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联虾:进军?大汗,你要背盟?(四)
马蹄声在雪地上渐远,巴彦勒住马缰,望着先锋队伍消失在鹰道入口的阴影里,才拨转马头往回走。刚到主营帐外,就见一名身披黑貂裘的汉子正焦躁地踱着步,见他回来,立刻迎了上来——来人正是弘吉剌部的副统领某联虾,也是当初巴彦与托雅结盟时,托雅派来的“监军”。
“大汗!”某联虾双手拢在袖中,语气带着掩饰不住的急切,“方才我见忽必来将军带三千人往鹰道去了,绰罗斯的人还在断崖下搬石头,这是……要进军?”他往前凑了两步,声音压得更低,“咱们不是与托雅大汗约定好,三日后合兵夹击明军吗?您怎么反要打她?这是要背盟啊!”
巴彦翻身下马,将马鞭丢给亲兵,眼神冷了几分:“联虾,帐内说话。”
进了毡帐,巴彦径直坐在案前,指着对面的毡凳:“坐。”某联虾却没动,依旧站在原地,双手抱胸盯着他:“大汗先给我个说法——托雅大汗昨日还派人送了二十车冻肉来,说助咱们守哈拉和林,您转头就部署打她,传出去,草原上谁还敢信您?”
“信我?”巴彦拿起案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碗,“当初托雅与我结盟,说要‘反明复瓦剌’,可她做了什么?阿日斯兰倒戈时,她的援军在哪?额尔登骗走我西境骑兵时,她又在哪?如今明军压境,她才慢悠悠派帖木儿带先锋来,怕不是想等我与明军拼得两败俱伤,好坐收渔利!”
某联虾眉头拧成一团:“可托雅大汗是也先大汗的表侄女,论血脉,也是瓦剌正统啊!您当初不也说,要跟着正统走吗?”
“正统?”巴彦猛地将酒碗顿在案上,目光如炬,“我现在倒觉得,跟着托雅混,还不如跟大明那边的阿依娜走——阿依娜才算真的瓦剌正统!托雅不过是她表叔家的女儿,算得了什么?”
某联虾愣了一下,像是没听清:“阿依娜?就是那个自称也先大汗之女、却跟大明走得近的女人?您疯了吗?她背后可是咱们的死敌大明啊!”
“死敌?”巴彦冷笑一声,起身走到毡帐角落,掀开一块毛毡,露出藏在下面的一个木盒。他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枚刻着狼纹的银符——那是半个月前,假阿依娜与他决裂时,他从对方帐中搜出来的。“你看看这个。”他将银符丢给某联虾,“假阿依娜手里有这个,真阿依娜那边必然有更重要的信物。我查过了,也先大汗当年不止一个女儿,阿依娜是长女,下面还有二妹妹、三妹妹,甚至还有个小儿子。”
某联虾捏着银符,指尖微微发颤:“这能说明什么?就算阿依娜是长女,她跟大明为伍,就是瓦剌的叛徒!”
“叛徒?你再想想——为什么阿依娜敢跟大明走近?”巴彦往前一步,声音压低了些,“我猜,她的二妹妹琪亚娜,如今就在大明皇宫里,是当今皇帝朱祁钰的老婆!”
“什么?”某联虾惊得后退一步,银符差点掉在地上,“真的假的?您有证据吗?”
“证据还没找到,但蛛丝马迹能对上。”巴彦坐回案前,重新拿起酒碗,“去年(1457年前几年没有描述瓦剌内部。一直在描述大明内地。和遇险一直到1458今年,年初2月份才安静。请读者仔细看)大明派来的使者里,有个叫袁彬的,曾在哈拉和林待过,我托人问过,他说朱祁钰的后宫里,确实有位‘瓦剌出身的贵妃’,只是对外从不提具体来历。还有,阿依娜上次跟我谈合作时,无意中说过‘我妹妹在南边过得很好’——当时我没在意,现在想来,她说的‘南边’,不就是大明吗?”
某联虾盯着银符上的狼纹,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就算琪亚娜是大明贵妃,那又如何?阿依娜跟着大明,不还是要灭了咱们这些瓦剌旧部吗?”
“错了。”巴彦摇了摇头,语气笃定,“朱祁钰这次亲征,打的是‘安抚瓦剌旧部’的旗号,阿日斯兰倒戈后,不仅没被清算,还当了北境指挥使——这说明大明不是要灭咱们,是要收编咱们。阿依娜有琪亚娜这层关系,跟着她,咱们既能保住牧场和部众,还能借着大明的势力,压过托雅一头。可跟着托雅呢?她连自己的部众都喂不饱,三日后合兵,怕是要咱们当先锋去送死!”
某联虾的眉头渐渐舒展,但还是有些犹豫:“可托雅那边怎么办?帖木儿还带着先锋在来的路上,咱们突然反戈,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而且,我是她派来的监军,要是让她知道我知情不报……”
“你不用知情不报。”巴彦笑了笑,从案上拿起一封早已写好的信,“这封信你拿着,就说我‘听闻明军要偷袭托雅的先锋,特意派忽必来带人马去接应’——托雅多疑,但只要帖木儿还没出事,她就不会轻易怀疑我。等咱们擒了帖木儿,再把这封信交给阿依娜,让她转交给朱祁钰,就说是托雅要勾结我偷袭明军,咱们是‘弃暗投明’,反戈一击。”
某联虾接过信,指尖触到粗糙的羊皮纸,心里还是有些打鼓:“可万一琪亚娜不是大明贵妃,您的猜想错了呢?到时候咱们既得罪了托雅,又没讨好大明,岂不是死路一条?”
“所以我才要暗地部署。”巴彦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只带了八千人马去鹰道,帐内还留了三千人守着——若是擒住帖木儿后,阿依娜那边有回应,咱们就正式归附;若是没有,咱们就拿着帖木儿当人质,再跟托雅谈条件。左右都是活路,总比坐在这里等明军来攻强。”
他走到帐口,掀起帘子,指着远处正在集结的弓箭手:“联虾,你跟着我在草原上混了五年,应该知道我巴彦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托雅的势力虽大,但她树敌太多——假阿依娜恨她,娜仁托雅防她,连额尔登都想借大明的手除掉她。咱们现在反戈,正好顺了所有人的意,谁会真的帮她来打咱们?”
某联虾看着帐外雪地上整齐的队伍,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信和银符,终于咬了咬牙:“好!我信大汗!那我现在就回信给托雅,说您已经派兵去接应帖木儿了?”
“不急。”巴彦摇了摇头,“等阿古拉那边传来消息,说帖木儿已经进了鹰道,你再送信——这样托雅就算想改主意,也来不及了。”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还有,这件事除了咱们俩,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帐下的士兵只知道要去‘接应’帖木儿,若是走漏了风声,咱们的计划就全完了。”
某联虾重重点头:“大汗放心!我这就去帐外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主营帐。”
看着某联虾离去的背影,巴彦缓缓闭上眼,手指再次摩挲起腰间的玉佩。他知道,这个计划赌的不仅是阿依娜与琪亚娜的关系,更是托雅的多疑和额尔登的算计——只要其中一环不出错,他就能从“腹背受敌”的绝境里走出来。
“首领。”帐外传来阿古拉的声音,“弓箭手已经埋伏好了,忽必来将军派人来问,要不要先派人去鹰道入口‘迎接’帖木儿,引他进埋伏圈?”
巴彦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不用。让绰罗斯带几个人扮成牧民,在鹰道入口哭穷,就说‘明军抢了咱们的牛羊,托雅大汗的援军再不来,咱们就要饿死了’——帖木儿自负,肯定会觉得咱们是真的盼着他来,毫无防备地进埋伏圈。”
阿古拉应了一声,转身要走,却被巴彦叫住:“等等。”他从案上拿起一把短刀,递给阿古拉,“这把刀是也先大汗当年赐给我兄长的,你带着——若是帖木儿不肯投降,就用这把刀逼他,告诉他,他要是敢反抗,我就把他送给大明,让朱祁钰处置。”
阿古拉接过短刀,刀柄上的狼纹硌得手心发疼:“首领放心,我绝不会失手。”
看着阿古拉离去的身影,巴彦走到案前,拿起舆图,目光落在“大明军营”的标记上。他知道,就算擒了帖木儿,与阿依娜的合作也不会一帆风顺——那个女人精明得很,绝不会轻易让他占了便宜。但他不怕,草原上的狼,从来都是在博弈中活下去的。
帐外的风雪又开始飘了,落在毡帐上,发出簌簌的声响。巴彦拿起酒碗,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暖了他冰凉的四肢。他想起兄长临终前的话,想起那些在风雪中冻饿而死的部众,想起自己一辈子的“反明”执念——或许,从他决定暗地进军托雅的那一刻起,所谓的“执念”,就该放下了。
“报——!”帐外传来亲兵的呼喊,“忽必来将军派人来报,帖木儿的先锋已经到鹰道入口了!绰罗斯按照您的吩咐,扮成牧民去‘迎接’,帖木儿已经带着人马往里走了!”
巴彦猛地站起身,弯刀出鞘,寒光映着他的脸:“传令下去,听我号令,一旦帖木儿进入埋伏圈,立刻放箭!”
亲兵领命而去,帐内只剩下巴彦一人。他走到舆图前,指尖重重敲在“鹰道”的标记上——这一战,不仅是为了擒住帖木儿,更是为了巴彦家族,为了所有跟着他的部众,在草原上争一条真正的活路。
风雪中,鹰道两侧的断崖上,弓箭手们拉紧了弓弦,目光死死盯着下方越来越近的马队。而在鹰道入口处,绰罗斯扮成的牧民还在哭诉着“明军的暴行”,帖木儿坐在马上,脸上满是不屑,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已经走进了巴彦布下的天罗地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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