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虞的葬礼刚过七日,幽州的天空便被血色染红。 涿郡的临时府衙内,刘和正对着一封急报瑟瑟发抖。报上字迹潦草,墨迹混着血迹——渔阳太守鲜于辅起兵叛乱,以“刘和年幼,被奸佞蒙蔽”为由,率三万兵马南下,沿途烧杀抢掠,已逼近蓟县。 “怎么会这样……”刘和喃喃自语,手中的青铜酒樽摔落在地,碎裂声在寂静的大堂里格外刺耳。他继位不过半月,尚未来得及安抚各县,昔日父亲最信任的部下,竟率先举起了反旗。 长史张彦脸色惨白,跪地叩首:“主公,鲜于辅早已与袁谭勾结!他麾下的校尉邹丹是袁谭的亲信,这次兵变,定是袁谭在背后指使,想趁机夺取幽州!” 刘和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那……那我们怎么办?涿郡只有五千守军,根本挡不住鲜于辅!” “只能向兴元城求援!”张彦嘶声道,“赵都尉派来的五千士兵还在城外,他们有那种能喷火的利器(突火铳),定能击退鲜于辅!” 此时的城外营地,赵宸派来的将领陈武正召集部将议事。案上摊着渔阳至涿郡的地图,上面用红笔标注着鲜于辅的进军路线。 “将军,刘和派人来求援了,说愿将渔阳的铁矿全部划归兴元城,只求我们出兵。”传令兵禀报道。 陈武是魏平的副将,性格沉稳,他手指在地图上敲击:“鲜于辅的三万兵马是乌合之众,但其麾下有两千骑兵,冲击力不弱。我们的突火铳队虽强,但数量只有五百,正面硬拼怕是要吃亏。” 他看向身旁的墨家弟子秦砚:“秦先生,格物院送来的‘信号弹’(改良型火箭,夜间能发出不同颜色的光)可用吗?” “已调试完毕。”秦砚点头,“红色代表求援,绿色代表击溃敌军,黄色代表撤退,射程能达十里。” “好。”陈武站起身,“传我命令: 1. 派三百突火铳手进驻涿郡城楼,协助防守,其余士兵在城外列阵,摆出决战姿态。 2. 派斥候携带信号弹,渗透到鲜于辅军营附近,一旦发现敌军动向,立刻发信号。 3. 派人告诉刘和,我们可以‘借’他五十支突火铳和十名教官,但守城主力必须是他自己的人——我们只负责‘协助’,不替他卖命。” 陈武的策略很明确:既要保住涿郡(避免幽州落入袁谭之手),又不能让兴元城的士兵成为主力,以免陷入幽州内乱的泥潭。 鲜于辅的大军抵达涿郡城下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城头插着刘和的旗号,却隐约能看到兴元城士兵的青色铠甲;城外列着五千兵马,前排士兵手持长管铁器(突火铳),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来路,阵列整齐,毫无惧色。 “不过是些边地杂兵,也敢阻拦我?”鲜于辅在马上冷笑,对身旁的邹丹道,“你带两千骑兵正面冲击,我率主力随后跟进,一举攻破涿郡,活捉刘和!” 邹丹领命,挥舞着长枪冲向阵前,两千骑兵如潮水般涌来,马蹄声震得大地发颤。 “放!”陈武一声令下,城头上的突火铳手扣动扳机。 “轰!轰!轰!” 密集的枪声响起,硝烟弥漫中,冲在最前面的骑兵纷纷坠马。铅弹穿透皮甲的闷响、战马的嘶鸣、士兵的惨叫混杂在一起,让原本气势如虹的骑兵阵列瞬间混乱。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邹丹惊骇地看着身边的士兵一个个倒下,手中的长枪险些脱手。他打过乌桓,见过震天雷,却从未见过如此密集、如此精准的远程武器。 就在这时,城外的兴元城士兵突然向两侧分开,露出后方的十架“抛石机”(格物院改良型,能投掷震天雷)。随着陈武一声令下,十颗裹着油脂的震天雷被抛向空中,拖着黑烟落入骑兵阵中。 “轰隆——!” 连续的爆炸声让大地摇晃,骑兵阵列彻底崩溃。邹丹被气浪掀下马背,摔在地上,尚未爬起,便被一名兴元城士兵用长枪指着咽喉。 “降者不杀!”冰冷的喝声让邹丹浑身一颤,看着周围溃逃的部下和满地的尸体,他颓然放下了武器。 鲜于辅在后方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他没想到兴元城的武器如此厉害,两千骑兵竟连对方的阵脚都没撼动。 “撤!快撤!”鲜于辅调转马头,不顾溃兵的哭喊,一路逃回渔阳。 涿郡之围解除,但幽州的内乱才刚刚开始。 鲜于辅逃回渔阳后,袁谭立刻派来五千兵马“支援”,实则控制了渔阳的军政大权,鲜于辅成了傀儡。 而刘和经此一役,威望大跌。那些原本持观望态度的郡县守将,有的投靠了袁谭,有的拥兵自重,幽州被分割成无数小块,相互攻伐。 蓟县令(县令)王松甚至打出“清君侧,诛张彦”的旗号,联合三个县的兵马,向涿郡进发——他认为刘和重用张彦,才引来兴元城干涉幽州事务,损害了本地豪强的利益。 一时间,幽州大地战火纷飞,百姓流离失所,不少人逃往辽东避难,将内乱的惨状带到了兴元城。 “大人,幽州已成一锅粥。”陈默将流民的证词整理成册,呈给赵宸,“袁谭、刘和、王松、鲜于辅……各方势力互相厮杀,曹操在边境屯兵观望,怕是想坐收渔利。” 赵宸看着地图上被红笔圈出的数个势力范围,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刘和撑不了多久了。传信给陈武,让他收缩防线,只守住涿郡通往辽东的要道,不再介入其他纷争。”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开放辽东边境,接收幽州流民,尤其是工匠和农夫。告诉他们,来兴元城,有地种,有饭吃,只要肯劳动,就能活下去。” 幽州的内乱,对兴元城而言,既是危机,也是机遇。危机在于,若曹操趁机吞并幽州,辽东将直接面临威胁;机遇在于,可以趁机吸纳幽州的人口和资源,壮大自身实力。 赵宸选择了最稳妥的策略:守住底线,坐观其变,悄悄积蓄力量。 这日,陈武从涿郡送来密信,说刘和在张彦的劝说下,竟想效仿汉武帝“推恩令”,分封各县给地方豪强,以换取他们的支持。 “自取灭亡。”赵宸看完信,随手放在一边。他知道,刘和的这一步棋,只会加速幽州的分裂。 窗外,辽东的阳光正好,学宫的学生们在操场上演练队列,军器监的工匠们在调试新造的佛郎机铳,织造坊的织机声此起彼伏。与混乱的幽州相比,兴元城正有条不紊地发展着。 赵宸望着远方,心中清楚:幽州的内乱,是乱世的缩影。想要在这样的时代立足,光有同情和野心是不够的,还需要冷静的头脑、强大的实力,以及等待时机的耐心。 而属于兴元城的时机,或许就在这场内乱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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