渗透的暗影迅速凝聚,化作一个笼罩在翻滚黑雾中的模糊身影。身影散发出的气息,阴冷污秽,赫然达到了恐怖的…起源第八境!!
远超之前遇到的噬道古树!
更可怕的是,这股力量属性,与司徒明月秩序寂灭命轮中融合的“魔渊特性”碎片,竟隐隐同源,却又更加邪恶、更加深沉!
正是先前在万道源海秘境崩塌时,被那灭世波动吸引而来,一直潜伏在侧,伺机而动的暗狱界主!
一位盘踞在混沌源海边缘阴影中的古老魔头!
司徒明月勉强睁开一丝眼缝,感受到那股同源却邪恶的力量,永灭冰瞳中闪过一丝冰冷的了然和更深的凝重:“暗狱…界主…果然…被引来了…”
她之前吞噬融合的“魔渊特性”,正是来自这位界主的一缕本源之力碎片!
此刻对方本体亲至,目标自然不言而喻。
夺回碎片,吞噬万道源生花,甚至…收割他们所有人的本源!
而就在这时,面对那翻滚黑雾中散发出起源第八境的恐怖威压,李斩秋缓缓地、艰难地支撑起自己虚弱的身躯。
她甚至没有看那暗狱界主一眼,冰冷的目光依旧牢牢锁定在昏迷的苏玄身上。
然后,她转过了头。
那双重新燃起灵光的眼眸,此刻只剩下纯粹的、冻结万物的杀意!
一股不属于她当前境界的、源自灵魂深处上古魔帝烙印的恐怖魔威,混合着新生的混沌道韵,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太古凶剑,缓缓出鞘!
她的声音,沙哑,冰冷,却带着一种令整个混沌源海都为之凝滞的绝对威严:
“滚。”
“或者…”
“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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