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的黑暗被沈璃甩在身后,她像一道融于阴影的鬼魅,悄无声息地穿行在太虚宗错综复杂的回廊与庭院之间。
从萧瀛识海中窥探到的那份地图,此刻已化为最精准的指引,在她脑中清晰展开。
禁地,枯魂古树。
当沈璃潜入这片死寂的区域时,一股令人心悸的枯败气息扑面而来。
眼前的景象让她瞳孔猛地一缩。
一株通体漆黑的参天巨木,矗立在禁地中央。
它没有一片叶子,扭曲的枝干如同无数挣扎嘶吼的鬼手,伸向灰暗的天空。
而在那粗壮的主干之下,无数黑色的根须如活物般蠕动着,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花铃就被吊在这张网的中央。
她的身体被数十条根须洞穿,牢牢束缚在半空。
曾经红润的脸庞此刻没有一丝血色,生命精气正顺着那些根须,被古树源源不断地疯狂吸取,整个人已是奄奄一息,只剩下胸口微弱的起伏。
沈璃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这株邪异的古树与整个太虚宗的护山大阵气机相连,形成了一个完美的整体。
任何一丝强行破坏的举动,都会瞬间惊动宗门内的所有强者。
不能强攻。
心急如焚,沈璃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一缕金色的丹火悄然燃起。
下一刻,那朵火焰在她神识的精妙操控下,分化成成百上千根细如牛毛的火焰细针。
“去。”
她轻声一喝,无数金针悄无声息地飞出,以一种刁钻而精准的角度,刺入那些连接着花铃身体的根须节点。
金针入体,并未造成任何破坏,反而模拟出花铃的生命气息,以沈璃自身的灵力精粹,暂时替代了花铃的精气,继续向古树输送。
古树的吸取没有中断,自然也就没有触发警报。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偷梁换柱之法,对施术者的神识与灵力操控要求高到了极致,稍有不慎,便会前功尽弃。
沈璃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小心翼翼地切断一根根根须,将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的花铃,从那张死亡之网中解救下来。
然而,就在她抱起花铃,双脚落地的瞬间,异变陡生!
脚下的大地骤然亮起刺目而妖异的血色阵纹,一个巨大的囚笼法阵拔地而起,将她们二人死死困在中央。
一个阴冷的的声音,从前方的阴影中响起。
“等候多时了,沈璃。”
太虚宗宗主缓缓踱步而出,脸上犹有猫戏老鼠般的戏谑笑意。
他身后,数十名宗门长老鱼贯而出,个个气息沉凝,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
这位宗主,正是那位早已过世的老宗主的师弟。
他穿着一身华贵的紫色道袍,面容尚算儒雅,只是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透着与他师兄别无二致的、令人作呕的贪婪与淫邪。
他的目光在重伤的沈璃和昏迷的花铃身上来回扫视,毫不掩饰那抹惊艳与占有欲。
“啧啧,真是绝色。一个清冷如仙,一个娇俏如火,可惜了,老夫还没来得及好好品尝一番。”
他仿佛在欣赏两件即将到手的藏品,随后轻蔑地一笑:“你以为,陆清月那点小动作,能瞒得过本座的眼睛?本座不过是将计就计,等你这条大鱼,自投罗网罢了。”
他大手一挥,眼中闪过一抹残忍的快意,厉声下令:“启动诛仙剑阵!将她们二人,给本座彻底炼化成最精纯的元阴之气!”
“遵命!”
众长老齐声应喝,剑阵轰然启动。
刹那间,天昏地暗,无数柄利剑的虚影在阵中浮现,剑气纵横交错,化作一片毁灭性的风暴,朝着阵法中心的沈璃与花铃当头压下。
那股气息,足以撕碎一切。
沈璃将花铃紧紧护在怀中,退无可退。
她抬起头,看着那片死亡剑幕,眼中闪过一抹前所未有的决绝。
一声高亢的龙吟,自她体内响起。
她准备引爆金龙血脉与全身所有力量,与这群畜生,同归于尽!
就在这时——
“宗主,你的对手是我!”
一声凄厉的娇喝,如同杜鹃泣血,骤然划破长空。
一道血色的身影,竟从禁地之外,如流星般悍然闯入!
是陆清月!
她浑身浴血,双目赤红如厉鬼,周身燃烧着不祥的血色火焰,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柄燃烧着自己生命的复仇之剑。
“太虚禁术·神魂俱焚!”
有长老失声惊呼,认出了那门被宗门列为最高禁忌的邪术。
这正是当初,太虚宗宗主诬陷陆清月偷盗的那门禁术!
她竟然真的找到了,并且学会了!
在禁术的催动下,陆清月以燃烧自己的神魂与修为为代价,换取了瞬间超越自身极限的恐怖力量。
她体内那道坚不可摧的“锁灵禁”封印,在血色火焰的灼烧下寸寸融化。
她的境界,竟从一个废人,一路疯狂暴涨,直接冲破了元婴的壁垒,抵达了化神后期的恐怖境地!
她看都没看沈璃一眼,那双燃烧着一切的眸子里,只有主持剑阵核心的太虚宗宗主。
她的脸上,带着一种极致的、快意的疯狂笑容。
“你毁了我一生,今日,我便废了你万年道基!”
这电光火石之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沈璃身上,那些长老根本来不及将诛仙剑阵调转方向。
陆清月便如同一道势不可当的血色惊鸿,撞开了沿途所有试图阻拦的修士,在一片人仰马翻的混乱中,毅然决然地,撞向了剑阵核心!
“不——!”
太虚宗宗主那张志得意满的脸,终于被无边的惊恐所取代。
他发出一声凄厉的咆哮,但一切,都为时已晚。
轰——!!!
血光轰然爆开。
坚不可摧的诛仙剑阵,在最核心处被引爆,瞬间崩溃。
狂暴的能量反噬,如同惊涛骇浪,狠狠拍在主持阵法的宗主与众长老身上。
“噗!”
太虚宗宗主狂喷出一口逆血,身上的气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断崖式下跌。
他那引以为傲的化神修为,竟被这一击硬生生毁去了根基,沦为一个灵力尽失的废人!
他不会死,陆清月知道。
但她就是要让他活着,比死更痛苦地活着。
她早已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
这些时日,她在自己全身涂满了从古籍中寻到的慢性奇毒。
每一次,当那个男人黏腻恶心的口水涂遍她全身时,那毒,亦悄无声息地钻入他的五脏六腑。
今日,趁其被沈璃牵制,心神大意,她以禁术为引,以自身为媒介,引爆了他体内所有的剧毒。
一击得逞。
她还想再上前,给他最后一击,可燃烧精魂换来的力量,终究有时限。
血色火焰熄灭,她的皮肤开始寸寸龟裂,一头青丝从发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雪白。
她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从半空中无力地坠落。
可她却笑了,笑得畅快淋漓,哪怕七窍之中,正不断溢出鲜血。
“杀!”
沈璃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丹火席卷而出,将周围那些同样遭受反噬、阵脚大乱的长老们尽数吞噬。
她身形一闪,在陆清月落地之前,飞身而上,稳稳地扶住了她那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的腰肢。
看着怀中迅速衰败下去的女子,沈璃眼眶通红,声音都有些语无伦次:“不要死!我们已经赢了,那些欺辱过你的人都死了!很快,我们就能回玄天宗,拿到霜华龙涎草,我就可以救你!不要死,不要死……坚持住……”
陆清月的身体,却开始在空中化作点点晶莹的星光,从脚下开始,缓缓消散。
她抬起手,似乎想最后再摸一摸沈璃的脸,却终究没了力气。
死亡的痛苦,她感觉不到。
对于一个长期活在无间炼狱里的人来说,死亡,或许才是一种解脱。
她最后看了一眼沈璃,看着那张写满了焦急与悲伤的脸,心中忽然想。
或许,以后,除了被那些人称作“那个玩意”、“那个女人”之外,还会有一个人,能记住她的名字。
她叫陆清月。
清风朗月的陆清月。
这样想着,她释然地笑了。
身体彻底消散在广阔无垠的天地间,只留下一句被和煦微风托起的、飘渺的轻语。
“沈璃,替我……好好活下去……”
沈璃伸出手,却只抓住了一捧冰冷的空气。
趁着宗门大乱,她抱着怀中依旧昏迷的花铃,含着泪,冲出了这片人间地狱。
可当她逃出太虚宗山门的瞬间,抬头看向远处的天空,整个人如坠冰窟。
只见天际之上,楚嚣那尊高达百丈的妖神虚影,正被七道璀璨的金色光柱死死锁住,光芒黯淡,身形已然开始变得虚幻。
而在他对面,血使、萧瀛,以及万圣宗宗主,正负手而立,脸上挂着冰冷的、胜券在握的笑容,似乎随时准备,给予他最后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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