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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硬核解读资治通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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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9章 显宗成皇帝中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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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和九年(公元334年,甲午年)

春天一月,赵国换了年号,改成延熙。

东晋朝廷下诏,任命郭权为镇西将军、雍州刺史。

仇池王杨难敌去世,他儿子杨毅继位,自称龙骧将军、左贤王、下辨公,还封叔父坚头的儿子杨盘为冠军将军、右贤王、河池公,然后派使者来向东晋称臣。

二月丁卯日,朝廷下诏派耿访、王丰带着印绶去授予张骏大将军,以及都督陕西、雍、秦、凉州诸军事的职位。从这以后,每年都派使者去凉州,没断过。

慕容仁让司马翟楷兼任东夷校尉,前平州别驾庞鉴兼任辽东相。

段辽派兵去偷袭徒河,没成功,又派他弟弟段兰和慕容翰一起去攻打柳城。柳城都尉石琮和城大慕舆泥齐心协力抵抗,段兰他们没打下来就撤退了。段辽很生气,狠狠地责备段兰他们,非要他们把柳城拿下。休息了二十天,又加派人马去攻打。士兵们都穿着厚袍子,举着盾牌,制作了飞梯,从四面一起进攻,日夜不停。但石琮和慕舆泥防守得更坚固了,段兰这边死伤一千多人,最后还是没攻下柳城。慕容皝派慕容汗和司马封弈等人一起去救援。慕容皝告诫慕容汗说:“敌人气势正盛,别跟他们正面硬刚!”慕容汗这人勇猛果敢,带着一千多骑兵当先锋,直接就冲上去了。封弈想阻拦他,慕容汗不听。结果在牛尾谷和段兰碰上了,慕容汗的军队被打得大败,一多半人都死了。封弈整顿队伍奋力作战,才没全军覆没。

段兰想乘胜追击,慕容翰担心这样会把慕容皝的国家灭了,就劝他说:“当将领得稳重啊,得看清自己,估量好敌人,没十足把握可不能乱动。现在虽然打败了他们一支小部队,但还没伤到他们的根本。慕容皝这人诡计多端,还喜欢设埋伏,要是他带着全国的兵力来抵抗咱们,咱们孤军深入,寡不敌众,这可就危险了。而且咱们接受命令的时候,就只求这次胜利,如果违抗命令贪功冒进,万一失败了,名声和功劳可就都没了,回去咋交代啊!”段兰说:“他们都快被咱们抓住了,没啥悬念,你就是怕把你原来的国家灭了吧!现在慕容仁在东边,要是咱们继续进攻成功了,我就把他接过来当国家的继承人,肯定不会辜负你,不会让你们祖宗没人祭祀。”慕容仁的小名叫千年。慕容翰说:“我既然来投靠你,就没打算再回去,国家存亡跟我有啥关系!我只是为你考虑,也为你珍惜名声和功劳罢了。”说完就带着自己的部队要单独回去,段兰没办法,只好跟着他一起撤了。

三月,成国国主李雄把宁州分出一部分设置交州,任命霍彪为宁州刺史,爨深为交州刺史。

赵国丞相石虎派他的将领郭敖和章武王石斌,带着四万步兵和骑兵往西去攻打郭权,军队驻扎在华阴。夏天四月,上邽的豪强大族杀了郭权向石虎投降。石虎把秦州三万多户人家迁到青州和并州。长安人陈良夫逃到黑羌部落,和北羌王薄句大等人在北地、冯翊一带侵扰。章武王石斌和乐安王石韬一起进攻,打败了他们,薄句大逃到马兰山。郭敖乘胜追击,结果被羌人打败,七八成的士兵都死了。石斌等人收拾军队回到三城。石虎派人杀了郭敖。秦王石宏有怨言,石虎就把他关起来了。

慕容仁自称平州刺史、辽东公。

长沙桓公陶侃,到了晚年,特别担心自己权力太大、太风光会招来灾祸,就不再参与朝廷权力争斗,好几次都想告老还乡,他手下的官员苦苦挽留他。六月,陶侃病情严重,就上表请求退位。他派左长史殷羡把朝廷以前授予他的符节、麾、幢、曲盖,侍中的貂蝉冠,太尉印章,以及荆、江、雍、梁、交、广、益、宁八州刺史的印信、符传,还有棨戟等都送回去。军中物资、兵器、牛马、船只,都列了详细清单,仓库也都贴上封条,加上锁,钥匙陶侃自己拿着。他把后事托付给右司马王愆期,让他加督护之职,统领文武官员。甲寅日,陶侃坐着车出来,到渡口上船,准备回长沙,他回头对王愆期说:“我这老头子之所以这么折腾,都是因为你们啊!”乙卯日,陶侃在樊谿去世。陶侃在军队里待了四十一年,英明果断,观察入微,别人都骗不了他。从南陵到白帝,这好几千里的地方,路上都没人捡别人丢的东西,治安特别好。陶侃去世后,尚书梅陶给亲友曹识写信说:“陶公的机智明察像魏武帝曹操,忠诚勤劳像诸葛亮,陆抗这些人都比不上他。”谢安也常说:“陶公虽然执行法令,但总能在法令之外另有深意。”谢安是谢鲲的侄子。

成国国主李雄头上长了个疮。他身上本来就有很多旧伤,生病之后,那些旧伤的伤口都化脓溃烂了,他的儿子们都觉得恶心,离得远远的。只有太子李班日夜守在旁边,衣服都不脱,还亲自给李雄吸脓。李雄召见大将军建宁王李寿,让他接受遗诏辅佐朝政。丁卯日,李雄去世,太子李班继位。李班让建宁王李寿总领尚书事务,政事都交给李寿和司徒何点、尚书令王瑰处理,自己就在宫里守丧,啥事儿都不参与。

辛未日,朝廷给平西将军庾亮加官,任命他为征西将军,授予假节,让他都督江、荆、豫、益、梁、雍六州诸军事,兼任江、豫、荆三州刺史,镇守武昌。庾亮征召殷浩为记室参军。殷浩是殷羡的儿子,他和豫章太守褚裒、丹杨丞杜乂,都因为见识高远、风度清雅,擅长谈论《老子》《易经》,在江东很有名气,而殷浩更是被当时的名士们推崇。褚裒是褚略的孙子,杜乂是杜锡的儿子。桓彝曾经对褚裒说:“季野(褚裒字季野)这人心里有数,表面不轻易评价人,其实心里对人都有褒贬。”谢安也说:“褚裒虽然不怎么说话,但就像四季的气候一样,啥都有。”

秋天八月,王济回到辽东。朝廷下诏派侍御史王齐去祭祀辽东公慕容廆,又派谒者徐孟带着策书去任命慕容皝为镇军大将军、平州刺史、大单于、辽东公,授予持节、都督等职,还让他可以像慕容廆在世时一样,秉承皇帝旨意封官授爵。他们的船到了马石津,结果都被慕容仁给扣下了。

九月戊寅日,卫将军江陵穆公陆晔去世。

【内核解读】

咸和九年(公元334年),正值东晋、后赵、成汉、前燕等政权并立的乱世。这一年的历史记载虽篇幅不长,却浓缩了政权更迭、军事冲突、人物兴衰等多重历史图景,折射出魏晋南北朝时期“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时代特质。

政权更迭中的权力交接与制度延续

这一年多个政权迎来权力交替或制度调整,背后是权力结构的重塑与统治逻辑的延续。后赵政权正月改元“延熙”,看似简单的年号变更,实则是权力过渡的象征——此时后赵正处于石勒去世后石虎逐步掌控大权的关键期,改元既是新政治阶段的开启,也暗含石虎巩固权威的政治意图。成汉君主李雄在临终前“分宁州置交州”,通过行政区划调整强化地方控制,同时任命霍彪、爨深分掌两州,体现了对边疆豪族势力的拉拢与制衡。

而东晋对地方势力的册封更具深意:朝廷授予张骏“大将军、都督陕西、雍、秦、凉州诸军事”,并开启“每岁使者不绝”的外交模式,实质是通过承认地方实力派的既得利益,换取其对东晋正统性的认同,这种“以名爵换忠诚”的策略,成为东晋在弱势格局下维系政权存续的重要手段。慕容仁自称“平州刺史、辽东公”则反映了前燕内部的分裂,慕容皝与慕容仁的权力之争,为后来前燕的统一埋下伏笔。

军事冲突中的战略博弈与人性挣扎

段辽与慕容皝的柳城之战,堪称乱世军事智慧的经典案例。段兰与慕容翰的攻防决策,深刻展现了战争中“审己量敌”的重要性。段兰在初胜后急于追击,而慕容翰以“为将当务慎重”为由力阻,指出“皝多权诈,好为潜伏”的现实威胁,更点破“县军深入,众寡不敌”的致命风险。这场争论不仅是战术分歧,更暗含慕容翰的复杂心态——作为投奔段辽的慕容氏成员,他既需为段辽立功,又不愿见母国覆灭,这种“投身相依,无复还理”却又“欲为大国之计”的矛盾,正是乱世中个体命运的真实写照。

后赵的西线战事则暴露了军事决策的盲目性。郭敖追击羌人“为羌所败,死者什七八”,根源在于石虎集团的轻敌冒进,而石虎“遣使诛郭敖”的严苛处置,虽强化了军法权威,却也折射出其统治的残暴性。反观成汉李雄临终前,太子班“昼夜侍侧,不脱衣冠,亲为吮脓”的孝行,与诸子“恶而远之”的冷漠形成鲜明对比,这种道德差异虽未直接影响权力交接,却为后来成汉的内乱埋下隐患。

历史人物的品格与时代影响

长沙桓公陶侃的晚年行事,为乱世增添了一抹亮色。他“深以满盈自惧,不预朝权”的自我克制,在“权臣迭起”的魏晋时期尤为难得;临终前“封印仓库,自加管钥”“军资、器仗、牛马、舟船皆有定薄”的严谨,展现了其“明毅善断,识察纤密”的治政风格。史载其“在军四十一年,自南陵迄于白帝,数千里中路不拾遗”,这种治理成效背后,是他“用法而恒得法外意”的政治智慧——既坚持制度刚性,又兼顾人情柔性。梅陶将其比作“魏武之神明鉴,孔明之忠顺勤劳”,谢安赞其“得法外意”,均是对其政治品格的高度认可。

慕容翰的角色则更具悲剧性。他身为慕容氏成员却助段辽攻燕,既非不忠,亦非不义,而是乱世中“良禽择木而栖”的无奈选择。其劝阻段兰时“但欲为大国之计,且相为惜功名耳”的言辞,既有战略远见,也藏自保之念,这种复杂性使其成为十六国时期“才高见忌”人物的典型代表。

结语:乱世中的秩序微光

咸和九年的历史事件,看似分散却脉络清晰:政权更迭中暗藏制度延续的努力,军事冲突中闪现战略智慧的火花,人物言行中凸显品格差异的影响。在这个“礼崩乐坏”的时代,陶侃的自律、慕容翰的审慎、段兰的刚愎、石虎的残暴,共同构成了十六国时期的多元面相。这些事件不仅记录了权力的流转与战争的残酷,更留下了关于人性、治理与战略的深刻启示——即便在最混乱的时代,理性、道德与智慧仍是支撑文明延续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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