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吩咐完后,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那笼碧绿的凉糕吸引。
小短腿一迈,又跑回厨房里,眼巴巴地看着厨娘切下一块新的。
青鸢看着她那副模样,无奈又宠溺地笑着摇了摇头。
三日后。
兰香居。
夏月淑低垂着头,心神凝聚于指尖。
“夫人。”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惊得她指尖一颤。
守门小丫鬟立在门口,模样急切。
夏月淑指尖微松,绣花针悬垂于绢面之上,“何事如此慌张?”
“门外……门外有位夫人求见!”丫鬟急促道,声音微微喘息。
“夫人?”夏月淑眉尖轻蹙。
她何曾与哪位夫人有这般冒雨登门的交情?
“可有报上名姓?”
“说是……”小丫鬟深吸了一口气,“夏月柔。”
夏月淑猛然抬头,“谁?你再说一遍!”
“夏月柔,”小丫鬟被她的反应惊得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是那位夫人亲口说的名姓,就是这个名字。”
夏月淑豁然起身,她一时站立不稳,慌忙伸手扶住一旁的桌案。
“姐姐?”她喃喃道,声音微弱。
“她……她竟然来了?”
五年了。
整整五年对方都不愿意见她。
“快!”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迫,“快请,快将人请到花厅。”
她甚至顾不上整理裙摆,踉跄着推开了门,向着前厅奔去。
她一路疾走,此刻心绪翻涌。
她奔至花厅门前,脚步猛地刹住,手指紧紧攥住门框,借力才堪堪稳住身体。
花厅里光线略显昏暗,唯有角落处燃着一支残香。
厅中已然站立着一人,此刻正背对着她。
那人身形清瘦。
那背影被一件深色的斗篷严实包裹着,唯有几缕被打湿的乌发,湿漉漉地贴在兜帽边缘。
夏月淑屏住呼吸,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
这时,那人缓缓转过身来。
眉眼轮廓依稀是夏月淑记忆深处的模样。
可眼角眉梢却添了几许细细的纹路。
她身上穿着素净的衣裙,料子普通,洗得有些发白。
与夏月淑记忆中姐姐的明丽模样截然不同。
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小小的包裹,包裹的一角被雨水微微浸湿。
夏月柔轻轻唤了一声,声音低哑,“月淑……”
夏月淑鼻尖一酸,眼眶发热,视线顷刻间模糊一片。
“姐姐。”夏月淑不顾一切地扑上前去。
她肩头剧烈地颤抖着,泪水迅速濡湿了夏月柔肩头的布料。
夏月柔的身体先是微微一僵,随即,她抬起微凉的手,紧紧地回拥住夏月淑。
“别怨姐姐……”
窗外,雨声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
不多时,夏月淑立刻忙不迭地吩咐丫鬟,“快,把前儿新得的那罐雨前龙井沏上!”
“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夏月柔声音里满是亲昵,拉着夏月淑的手,“快让姐姐好好看看!”
她拉着夏月淑坐下,微微倾身,仔细端详着夏月淑的脸色,又伸出手,极其轻柔地隔着衣料覆在夏月淑的肚子上,感受了片刻。
“哎哟,”夏月柔嘴角微勾,“瞧瞧这气色,真不错,这肚子……也显怀得厉害,瞧着尖尖的,都说像男娃呢,我瞧着,准没错!”
夏月淑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拉着夏月柔的手让她坐下,“姐姐快坐。托姐姐的福,近来是觉得舒坦些了。”
夏月柔这才优雅地坐下,目光依旧没离开夏月淑的肚子,“身子舒坦就好,这怀胎十月,最是辛苦。你可千万要仔细着,想吃什么缺什么,只管打发人告诉姐姐。”
她说着,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从随身带来的一个提篮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约莫手掌大小的锦盒。
那锦盒是上好的紫檀木所制,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喏,”夏月柔将锦盒轻轻推到夏月淑面前的小几上,“姐姐知道你最近操心府里的事,夜里难免睡不踏实。这可是我费了好大心思,托人寻来的上等安神香料,用的是沉水香、龙涎,配了几味温和滋补的药材,据说宫里头的贵人也用呢!”
她压低了些声音,“晚上临睡前,在香炉里点上指甲盖那么一小块,保管你一夜安眠,睡得又沉又香。这对你,对肚里的小娃娃,都是顶顶好的。”
夏月淑看着那精致贵重的锦盒,听着对方体贴入微的话语,心中感动不已。
她伸手拿起锦盒,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
刹那间,一股幽香立刻弥漫开来。
“姐姐……”夏月淑眼眶微热,声音有些哽咽,“你总是这般惦记着我。这香……闻着就叫人舒坦。”
她深深吸了一口那香气,只觉得连日来的疲惫似乎都消散了几分。
她顺手便将锦盒放在了一旁,“姐姐来得正好,我这几日夜里总是翻来覆去,睡得不甚安稳,这下可好了。”
“不过姐姐怎么突然来了?也不让人提前说一声。”夏月淑语气略微有些责怪。
夏月柔面色一僵,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我就是突然想起了,正好来这里有点事情,就一便来看看你。”
随后,姊妹俩又聊了会天,夏月柔便离开了国公府。
午后,云棠照例来兰香居看望夏月淑。
她像往常一样,小身子挨着夏月淑坐下,伸出小手习惯性地轻轻覆在夏月淑肚皮上。
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小几上那个锦盒。
“月淑侄媳,这是什么?”云棠伸出小手指了指,随口问道,黑葡萄似的眼睛里带着点好奇,“新得的香料吗?味道怪好闻的。”
夏月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是呢,今儿姐姐来看我,特意带来的安神香,说是对身子好。”
云棠的眉头倏地蹙紧。
她仰起小脸,看向夏月淑,一脸郑重,“你姐姐带来的?月淑侄媳,这东西……让人仔细检查过了吗?”
夏月淑被她问得一怔,随即失笑,轻轻点了点云棠的小鼻子,“小姑姑操心的事儿可真多。我亲姐姐带来的东西,还能有什么不妥?她是最疼我的。”
云棠却摇了摇头,小脸上的神情异常严肃:“月淑侄媳,小心驶得万年船。”
她转向侍立一旁的青鸢,“青鸢,立刻拿这盒香料,去找府里懂药理的大夫,仔仔细细地查一查。”
青鸢心中一凛,立刻应声,“是,小主子!”
接着,她上前小心捧起锦盒,快步离去。
夏月淑看着云棠这副如临大敌的小模样,虽觉得她小题大做,但见她如此认真,心中也不免泛起一丝异样。
约莫一炷香后,青鸢匆匆返回。
她手中捧着那个锦盒,脸色凝重。
“回小主子,回夫人,大夫查验过了,这香料……里面掺了东西!”她顿了顿,艰难地吐出那两个字,“是红花,份量虽不算极重,但若日日熏染,于胎儿……大为不利。”
“什么?”夏月淑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失声惊呼。
她整个人如遭雷击,猛地从软榻上坐直,双手死死护住腹部。
“红花?不……不可能,姐姐她怎么会……”
云棠的小脸也彻底沉了下来。
她看着夏月淑惨白惊恐的脸,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月淑侄媳,看到了吗?亲姐姐又如何?”
“从今日起,你身边所有入口、熏香、衣物、饰品……所有东西,在近身之前,都必须由可靠之人,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一丝一毫,都不能大意!”
夏月淑看着她,一股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她紧紧捂住嘴,眼泪无声地滚落下来,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
云棠小脸上再无半分平日的天真烂漫,“你说她对你好?那都是从前的事了,人都是会变的,月淑侄媳,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她转向心儿,“心儿,听好了,下次那个夏月柔若再敢踏进国公府一步,不必通禀,直接给我扣下来,谋害当朝国公夫人腹中嫡嗣,她安得什么心?我倒要看看,她有几条命够赔!”
夏月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厉色惊得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看着云棠紧绷着小脸气呼呼地离去。
夏月淑失魂落魄地跌坐回软榻。
一炷香后,她才找回一点力气,声音飘忽地问身边的心儿,“心儿,你说姐姐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难处?她分明不是这样的人啊……”
心儿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自家夫人苍白如纸的脸,轻叹了一口气。
“夫人,您别多想了,好生歇息片刻吧。那东西既然有问题,不用便是。”
夏月淑依旧不愿相信,她伸出手,心儿便自觉上前搀扶着。
与此同时,夏月柔脚步虚浮地走出国公府侧门。
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
接着,她拐进了一条僻静无人的小巷。
突然!
一只手死死捂住了她的口鼻。
夏月柔瞳孔猛地瞪大,连挣扎都来不及,颈侧便已然贴上了一把锋利的刀刃。
“唔!”随后,她眼前一黑,惊呼直接被堵在了喉咙里。
随后,她两眼一翻,瞬间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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