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明,阳光透过藤蔓缝隙洒入洞中。
杨过起身,只觉精神饱满,他来到山洞外的瀑布之下,任由激流冲击身体,修炼内力,打磨筋骨。
之后,又折了一根长短合适的竹棒,在潭边空地上将黄蓉所授的“打狗棒法”从头至尾演练了一遍。
他棒法精妙,虽无打狗棒在手,但以普通竹棒使出,依旧风声赫赫,变化无穷。
神雕静立一旁,看杨过将那套精妙绝伦的“打狗棒法”使完,眼中金芒闪烁,似是忆起了故主独孤求败当年的英姿。
它忽然仰首发出一阵低沉而肃穆的鸣叫,不复平日里的浑厚,竟带着几分苍凉与追忆。
待杨过练完功,它用喙轻轻衔住杨过的衣袖,拉了拉,示意他跟上。
杨过知雕兄此举必有深意,当下颔首,紧随其后。
这一人一雕信步向山洞后方行去。
但见雨后山林,苍翠欲滴,雾气氤氲,宛如仙境。
行了约莫一里许,忽见一座巨大的峭壁如同通天屏风,陡然矗立眼前,断绝去路,气势恢宏磅礴,令人望之生畏。
神雕于此停步,昂起高傲的头颅,目光凝注于峭壁中部。
杨过随之抬眼望去,他目力极佳,虽相隔二十余丈,仍清晰看见峭壁中部生着一块三四丈见方的大石,宛如天外飞来的平台。石
壁之上,深刻着两个斗大的古字。
剑冢!
杨过顿时明了。这里,定然便是那传说中的,“剑魔”独孤求败埋藏毕生所用之剑的——
剑冢!
他走近细观,但见石壁平滑如镜,草木难附,几乎无可着手足之处,心下暗赞:“此地险峻异常,非绝顶身手难以企及,独孤前辈选此埋剑,果非常人。”
正思索间,身旁神雕低鸣一声,伸爪指向那峭壁。
杨过凝神顺其指向细看,发觉壁上每隔数尺,便有一丛青苔,数十丛青苔笔直排列,宛若一道直上青云的隐秘阶梯。
他心念电转,已然明了。
当下身形微动,也不见如何作势,便已轻飘飘跃起数丈,右手随意在最底一丛青苔中一拂,内力微吐,积泥尽去,果然露出一个人工开凿的浅穴。
“雕兄,我上去一观!”
杨过长啸一声,声震山谷,豪气顿生。
话音未落,他身形再次拔起,这一次更快更高!
只见他青衫飘飘,足尖在那清理出的浅穴上轻轻一点,借力再次腾空,身形矫捷如飞鸿,右足顺势在第二丛青苔处一踢一勾,泥土散落,又一个踏足点显现。
他双臂舒展,平衡精妙,凭借绝世轻功与浑厚内力,竟似全不费力。
神雕在下方昂首注目,眼中金光更盛,似是赞赏,又似是追忆往昔峥嵘。
杨过一路借力,身形起伏,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那足以难倒天下绝大多数英雄的险峻峭壁,于他而言不过如履平地。
不过片刻功夫,他便已轻飘飘地落在那“剑冢”平台之上,气息悠长,仿佛只是散了一步闲庭。
他回首下望,对平台之下神雕挥手示意。
神雕亦发出一声高亢的鸣叫,似是回应。
杨过转回身,目光立刻被大石上的刻字吸引。
但见“剑冢”两个大字剑拔弩张,似有无穷剑意透石而出!
旁侧另有两行稍小的石刻,笔力雄健,深入石髓:
“剑魔独孤求败既无敌于天下,乃埋剑于斯。
呜呼!群雄束手,长剑空利,不亦悲夫!”
字里行间,那股睥睨天下的寂寞,难求一败的悲凉,扑面而来。
杨过伫立良久,遥想这位前辈高人风采,心中涌起无限向往与共鸣,仿佛穿越岁月,感受到了那份绝顶之上的孤寂。
他正自出神,忽听得山壁下传来“咕咕咕”的数声鸣叫。
俯首望去,只见那神雕伸开铁爪,抓住峭壁上那些人工开凿的洞穴,正自纵跃上来。
它身躯虽极沉重,但腿劲爪力俱是厉害非凡,竟似毫不费力,顷刻间便已跃上了平台,落在杨过身旁,碎石微溅。
神雕低鸣数声,随即伸出钢爪,抓住剑冢大坟上的石块,挪移开来。
杨过心中一动,顿时了然:这应该就是独孤求败的埋剑之所,那柄威震武林的玄铁重剑,定然就在其中!
但见神雕双爪起落不停,动作熟练,不多时,它便将冢上堆积的石块大部搬开,露出了底下并列着的三柄长剑。
在第一与第二两把剑之间,另有一块长条石片。
三柄剑与这石片,皆静静地并列于一块光滑的大青石之上。
杨过走上前去,首先提起右首第一柄剑。
只觉入手颇为沉重,远胜寻常宝剑,但尚在可轻松运使之列。只见剑下的青石上刻有两行小字:
“凌厉刚猛,无坚不摧,弱冠前以之与河朔群雄争锋。”
再看那剑时,见长约四尺,剑身如一泓秋水,青光闪闪,寒气逼人,刃口极其锋利,果然是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器。
可想见少年独孤求败持此剑纵横河朔的英姿飒爽。他将剑小心放回原处。
接着,他拿起那块长条石片。
石片入手冰凉,其下的青石上也刻有两行小字:
“紫薇软剑,三十岁前所用,误伤义士不祥,乃弃之深谷。”
杨过心想:“原来这里本该有四把剑,如今少了一把,竟是给他抛弃了。不知当年如何误伤义士,这其中曲折故事,只怕永远无人知晓了。”
过了片刻,杨过才伸手去取那第二柄剑。
他早知此剑非同小可,正是传说中那柄玄铁重剑,当下气沉丹田,内力贯注双臂,稳稳握住剑柄。
谁知即便做足准备,那剑入手刹那,仍旧猛地向下一坠!
剑尖砸上青石,铿然作响,火星迸溅,
这剑竟比他想象中还要沉重得多!
杨过深吸一口气,再度运劲,方才将剑稳稳提起。
这剑长约三尺有余,重量却远逾常理,至少七八十斤,握在手中浑如一块实心玄铁。
他细看剑身,只见黝黑古朴、锋口全无,剑尖竟呈半圆,全然不似兵器,倒像件未开刃的钝器。
他心中暗忖:“这便是在倚天屠龙记里要化作屠龙刀与倚天剑的玄铁重剑,今日一见,果然沉重无比,名不虚传。独孤前辈竟能以此钝重之物纵横天下,其功力之深,当真令人难以揣测!””
就在此时,一旁的神雕忽然低鸣一声,金眸中闪过一丝惊诧。
它原以为这年轻人纵有准备,也必难驾驭此剑,不料他非但拿得动,运劲提剑、姿态沉稳,更显余力未竭,不由得微微侧首。
杨过却不知神雕之讶异,只凝神看向石刻: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四十岁前恃之横行天下。”
他低声念出这八个字,虽然早就知道这句话,但真剑在手、身临其境,才更觉其中所藏武学境界,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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