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氤氲的热气慢腾腾地弥漫开来，让黎悦感到一阵窒息的闷热。
她看到在莱维口中因为前不久不小心受伤才贴上药贴的下腹处，根本没有任何伤疤，反而烙印着一个花体字纹身。
旁人也许看不懂，但黎悦却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单词的含义。
因为她曾经为了能读懂它，偷偷付出了不知多少个日夜。
在莱维的母亲萨莉去世后的那段时间里，莱维的情绪一直很低落，她不知该如何安慰，便时常放学后弹琴给他听。
也许是音乐起了作用，某一天，莱维终于开口，断断续续地说起记忆中为数不多关于萨莉的碎片。
他说起她的肆意放荡，说起她的喜怒无常，说起她偶尔开心时，也会像个真正的母亲一样，温柔地将他抱在怀里哼唱古老的俄罗斯民谣。
莱维还说，七岁以前，他每年生日都会用自学来那些磕磕绊绊的俄语，对着空荡荡的房子虔诚祈祷，希望母亲在他下一个生日时能回来陪他一起过。
“可惜，一次都没有。”莱维说这话时，宝石般的绿眸里没有任何情绪，沉寂得让人心疼。
就是在那时，黎悦萌生了一个念头。
她想要更贴近莱维的过去，分担他的痛苦，想要在他今后生日时，不再让他一个人孤独的祈祷。
所以她私下学习了基础的俄语，等到莱维生日那天，她捧着蛋糕，在他惊讶的目光中，用还带着生涩口音的俄语，重复了他曾经告诉过她的，他每年生日都会说的祈祷词。
她告诉他，她会陪他一起，把过去所有未能实现的愿望，都一点点的补回来。
她记得当时莱维愣住了，祖母绿的眼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像是冰封的湖面骤然裂开了无数缝隙。
然后，他猛地抱住了她，抱得很紧很紧，紧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在她耳边用俄语反复地说着一句话。
那时她的俄语水平还听不太懂，后来她才知道，那句话的意思是“谢谢你，留在我身边。”
自那以后，每年他的生日，他们都会一起用俄语许愿。
可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的名字会以这种方式，被镌刻在他的身体上。
黎悦怔愣在原地，好半天才似是被灼伤一般，仓皇的抬眸想要移开视线，然后，她又一次僵住了。
在莱维左胸口的位置，那片她之前曾无意中蹭到过遮瑕膏的部位，同样有着墨色的痕迹——是一串日期。
六年前的十月三十日。
那是他们真正初遇的日子，也是她的生日。
他竟然……把这一天纹在了心口。
一阵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黎悦，她踉跄着后退一步，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桃花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她猛地抬头，撞进莱维那双深邃的绿眸中。
他不知何时松开了扶着门的手，没有试图遮掩，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深深地望着她，里面翻涌着太过复杂的情感，浓烈的几乎要将黎悦吞噬。
“莱维……”她喉咙干涩开口问道：“为什么？”
莱维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先将衣物放到了一旁，浴室内氤氲的水汽在他轮廓分明的脸颊上凝结成细小的水珠，缓缓滑落。
他抬手，随意地将湿漉的金发向后捋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双如幽林般神秘莫测的眼睛。
紧接着他往前迈了两步，主动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这个动作让他胸膛的起伏更加明显，身上的两处纹身也随之微微牵动。
“为什么？”
莱维轻声重复了一遍她的问题，倏然勾起唇角，语调温柔的反问：“伊莎，你这么聪明，真的……不明白吗？”
这句话宛如一记重锤，狠狠敲歪在黎悦的心上，令她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她明白吗？
她当然明白。
往日他所有越界的行为，以及纹身昭然若揭的含义，都指向了一个答案。
但她不能明白，也不该明白。
“我不明白！”黎悦几乎是脱口而出，她别开眼，像是在提醒他，更是在提醒自己，“莱维，你是我的哥哥，我们……”
“哥哥？”
莱维扯了扯嘴角，玩味的轻嗤一声，“那又如何？”
“伊莎，我从来都没有真正把自己当成你的哥哥。”
他又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黎悦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热意和湿润的水汽。
“父亲用这个身份困住我，也困住你。你顺从地接受了这个设定，把我放在‘家人’这个安全区里，给予我信任和依赖，却又拒绝看向这之外的其他可能。”
他目光灼灼，“可我不是，我接受这个身份，只是因为这是唯一能名正言顺留在你身边的方式。”
他所有的努力，他往上爬的每一步，忍受查尔斯的摆布，学会的所有东西，都是为了能够配得上她，都是为了能够有一天，堂堂正正地站在她身边。
即便这个身份，注定不能被世俗认可，他也不在乎。
“我想要的，从始至终，只有你，伊莎。”他撕碎了所有伪装，直接将那隐秘而灼热的爱意赤裸裸地摊开在黎悦面前。
莱维能看懂她脸上显而易见的慌乱和抗拒，心底涌起巨大痛楚的同时，又有一股莫名的释然。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轰——！”
尽管早有预感，但亲耳听到莱维如此不顾一切地剖白心迹，黎悦还是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般的眩晕。
她踉跄了一下，扶住了旁边的桌子，脸色苍白如纸。
“你疯了……”她摇着头，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莱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是错的！你明明知道……”
明明知道，即便是同父异母，他们也依旧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兄妹。
“错的？”莱维咀嚼着这个词，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其荒谬的笑话一样，低低地笑了起来，“什么是错？什么是对？由谁来定义？父亲吗？还是那些无关紧要的外人？”
“我不在乎！”他的声调陡然拔高，绿眸死死锁住她，“伊莎，我不在乎我们是不是流着相同的血，我也不在乎别人会怎么看我，我唯一在乎的，只有你！”
“从我母亲去世，你抱住我说你会是我的家人那一刻起，我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你了！”
“你是我在黑暗里抓住的唯一的光，是我活下去的全部意义，如果没有你，我现在可能早就烂在贫民窟的哪个角落里了！”
“你说我疯了？对，我是疯了。”莱维惨淡一笑，眼眶中酝酿许久的泪水终于滚落脸颊，“在我得知真相，答应父亲成为你‘哥哥’时，我就已经疯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黎悦被莱维眼中毫不掩饰的爱意和哀伤吓得心跳几乎停止，她下意识想要将他推远一些，手腕却被他先一步轻轻握住。
“够了莱维！你刚刚说的话我就当没……”
“别自欺欺人了伊莎。”
莱维掌心滚烫，牢牢的包裹住黎悦的手腕，“你敢说，在你以为我只是莱维·希尔的时候，你对我从没有过一丝超越家人和朋友的感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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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莱维成为第二个表白的男嘉宾，当然也会同时喜提第二个被拒绝的男嘉宾称号(?′?`?)
写这个的时候脑子里都是有声书的新疆版莱维，我是真没招了，现在说上面都是英语对话有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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