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议?”
黄举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他停下脚步,眼神轻蔑。
“一群冢中枯骨,也配与老夫商议天下大道?”
“不见!统统不见!”
他一挥手,姿态狂傲。
“告诉他们,老夫累了,要歇息。明日论道坛上,自有分晓!”
公孙衍看着老师这副模样,心中愈发不安。
“老师,陛下此举,用心险恶!他这是要将您,置于天下所有学派的对立面啊!”
“您今日,已经得罪了公羊学派,得罪了事功学派,还有心学一脉……”
“得罪?”
黄举仰天大笑,那笑声,充满了无与伦比的畅快。
“哈哈哈!好一个得罪!”
“老夫此生,所求为何?不就是将这些所谓的旁门左道,一一辩倒,踩在脚下,以证我儒门大道,才是这天地间唯一之正统吗?”
“那小皇帝,是在给老夫,递刀子!”
“他是在给老夫,搭建一座,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神坛!”
他猛地冲到书案前,铺开一张雪白的奏章,亲自研墨。
那双枯瘦的手,因为极致的兴奋,而微微颤抖。
“去!告诉慈宁宫的人,老夫与太后,道不同!”
“告诉徐向高那群废物,老夫不屑与他们为伍!”
他一边说,一边挥毫泼墨,笔走龙蛇。
一份请求与皇帝深夜独对的奏章,一气呵成。
写完,他将笔重重一掷,眼中,是棋手找到毕生对手的,狂喜。
“这个小皇帝,有意思!”
“太有意思了!”
“老夫,必须要亲自去会一会他!”
……
慈宁宫。
殿内,一片死寂。
满桌的珍馐佳肴,已经彻底冷透,无人动上一筷。
李太后端坐在主位上,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再无半分慈和,只剩下铁青。
她手中的那串蜜蜡佛珠,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发出“咔咔”的轻响。
下方,以内阁次辅徐向高为首的一众老臣,个个垂头丧气,如丧考妣。
“太后娘娘……黄举他……他递了奏章,深夜求见陛下。”
一名官员颤声禀报。
“他还命人传话,说……说与我等,道不同,不相为谋。”
“啪!”
李太后手中的佛珠,应声而断。
十八颗油润的蜜蜡珠子,滚落一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抽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废物!”
她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声音尖利。
“一群废物!”
“你们给哀家请来的,就是这么一个东西?”
“一个不知好歹,目无君上,连自己人都不放过的疯子!”
徐向高等人吓得跪倒一片,头深深地埋在地上,不敢言语。
他们心中,又何尝不是充满了怨毒与悔恨。
本以为请来了一尊大佛,能镇住那小皇帝。
谁知道,这尊佛,到了京城,非但没去镇压皇帝,反而先把他们这些请佛的人,给踩了个稀巴烂!
这天下,还有比这更憋屈,更可笑的事情吗?
“陛下……陛下他,准了黄举的奏请。”
又有小太监,战战兢兢地来报。
李太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无尽的冰冷与怨毒。
她知道,她输了。
在这一次的交锋中,输得一败涂地。
那个她以为可以随意拿捏的傀儡皇帝,用一个她亲手递过去的棋子,反过来,将了她一军。
将得她,毫无还手之力。
“好……好一个何岁。”
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哀家,真是小看你了。”
……
养心殿。
烛火通明。
何岁端坐于龙椅之上,手中,把玩着一枚冰冷的黑玉棋子。
殿下,黄举一身浆洗得发白的儒袍,脊梁挺得笔直,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这位年轻的帝王。
没有行礼,没有问安。
气氛,剑拔弩张。
“陛下。”
黄举率先开口,声音沙哑,却中气十足。
“老夫今日前来,不为君臣之礼,只为一问。”
“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死死地盯着何岁,那眼神,像一头饿狼,要将猎物的心脏都给剖开来看。
何岁笑了。
他将手中的棋子,轻轻放在棋盘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黄老先生,想知道朕要什么?”
他抬起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没有半分帝王的威严,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
“朕要,这天下的农夫,仓里有粮,心里不慌。”
“朕要,这天下的商贾,货通四海,依法纳税。”
“朕要,这天下的兵卒,守得住国门,护得住百姓。”
“朕要,这天下的士子,可以争,可以辩,可以为了一个道理,吵得天翻地覆。但唯独,不可以结党营私,不可以蛊惑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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