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
赫然便是叶修!
赵日天猛地扭头,看清来人,眼中怒火轰然炸开:“哪来的杂碎?也敢管我赵家的闲事?!”
“锦衣卫办事……”叶修眼皮微抬,“算是多管闲事?”
“放肆!”
赵日天勃然狂怒!
前脚刚被人算计得憋屈欲炸。
后脚竟连区区锦衣卫,也敢在他面前嚣张?!
反了!
都他娘的要反天了!
他手臂一振,尚方宝剑直指叶修。
“此乃陛下钦赐尚方宝剑!”
“你,再说一遍?!”
叶修目光依然平淡无波。
“锦衣卫办事,皇权特许,先斩后奏。”
“赵家主,你要不要试一试这剑,砍不砍得动本千户的绣春刀?”
全场死寂!
针落可闻!
无论是赵家打手还是醉仙楼护卫,无不倒抽一口凉气,头皮发麻!
一个锦衣卫千户,竟敢对持尚方宝剑的皇后母族家主,说出如此大逆不道,嚣张绝伦的话?!
纵使锦衣卫权柄滔天,那也需要懂得入世圆滑。
可那人竟敢硬撼皇后母族?
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赵日天怒极反笑,脸上肌肉狰狞扭曲。
“好!好!好!”
“小子,你够狂!”
“报上名来!让老子看看,锦衣卫何时养出你这等不知死活的疯狗???”
叶修负手而立,身姿如松:“锦衣卫千户……叶修!”
“谁?”
赵日天一愣,旋即怒火更炽,“哪个叶修?老子管你……”
“被罢黜的大坤八皇子,叶修。”叶修语气平淡,补充道。
哗——!
这名字,如惊雷炸响!
整个醉仙楼瞬间沸腾!
叶修!
那个被废黜的皇子,不仅执掌教坊司,还统领着一支五百人的锦衣卫,难怪敢硬怼赵日天!
可……
废皇子之身,真能与根深蒂固的赵家抗衡?!
楼外窥探的众人,无不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赵日天微微呆滞,随之滔天杀意爆发。
“原来是你这个前朝孽种?”
“好!好得很!”
“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剁了你,陛下也绝不会动我赵家分毫?!”
“皇后娘娘必保我赵家满门!”
面对赤裸裸的死亡威胁。
叶修非但不退,反而微微张开双臂,露出胸膛。
“来,我人就在这儿。”
“赵家主,你若有种,就杀了我。”
嚣张!
极致的嚣张!
这赤裸裸的挑衅,如同火星溅入火药桶!
“混账!”
“今日老子就杀了你这前朝孽种!”
赵日天憋屈到极致的怒火彻底炸裂,狂吼一声,手中尚方宝剑直直斩来!
“叶修小心!”
黄埔玲珑花容失色,惊呼出声。
醉仙楼护卫纷纷拔刀欲救,却被赵家打手如狼似虎地死死拦住!
刀光剑影,眼看就要染血!
“锃——锵!!!”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雪亮刀光后发先至,精准格开尚方宝剑,刺耳的金铁交鸣声,震得人耳膜生疼!
下一秒。
“赵国丈,好大的火气!”
一个冷硬如铁的声音在门口炸响,瞬间压过所有喧嚣。
只见一名气场惊人的锦衣卫,不知何时已立于门厅废墟之上。
一身飞鱼服猎猎。
绣春刀已然出鞘。
正斜插在叶修与赵日天之间。
“沈炼?!”
赵日天手腕剧震,虎口崩裂渗血,惊怒交加了起来,“你也敢多管闲事?此乃我赵家与醉仙楼的私怨!”
沈炼面无表情,缓步上前,与叶修并肩而立。
“私怨?”
“持御赐尚方宝剑,率众强闯民宅,毁人产业,更意图当众袭杀朝廷命官……”
“锦衣卫千户!”
“赵国丈,你这‘私怨’,是要捅破应天城的天吗?”
“你……!”赵日天被沈炼的官威和诛心之语堵得面皮紫涨,一时语塞。
沈炼双眼微眯,寒光迸射。
“更何况,本官接到密报,赵国丈你似乎欠下泼天巨债?”
“数额高达两千余万两白银,如今带人强闯醉仙楼,莫不是想砸楼赖账?”
赵日天气得浑身筛糠:“放屁!若非他们设局坑害,我赵家岂会平白欠下这天文数字?!”
“赵国丈,空口无凭!”
沈炼瞥了叶修一眼,才一脸正色地问道,“你指控醉仙楼设局坑害,证据何在?”
赵日天怒指黄埔玲珑:“证据?这还要什么狗屁证据?如今乃是满城皆知!若非这贱人恶意抬价……”
“赵国丈!”
沈炼厉声断喝,声如惊雷。
“朝廷法度,断案凭据,看得见,听得着!”
“若无白纸黑字,人证物证,便是空谈!”
“你身为国丈,莫非连这都不懂?还是说……”
“你赵家行事,向来只凭一面之词,便可无法无天?!”
“你……沈炼!”赵日天双目赤红如血,“你分明是屁股坐歪,偏袒这贱人!”
沈炼眉头一皱,义正词严地说道:“本官乃天子亲军,锦衣卫指挥使,奉的是皇命,行的是国法,讲的是证据!何来偏袒一说?今日,本官只问证据!”
“你!!!”
赵日天被噎得气血翻涌,哑口无言。
他……
的确没有实证!
僵持之际。
黄埔玲珑莲步轻移,上前开口:“沈大人,赵家所欠债务,铁证如山,何须口舌之争?”
身后管事躬身呈上一方木匣。
“此乃赵家向应天城‘通宝’、‘汇丰’、‘隆盛’三大钱庄及数家牙行借贷的原始借据副本!”
“总计本金两千二百二十三万两白银,利滚另算!”
“各份借据上皆有赵家族长印信,经手管事画押及钱庄牙行印鉴,请沈大人明察!”
沈炼目光锐利,扫过借据,才转向赵日天:“赵国丈,对此,你作何辩解?这些印信画押,可是伪造?”
栽了!
彻底栽了!
今日,动不了醉仙楼分毫了!
毕竟……
这些借据,货真价实!
而几大钱庄敢将借据卖出去,也必然会帮对方佐证!
硬拼下去,自取其辱!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再找女儿想办法!
赵日天心中恨意滔天,却只能强行压下,咬牙道:“哼!是我赵家借的又如何?沈大人,赵家如今周转不灵,拿不出如此多的现银,待我禀明皇后娘娘……”
“周转不灵?”黄埔玲珑美眸一凝,冷冷打断,“两千余万两白银,赵国丈一句‘周转不灵’,就想搪塞过去?”
赵日天眼角剧烈抽搐。
黄埔玲珑无视他,继续说道。
“不过,念在赵家乃皇后母族,醉仙楼并非不通情理!”
“既然赵家承认债务,又确无现银偿还,那便用你赵家名下,皇城西市最大的产业……”
“珍味阁,连同其地契,房契及所有附属资产,作价抵债!”
此话一出。
赵家人一个个头皮发麻了!
珍味阁,那可是赵家的命脉根基之一!
这无疑是要砍掉赵家的左膀右肩啊……
“休想!痴心妄想!!!”
赵日天瞬间炸毛,目眦欲裂,“贱人!你休想夺我赵家根基!珍味阁乃我赵家命脉,老子就是死,也绝不……”
“哦?不愿?”
一个平淡无波的声音,慵懒地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叶修懒洋洋地伸了个腰,打了个哈欠,仿佛在看一场无聊的闹剧。
“那也无妨。”
“沈大人,既然赵国丈不愿以物抵债,又无力偿还现银……”
“那属下建议按我大坤律法,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请大人即刻查封赵府及赵家名下所有产业!田庄!库房……登记造册,公开拍卖!”
赵日天:“???”
赵家人:“???”
叶修掰了掰手指,继续说道。
“拍卖所得,优先偿还醉仙楼债务,若还不够……”
“赵国丈,还有你赵家满门老小,进工坊劳作,慢慢还就是了。”
赵日天:“???”
赵家人:“???”
叶修微微一笑,宛如恶魔在狞笑。
“哦,对了。”
“反正你们赵家天价囤积的那上万石上好紫苏叶,一时半会儿也烂不完,正好……”
“黄埔小姐,不如醉仙楼今日起就推出‘紫苏全宴’?”
“什么凉拌紫苏、紫苏炖肉、紫苏鱼羹……一律半价酬宾!”
“就用赵国丈‘慷慨’囤积的顶级紫苏叶为原料!”
“但原料有限,售完即止啊!”
赵日天:“???”
赵家人:“???”
逆天!
太逆天了!
何为杀人诛心,这妥妥的就是啊……
而且人家醉仙楼都还没人说话,他一个外人废话什么???
然而。
不等他们开口。
黄埔玲珑适时上前,朝楼外众人盈盈一礼,声音清脆。
“诸位街坊,今日醉仙楼惊扰大家,为表歉意,所有菜品酒水,一律八折!”
“‘紫苏全宴’虽是新试,因原料充足,特惠半价尝鲜!”
“数量有限,先到先得,诸位还不快请入座?”
此言一出。
在短暂的死寂后,围观人群中爆发出试探的议论,随即是争先恐后的点餐声浪!
赵日天眼前阵阵发黑,心口疼痛如绞!
他耗尽家财抢来的“金矿”,正被敌人以最低的成本价,当着他的面,热热闹闹地抛售!
每一句点餐声,都像一把刀剐在他心上!
他倾家荡产!
他身败名裂!
连最后翻盘的希望,都被对方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窒息!
太窒息了!
可叶修无视他摇摇欲坠的身形,悠然踱步上前。
然后。
凑到他的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微微一笑:“赵家主,只有设局的人,才知道被设计的人有多痛……这滋味,如何?”
赵日天浑身剧震:“你……”
“嘘!”
叶修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打断他,唇角的笑意充满了危险。
“劳烦转告皇后娘娘一声,这场‘紫苏战’的主谋是我,害她宝贝儿子成了太监的人……”
“也是我。”
“让她尽管去父皇那儿告我,就像当初……弄死我母后那样,来弄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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