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道节点内,空气浑浊却带着一丝令人安心的陈旧尘埃味。差评联盟几人贪婪地呼吸着,劫后余生的虚脱感阵阵袭来。名叫雷的少年警惕地探头在几个管道口听了又听,确认没有异常的动静后,才稍稍放松下来,从一堆杂物后面翻出几个皱巴巴的水袋和几块硬邦邦的、像是某种合成营养膏的东西分给大家。
“凑合吃吧,‘光灵’们只维持‘静滞核心’的能量,这些边角料它们看不上。”雷的语气带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麻木。
陈哈子饿极了,接过那灰扑扑的膏体就啃了一口,顿时脸皱成了苦瓜:“嚯!这玩意比俺们矿上的压缩口粮还磕牙!没点味道!”
老抠却吃得小心翼翼,一边仔细品味着那没什么味道的膏体,一边仔细观察着雷和这个藏身点。这里堆满了各种废弃的零件、工具,甚至还有一些破损的、风格与外面“静滞”建筑一致的设备残骸,显然都是雷这样的“苏醒者”一点点收集来的。
“雷,你们在这里多久了?像你一样醒过来的人,多吗?”老抠试探着问。
雷的眼神黯淡了一下,摇了摇头:“不多了…‘光灵’很厉害。我是三年前醒的,最开始还有十几个,现在…可能只剩三四个了,分散在不同的地方躲着。我们不敢聚在一起,目标太大。”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困惑和恐惧:“我们不知道为什么醒来,也不知道该怎么真正离开。‘光灵’守着所有通往外面的路,星空…‘光灵’说外面只有‘吞噬之影’,出去就是死路一条。我们只能像这样躲着,活下去。”
王大花忍着痛,轻声问:“那你们…没想过办法反抗吗?或者…找到让其他人也醒过来的办法?”
雷苦笑了一下,指了指周围那些破烂:“拿什么反抗?我们最多就是偷偷弄坏一两个落单的‘光灵’,或者像刚才那样,在管道里弄出点动静引开它们。至于唤醒其他人…”他叹了口气,“我们试过,靠近‘静滞核心’太危险了,而且我们根本不知道怎么操作那些复杂的设备,强行尝试只会触发更严厉的清除程序。”
老抠的心沉了下去。看来想依靠本地人反抗军离开这里的希望很渺茫。但他敏锐地抓住了另一个重点:“你说…你们弄坏过落单的‘光灵’?怎么弄的?”
雷从杂物堆里翻出一个小巧的、像是自制发射器的东西,前端镶嵌着几颗微微扭曲的、散发着微弱能量干扰的黑色晶体碎片:“用这个。一些废弃设备里的能量残渣,不稳定,但近距离能干扰‘光灵’的核心一下,运气好能让它暂时瘫痪。但我们找不到太多这种材料。”
老抠和陈哈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亮光。老抠赶紧从怀里掏出那点诡异的金属粉末和深褐色碎片残渣:“你看看,这玩意儿,对‘光灵’有用吗?”
雷好奇地接过去,刚用手指捻起一点粉末,那粉末就在他指尖微微发热,甚至发出极其细微的、几乎听不到的“滋滋”声。雷吓了一跳,差点把粉末扔掉,但他随即瞪大了眼睛:“这…这是什么?能量反应好奇怪!比我们找到的那些残渣强烈得多!而且…好像很克制‘光灵’的能量?”
他拿起一块深褐色碎片,小心翼翼地将粉末撒上去一点,那碎片表面竟然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流光!
“有用!肯定有用!”雷激动起来,“你们从哪弄到的?这东西也许…也许能破坏更大型的‘光灵’设备!甚至…也许能对‘静滞核心’产生影响?”
希望之火再次燃起,虽然微弱,但总比彻底黑暗要好。老抠没有透露粉末的来源(他自己也说不清),只是急切地问:“雷,你知道哪里能找到能飞出去的飞船吗?或者能联系外面星空的设备?”
雷皱着眉头努力回想:“港口肯定被‘光灵’重兵把守…至于通讯…我记得以前躲藏的时候,在一个很老的废弃维护区,看到过一个很大的、像是老式天线一样的东西,连着很多断掉的线…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带我们去!”老抠立刻说道,“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
…
就在老抠他们看到一丝离开的曙光时,星尘正在经历一场惊心动魄的太空追逐战!
小挖掘号如同受惊的兔子,拼命地从“蛮爪”号破口处窜出,身后是数台被彻底激怒、猩红独眼闪烁着致命光芒的“清理者”单元!它们的速度远比小挖掘号快,几道高能射线险之又险地擦着船身掠过,在装甲上留下灼热的痕迹!
“妈的!阴魂不散!”星尘怪叫着,将刚刚窃取来的备用电池能量毫无保留地注入引擎,操纵着小船做出各种毫无规律的规避动作,完全是凭着一股矿工子弟在坑道里开挖掘机的野路子本能!
他不敢往空旷的地方跑,那样只会成为活靶子。他只能绕着“蛮爪”号巨大而残破的舰体打转,利用那些扭曲的金属结构、巨大的炮台残骸、以及破损的舱室作为掩体,玩起了一场极度危险的捉迷藏!
轰隆!
一道射线终于击中了他前方不远的一块巨大装甲碎片,爆炸的冲击波将小挖掘号掀得翻滚出去,警报声刺耳至极!
“能源下降太快了!快撑不住了!”星尘看着飞速下跌的能量读数,心急如焚。刚刚到手的一点能源,根本经不起这样高强度的消耗!
这样下去必死无疑!必须想办法!
绝境之中,星尘的目光扫过扫描器上“蛮爪”号那复杂无比的内部结构图(虽然是残缺的),一个疯狂的想法冒了出来——往里面钻!钻到那些“清理者”因为体型庞大而难以进入的狭窄通道里去!
说干就干!他看准一个之前爆炸产生的、通往战舰内部更深处的裂缝,猛地一推操纵杆,小挖掘号如同钻洞的泥鳅,一头扎了进去!
身后追得最近的两台“清理者”试图跟着冲进来,但它们体型较大,其中一台直接卡在了裂缝入口,另一台则因为速度过快撞在了旁边的金属壁上,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撞击声!
暂时甩掉了一点追兵!但星尘不敢大意,因为战舰内部同样危机四伏,到处是障碍物,而且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清理者”被惊动。
他在这钢铁迷宫中跌跌撞撞地穿行,能量读数越来越低。就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扫描器上突然捕捉到了一个微弱的、但非常独特的能量信号特征!这个信号…非常熟悉!
是“银羽”号侦察舰的备用求救信标频率!
虽然极其微弱,断断续续,但这信号仿佛黑暗中的灯塔,瞬间给了星尘方向和希望!
“花姐!哈子哥!是你们吗?你们还活着?你们在哪?”星尘激动得差点喊出来,他立刻尝试调整通讯器,不顾能量消耗,朝着信号传来的方向发送微弱的回应脉冲!
与此同时,他也注意到,这个求救信号似乎并非直接来自星空,而是…经过了某种中转或者反射,信号来源的方向,隐约指向一个之前从未注意过的、隐藏在“蛮爪”号庞大阴影后方的一片小行星带密集区域!
难道…银羽号没有完全毁灭?而是坠毁或者藏在了那片区域?队友们可能还活着!
这个念头如同强心剂,让星尘重新振作起来。他一边小心翼翼地规避着可能存在的危险,一边努力维持着那微弱的通讯连接,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朝着信号传来的大致方向艰难地挪动。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接收到求救信号的同时,在极遥远的星空中,那支始终静默监视的“观察者”舰队,其中一艘舰船的传感器似乎也捕捉到了这一闪而逝的、极其微弱的异常信号波动。一个冰冷的、毫无情感的声音在舰桥响起:
“检测到异常低功率通讯脉冲,来源模糊,与‘蛮爪’号残骸及‘缄默者’报告目标特征存在潜在关联。启动深度分析,提升监控等级。”
命运的丝线,再次于无声处悄然交织。星尘在亡命逃亡中意外捕捉到的生机,是否会引来更可怕的猎手?而差评联盟在地底找到的线索,又能否真正带领他们走向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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