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依旧呼啸,刮过洞开的山门,卷起地上的积雪。
守门弟子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浑身沾满雪泥。
他不敢再看杨过和那群少年,只低着头,脚步虚浮地率先冲进了门内,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
门内廊下,另一个捧着功德簿的弟子正探头探脑,方才那声石碑碎裂的巨响和门外的喧哗让他惊疑不定。
看到同伴如此狼狈地冲进来,他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住:“张师兄?你…你这是怎么了?刚才外面那声巨响是什么动静?地动山摇了似的!”
被称为张师兄的守门弟子一把甩开同伴的手,眼神躲闪,声音嘶哑含糊,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惧:“没…没什么!别问了!是风雪太大…吹倒了什么东西!快,快让他们进来!都…都算过了!后面没人了!赶紧关上!”
弟子被他反常的态度和狼狈的模样弄得一头雾水,但见师兄脸色惨白,也不敢多问,只得按下满腹疑惑,对着门外喊道:“都…都进来吧!动作快点!”
早已等候在门外的众人,尤其是那些衣衫褴褛的穷苦少年,如蒙大赦,互相搀扶着,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争先恐后地涌入山门。
几个富家子弟方才交了不菲的“香火钱”,才得以站在山门内相对避风处,他们看着那群没钱交的穷苦少年一个个顺利进来,脸上充满了不解和一丝被愚弄的愤懑。
“怎么回事?”一个锦袍少年低声对同伴抱怨,“不是说‘众品下阶’才能免考吗?这群人……还有那声巨响……”
“就是!”另一个附和道,眼神瞟向守门弟子张师兄,“刚才还说得那么硬气,怎么转眼就全放行了?连问都不问?咱们可是真金白银交了钱的!”
张师兄听着身后富家子弟的低声议论,脸上火辣辣的。他猛地回头,凶狠瞪了那几个富家子一眼:“吵什么!让你们进就进!再多话,滚下山去!”
风雪穿过洞开的山门,卷入门廊,吹动着弟子乙手中功德簿的纸页。
他茫然地看着师兄仓皇离去的背影,又看看这群涌入的陌生面孔,只得按照师兄的吩咐,提高声音对众人道:“好了好了,都听着!入了山门,先去外事堂登记!认了师父,领牌子功课,就算正式入门了!”
“认师父?!”
杨过猛地停住了脚步,眉头瞬间拧紧!
在他心里,郭靖就是他唯一的师父!
让他给眼前这些势利道士磕头拜师?
假的也不行!这念头让他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磨蹭什么?”弟子乙见杨过停下,不耐烦地催促,“还不快去外事堂?”
杨过沉声问:“入门……都要认师父?”
“废话!”弟子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觉得这人怎么如此不识规矩,“不认师父,谁教你?祖师爷吗?登记,拜师,领功课,这是规矩!懂不懂?”
杨过心里的厌恶达到了顶点,他斩钉截铁地说道:“这师,我不拜了!”
“不拜师?”弟子愣住了,随即脸上浮现出一丝恼怒,“哼!你以为全真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想拜就拜,不想拜就不拜?不拜师,你入什么门?规矩就是规矩!要么乖乖去拜师,要么……”他抬手一指门外呼啸的风雪,“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柳清源一愣,急忙拉住杨过的胳膊:“表哥,好不容易进山门,岂有回去的道理!”
杨过按住他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凑近他耳边说道:“表弟,你看这些道士,这等嘴脸,这等规矩……我杨过岂能拜这等人物为师?向他们求道?呵,这道,不求也罢。”
弟子见杨过脸色阴沉,眼神锐利如刀,心头莫名一悸。
他眼珠一转,带着点“好心”提醒的口吻,压低声音道,“啧,看你能进山门也算不易……还有个折中法子。入门后不做正式弟子,做杂役。杂役嘛,无需拜师,只需听从管事差遣,做些洒扫庭除、劈柴烧火的粗活。虽然辛苦些,但也是在山门之内,耳濡目染,若真有天分,日后未必没有机会。如何?”
无需拜师!
杨过眼睛一亮,这简直是瞌睡遇到了枕头。
他立刻转头对柳清源道:“表弟,你去做外门弟子,我做杂役。”
柳清源一愣,忙劝他:“表哥!不可!做杂役太苦了!听说动辄打骂……”
“受苦?表弟多虑了。”杨过按住他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你表哥我行走江湖,这点场面还应付不来?这全真教的杂役房,谁让谁吃苦头,哼,走着瞧便是。我留在山上,主要是想看看你安顿下来,陪你一段时日。”他语气坦然,一副为表弟着想的模样。
他心中却是另一番计较。
陪伴柳清源固然是真,但更紧要的,是那部传说中的《先天功》!
此等无上绝学,必藏于全真教深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以杂役身份潜入,行动反倒便宜。
至于那些管事道士……哼,想让他杨过俯首帖耳地做苦工?
且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这龙潭虎穴,他闯定了,《先天功》,他志在必得!
柳清源看着杨过眼中那份毫不掩饰的轻蔑和自信,又想起刚才守门弟子的嘴脸,心中也涌起一股同仇敌忾之感。
他深知杨过性子倔强,认定的事难以更改,且杨过说得没错,以他的机变和身手,做杂役确实未必吃亏。
他心中的担忧稍减,最终重重地点了点头:“表哥……那你……千万小心。我安顿好就去找你。”
“嗯。”杨过应了一声,转向守门弟子,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平淡无波的表情,“道长,这位公子做外门弟子,我做杂役。”
那名弟子撇撇嘴,脸上写满了‘不识抬举’和‘自讨苦吃’的鄙夷,但见杨过心意已决,也懒得再费口舌
他随意地挥挥手,下巴朝旁边一道不起眼的小侧门努了努:“行了行了,杂役走那边角门,去杂役房找刘管事登记。”
“你”,他指向柳清源,“走正门,去外事堂。”
沉重的山门重重关闭,隔绝了门外的风雪,也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柳清源担忧地看了杨过一眼,一步一回头地跟着引路的小道士,踏入了那象征着“玄门正宗”却透着森严冰冷的正门甬道。
杨过则转身,毫不犹豫地走向那道低矮、不起眼的角门。
他推开门,一股混合着柴火灰烬、潮湿霉味和饭菜余温的复杂气息扑面而来,与山门外纯粹的寒冷截然不同。
门内是一个狭小、杂乱、光线昏暗的院子,几个穿着粗布短袄、冻得缩手缩脚的杂役正麻木地搬运着东西。
他迈步走了进去,反手关上吱呀作响的木门,将终南山巅的凛冽风雪关在了身后。
全真教?
杂役?
呵,这倒是个有趣的开始。
他倒要看看,这金玉其外的名门大派里面,究竟是个什么光景。
至于受苦?杨过紧了紧棉袄的领口,毫不在意地踏着院中肮脏的积雪,大步向里走去。
他杨过什么时候怕过吃苦?
只怕这地方,不够他折腾的。
杨过方踏入昏暗杂院,便瞥见几个杂役佝偻着身子,挤在一处,断断续续的窃窃私语飘入耳中:
“...又...又出现了...那个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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