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的荆州监军郭敬跑去攻打襄阳。当时南中郎将周抚负责监管沔北的军事,就驻扎在襄阳。赵主石勒快马传书,让郭敬先退到樊城驻扎,还叫他把旗帜都藏起来,搞得安安静静,就像没人一样,还说:“要是对方派人来打探,你就跟他说:‘你们最好好好守着,再过七八天,大批骑兵就到了,到时候你们想跑都跑不了。’”郭敬就派人在渡口来回不停地洗马,白天黑夜都没停。去打探的人回去把这情况告诉了周抚,周抚一听,以为赵兵真的大举来了,害怕得不行,直接就往武昌跑了。郭敬就顺利进了襄阳,中原地区那些流民全都投降了赵;魏该的弟弟魏遐也带着自己的人马从石城来向郭敬投降。郭敬把襄阳城给拆了,把城里的百姓迁到沔北,还把樊城加固作为防守据点。赵就让郭敬当了荆州刺史。周抚呢,因为这事儿被免了官。
休屠王羌背叛了赵,赵的河东王石生把他打败了,羌没办法,只好往凉州跑。西平公张骏有点慌了,赶紧把之前扣下的孟毅放回去,还让自己的长史马诜去赵称臣进贡。
朝廷又开始建造新的宫殿。甲辰那天,把乐成王司马钦改封为河间王,封彭城王司马纮的儿子司马浚为高密王。
冬天十月,成国的大将军李寿带着征南将军费黑等人去攻打巴东建平,还真就打下来了。巴东太守杨谦、监军毋丘奥没办法,只能退到宜都防守。
咸和六年(公元331年,辛卯年)
春天正月,赵的刘征又来攻打娄县,还抢到了武进,好在郗鉴带兵把他打跑了。
三月壬戌初一,出现了日食。
夏天,赵主石勒到了邺城,打算修建新宫殿。廷尉上党人续咸拼命劝阻,石勒一听就火了,要把他砍了。中书令徐光赶紧说:“续咸的话要是不能用,听听也就算了,咋能因为人家说句直话,就把大臣给杀了呢!”石勒叹了口气说:“当皇帝,连这点事儿都不能自己做主吗!普通老百姓家里有点钱,还想着买房子呢,何况我坐拥天下!这宫殿早晚得修,不过先停了吧,也算是成全我这直言敢谏大臣的气节。”说完还赐给续咸一百匹绢,一百斛稻子。又下诏书让公卿以下的官员每年推荐贤良方正的人才,还让推荐的人可以互相举荐,好拓宽求贤的路子。在襄国城西修建明堂、辟雍、灵台。
秋天七月,成国的大将军李寿去攻打阴平、武都,杨难敌顶不住,投降了。
九月,赵主石勒又开始修建邺城的宫殿,还把洛阳当成南都,设置了行台。
冬天,祭祀太庙的时候,皇帝下诏把祭祀用的胙肉送给司徒王导,还说他不用下拜;王导借口生病不敢接受。当初,皇帝即位的时候年纪小,每次见到王导都要行礼,给王导写诏书就写“惶恐言”,中书省起草诏书就写“敬问”。有关部门就讨论:“元旦朝会的时候,皇帝要不要向王导行礼呢?”博士郭熙、杜援觉得:“礼制里没有皇帝向大臣行礼的说法,应该不用行礼。”侍中冯怀却认为:“天子去辟雍,都要向三老行礼,何况王导是先帝的老师!应该行礼。”侍中荀弈说:“元旦朝会是一年中最隆重的朝会,要明确君臣的身份,所以不应该行礼。要是其他时候的小朝会,倒是可以行礼。”皇帝下诏采纳了荀弈的建议。荀弈是荀组的儿子。
慕容廆派使者给太尉陶侃写信,劝他起兵北伐,一起把中原的乱局清理清理。慕容廆的下属宋该等人一起商量,觉得:“慕容廆在一方立下功劳,职位不高但责任重大,现在的地位和他的功劳不匹配,没办法镇住汉族和少数民族,应该上表请求给慕容廆升官加爵。”参军韩恒不同意,说:“立了功的人,该担心的是自己的信义不够,而不是担心名声地位不高。齐桓公、晋文公建立匡复天下的大功,也没先求天子的礼命来号令诸侯。咱们应该先整治好军队,除掉那些坏蛋,等功成名就了,九锡自然会来。这比向君主邀宠,不是更光荣嘛!”慕容廆听了不高兴,就把韩恒派去当新昌令。于是东夷校尉封抽等人给陶侃的官府上书,请求封慕容廆为燕王,行使大将军的职权。陶侃回信说:“功劳大了就升官进爵,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慕容廆虽然还没能帮朝廷打败石勒,但也是忠心耿耿。现在你们的信我已经收到,能不能封,什么时候封,就看朝廷怎么决定了。”
【内核解读】
这段史料勾勒出东晋咸和五年至六年(公元 330年至331 年)的历史画卷,其中军事交锋的权谋博弈、君主决策的得失权衡与政治格局的动态演变,共同构成了这一时期的鲜明特征。
在军事舞台上,赵将郭敬智取襄阳的战役堪称经典。他巧妙运用心理战术,通过 “昼夜浴马于津” 的假象制造兵临城下的恐慌,成功迫使晋军守将周抚不战而逃。这种以虚击实的谋略,既展现了古代战争中信息差的关键作用,也暴露了东晋边防将领的心理素质短板。郭敬占据襄阳后毁城迁民、加固樊城的举措,体现了十六国时期 “以迁民弱敌” 的战略思维,却也造成了中原流民的再度迁徙,加剧了人口流动与政权更迭的连锁反应。而成汉大将军李寿南攻巴东、建平的胜利,则显示出南方政权在局部战场的扩张野心,与北方赵国的军事行动形成南北呼应之势。
君主的决策艺术在石勒身上得到集中体现。当廷尉续咸苦谏营建邺宫时,石勒虽一度动怒,但在中书令徐光的劝谏下迅速自省,不仅停建宫殿以成全直臣气节,更赐绢赏稻以示嘉奖。这种 “纳谏停役” 的举动,既彰显了他作为统治者的政治智慧,也反映了十六国时期君主集权与官僚谏议制度的微妙平衡。随后诏令公卿岁举贤良、广开荐引之路的举措,以及在襄国营建明堂、辟雍、灵台的文化工程,都显示出石勒试图通过制度建设与文化认同巩固统治的努力,与单纯依靠军事征服的政权形成鲜明对比。
政治格局的演变呈现出多维度特征。东晋朝廷内部关于 “元会日是否敬司徒导” 的争议,表面是礼仪之争,实则折射出皇权与门阀势力的权力博弈。博士郭熙主张 “除敬” 与侍中冯怀坚持 “尽敬” 的分歧,最终以荀弈 “元会明君臣体,小会尽礼” 的折中方案收场,既维护了皇权尊严,又顾及了门阀重臣的实际地位,体现了东晋 “王与马共天下” 的政治生态。而慕容廆遣使劝陶侃北伐却因官爵争议引发僚属分歧的事件,则暴露了北方少数民族政权与东晋朝廷的复杂关系 —— 既有共同对抗赵国的潜在可能,又存在权力地位的现实博弈,韩恒 “功成九锡自至” 的主张与宋该 “表请进爵” 的建议,本质上是不同政治路线的碰撞。
边疆关系的变动同样值得关注。休屠王羌叛赵失败后投奔凉州,直接导致西平公张骏遣使称臣入贡,反映出十六国时期边疆政权 “朝秦暮楚” 的生存策略。而赵国将洛阳设为南都、置立行台的举措,则凸显了其经略中原、巩固统治的战略意图,与东晋朝廷偏安江南的态势形成鲜明对比。
从制度层面看,东晋 “更造新宫” 与赵王勒营邺宫的举动,都是政权试图通过营造都城彰显正统性的表现;而徙封诸王、续建礼制建筑等行为,则反映了乱世中统治者对传统政治秩序的维护与重构。日食等天象记录的留存,既体现了古代对自然现象的关注,也暗含了 “天人感应” 思想对政治决策的潜在影响。
这段历史深刻揭示了魏晋南北朝时期的时代特质:军事征服与政治谋略交织,民族矛盾与阶级矛盾并存,制度创新与传统延续共生。无论是郭敬的军事智慧、石勒的纳谏胸襟,还是东晋朝廷的礼仪争议,都为我们理解这一分裂动荡却又充满变革活力的时代提供了生动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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