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顺在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一个摊子吸引了他的目光。
半袋水泥?还有几块红砖?旁边甚至散落着几根锈迹斑斑的钢筋头。
这玩意儿现在可是金贵东西,国营建材公司都卡得死死的,根本不开放私人购买的渠道,这年月普通老百姓用正规材料盖房?想都别想!如果家里实在住不下,临时搭建,都是去捡破烂,糊墙用的都是黄泥浆。或者都是用修房的名义跟街道,跟厂里申请废旧材料。
现在京城临时搭建的情况太普遍,市民一边违规搭建,街道一边勒令拆除,如此循坏,到现在对着种现况基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建筑材料,必定是建材厂内部流出来,能搞到这玩意儿,这摊主路子不是一般的野,绝对有门道。
苏长顺心里瞬间有了判断,他不动声色地靠过去,蹲下身,假装查看那半袋水泥,手指捻了捻灰白色的粉末。
摊主是个精瘦的汉子,同样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小眼睛。
他瞥了苏长顺一眼,没说话,似乎在等苏长顺开口。
苏长顺压低声音,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老板水泥是好东西,不过我想打听点别的。\"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能搞到奶粉吗?或者…鲜奶票?家里孩子快出生了,得备点国营店实在指望不上…\"
摊主那双小眼睛猛地一缩,瞳孔在昏黄的灯光下似乎放大了些。他上下打量了苏长顺几眼,眼神里带着审视和一丝…诧异。
奶粉?鲜奶票?这小子…胃口不小啊。
上来就问这硬通货里的硬通货,而且看他这身打扮…不像是有钱的主儿啊?
他沉默了几秒,才用同样低沉沙哑的声音反问:\"兄弟,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我这卖的是建材…\"语气带着试探。
苏长顺心道:装,接着装。脸上却依旧平静,甚至带着点我懂你的笑意。
\"老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您能弄来水泥,这路子就不是一般人,奶粉是金贵,是难搞,但对您这样有门路的能人来说,应该不算难事吧?\"
他故意把能人两个字咬得重了点,带着点恭维,也带着点激将。
摊主的小眼睛眯了起来,似乎在掂量苏长顺的分量。几秒钟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透着一股子自信。
\"奶粉…有。鲜奶票…也有。不过价儿可不便宜。\"
\"您说!\"苏长顺毫不犹豫,\"只要东西好,价钱好商量。\"他特意强调了东西好。
摊主伸出三根手指头,在苏长顺面前晃了晃:\"奶粉一罐三十块,鲜奶票一张五块,能弄来一些但不多,这东西太精贵,风险也大。\"
三十块一罐?
五块一张鲜奶票?苏长顺心里咯噔一下,这他娘的是抢钱啊。
他太清楚这价格有多离谱了,国营店奶粉才两块多一罐。鲜奶票更是按计划供应,这黑市价格,直接翻了十倍不止,他现在21级行政级别,一个月工资80块左右,买一罐奶粉就得去掉大半。
五罐?那就是150块,他得攒小半年,他才升副科三个来月,傻柱的自行车钱也还了,手里满打满算就2百来块,一股肉疼的感觉瞬间涌上来,但他脸上纹丝不动,眼神都没闪一下。
钱是王八蛋,花了还能赚,饿着孩子可不行,而且…
再过三年…钱?擦屁股都嫌硬,基本花不出去,那时候黑市?黑市也没粮没物资可卖。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肉疼,声音依旧沉稳:\"行,这价儿我认了。我要五罐奶粉,鲜奶票…先来十张。东西…要保真,别弄个面粉掺里头。\"
摊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五罐?十张?这小子…看着不像有钱人,出手倒是挺阔绰,看来是真急了。
他点点头:\"五罐不多,能弄来,两天后还是这个点儿还是这个地方,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记住,我只收现金,票子要新,连号的不要。\"
\"明白。\"苏长顺干脆利落地应道,\"那两天后我在来。\"
他没再多话,站起身,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昏暗嘈杂的人群中,很快消失在胡同深处。
走出黑市,重新呼吸到清冷的空气,苏长顺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
两天后的傍晚,南锣鼓巷95号院前院。
苏长顺刚推着自行车进院门,媳妇挺着肚子慢悠悠的跟着,就被早已守候多时的阎埠贵堵了个正着。
阎埠贵那张精瘦的脸上,此刻堆满了混合着焦虑,不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
他搓着手,眼神躲闪,声音却刻意拔高,带着点兴师问罪的架势。
\"长顺,长顺,你可回来了,我可是等你半天了。\"
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埋怨:\"我说…你咋回事啊?前两天我给你指的那地方,你怎么没去啊?\"
苏长顺脚步一顿,慢悠悠地把自行车支好,动作不紧不慢。对着媳妇示意先回屋休息,看着媳妇进屋,他才转头懒洋洋地瞥了阎埠贵一眼,嘴角带着促狭的弧度。
\"哟,阎老师,您这是在这儿蹲点查岗呢?还是那地方是您家开的副业?我没去消费您这股东着急上火了?\"
阎埠贵被噎得老脸一红,连忙摆手:\"咳,长顺你胡说什么,我就是关心你,怕你找不着地方,白跑一趟。\"
他努力挤出一个为你好的表情,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掏心窝子的假意。
\"你是不知道,我还特意跟那边管事的打了招呼,说你是咱院里的好小伙儿,媳妇快生了,急着找奶粉,让他们多照顾着点。\"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夸张的委屈和担忧。
\"结果呢?你倒好,人影儿都没见着,我这…我这老脸往哪搁?这不?我两头不是人嘛,人家还以为我阎埠贵涮着人玩呢,以后我还怎么在…呃…怎么跟人打交道?\"
\"两头不是人?还多照顾着点?\"
苏长顺心里冷笑一声,好你个阎老西,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这不就是明摆着告诉那边:肥羊来了,赶紧宰。回头…你丫还能拿点回扣油水吧?
他脸上那点懒散的笑意瞬间冷了下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阎埠贵。
\"阎老师…\"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子距离,\"您这关心是不是有点…过头了?我去不去,关您什么事儿?您这么上心,这么着急上火,还特意跑去打招呼?\"
他往前逼近一步,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嘲讽。
\"怎么着?您是收了那边的好处费?还是等着我买完奶粉回来…给您分点介绍费?我看您是两头都想捞好处,结果一脚踩空了吧?\"
苏长顺这番话,如同锋利的匕首,精准无比地捅破了阎埠贵那点龌龊心思,把他那层热心邻居的遮羞布撕得粉碎。
阎埠贵脸色变得惨白,随即又涨得通红。
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起来,声音都变了调。
\"苏长顺,你…你血口喷人,污蔑,你这是污蔑,我阎埠贵堂堂人民教师,怎么会…怎么会干这种事,我纯粹是出于邻里之间的关心,是热心,是…\"
\"拉倒吧?还热心?\"苏长顺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您这热心成本可不低啊,又是打听地方,又是记暗号,还特意打招呼…啧啧…这服务比国营店售货员还周到,您这热心是不是有点太值钱了?\"
他懒得再看阎埠贵那副气急败坏,语无伦次的嘴脸,\"我也不管您到底为啥热心,这奶粉啊,我自有办法买,您呢,不用帮着我操心,我用不着。奶粉的事儿…路子是人走的,奶粉也不是只有您指的那条道上才有。\"
\"我苏长顺自有门路。\"
说完,他不再理会呆若木鸡,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阎埠贵,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停好车,晃晃悠悠地朝自家东厢房走去。
那背影,透着一种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潇洒。
阎埠贵站在原地,脑子里嗡嗡作响,自有门路?今晚就有着落?
难道他早就知道那地方不靠谱?他是在耍我?拿我阎埠贵当乐子?
一股巨大的挫败感和被愚弄的愤怒涌上心头。他眼睁睁看着苏长顺进了屋,关上了门。那关门声,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脸上。
他猛地一跺脚,懊恼地转身,背影佝偻,像只斗败的公鸡,灰溜溜地钻回了自家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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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长顺推开东厢房门,带着一身傍晚的寒气进了屋。
李晓梅正挺着大肚子,坐在炕沿边缝着一件小小的婴儿衣服,听到动静抬起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和一丝好奇。
\"刚才听你跟阎老师在院门口说话?声音还挺大,说啥呢?好像不太好?\"
苏长顺走到炕边,挨着媳妇坐下,先伸手摸了摸她圆滚滚的肚子,感受了一下里面小家伙的动静,脸上才露出点轻松的笑意。
\"也没啥,\"他摆摆手,语气带着点不屑,\"就咱对门的阎老师,表面上一副公平公正,为人师表的模样,肚子里那点小九九,算盘珠子打得噼啪响,可比谁都精。\"
李晓梅放下手里的针线,有些惊讶:\"阎老师他看着挺正派的啊?教数学的,说话也讲道理,小心思?算计啥了?\"
\"正派?\"苏长顺嗤笑一声,眼神里带着看透世事的嘲讽。
\"那是没涉及到他的好处,这人啊骨子里就是个算盘精,吃不穷,花不穷,算计不到会受穷?哼,他那是算计着怎么占别人便宜不受穷。\"
他想起电视剧里阎埠贵收傻柱礼不办事的嘴脸,这吃相多难看?好处拿了,介绍冉秋叶的事是一点都不办。
苏长顺很好奇,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不管原剧里冉秋叶会不会跟傻柱相亲,阎老西都有话说,不过他却一直装糊涂,提都不提?这种脑回路?他是真不理解。
他收回思虑,继续回应媳妇:\"你看着吧,但凡涉及到丁点好处,他那正派立马能变成算计,为了占点小便宜,他是真敢把别人当傻子糊弄,今天这事儿就是他想拿我当冤大头,结果一脚踩空了,恼羞成怒呢。\"
李晓梅听得似懂非懂,但看丈夫那笃定的表情,心里也信了几分,轻轻叹了口气。
\"唉…真没看出来平时看着挺正常的一个人…\"
苏长顺揽住媳妇的肩膀,声音低沉了些,\"媳妇儿,这世上,最难琢磨的就是人心。平时你好我好大家好,那是因为没动真格的。一旦牵扯到利益,涉及到好处,是人是鬼,是善是恶,是算计还是真心,才能看得真真切切,这就是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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