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侯夫人被侍女搀扶,跑到山路上,恨不得离马车八丈远。
她不会认为,马车坏了是一场意外。
她是忽然决定坐谢家二小姐的马车上山,难道,是有人要害谢窈,让自己跟着遭了殃?
安平侯夫人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于是只装作受惊的样子,没有多问。
想到谢窈刚才稳住缰绳,制服惊马的手段,她由衷感叹:“妹妹好身手,换做旁人,怕是早就慌了神。”
谢窈垂眸,抚摸着马匹鬃毛。
马车有问题,她早有预料。
该来的,总会来。
但车辙陷入雪地,拉车的马也被下了药,这种事,谢枝做不出来。
谢枝只想靠跪拜上山,赢得虔诚礼佛的名声,怎敢动这种会伤及自身的手脚?
如果一开始,谢窈和她坐一辆车,马匹受惊掀翻马车,自己有武艺傍身,不会有性命危险,她却不一定。
唯有谢明安,在朝堂上道貌岸然,在家中如同慈父,实际上,哪怕是他疼爱的庶女,也只是他手里的工具的人,才做得出来。
若是今日谢枝出事,谢窈连带着受伤,谁会怀疑下此毒手的人,是她们的父亲?
谢窈安抚道:“赶车的人蠢笨,家里的马也不太好,让侯夫人受惊了。”
安平侯夫人故作镇定地挤出笑容:“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正说着,陪在她身边的侍女忽然看向远处:“夫人你看,那边有一户人家,不如我们前去休息片刻,再等个熟识之人,借她们的马车?”
安平侯夫人顺着她的指向望去。
果然,远处一片落满积雪的青松掩映下,露出个青墙黛瓦,朱门紧闭的府邸,门楣上挂着块匾额,上面是“栖凤”二字。
“成佛寺的半山腰,怎么会有府邸?”侯夫人疑惑道。
谢窈回答:“是长公主在栖凤山的住处,长公主常年在成佛寺祈福,皇上特意将这处院子赐给她。”
“长公主?!”安平侯夫人眼前一亮,随即又犯了难,面露犹豫。
长公主是皇上一母同胞的长姐,也是燕国的功臣,更是传闻中多年前的大燕第一美人,她早就想与之结交。
但长公主归国后,既对皇上的众多赏赐无动于衷,又对太后的拉拢不以为意,向来中立于各方势力之间。
她身为江家女,怕贸然前去,吃个闭门羹,反倒让谢二小姐看了笑话。
见路过的陌生香客都打量她们,安平侯夫人的眼神更加迟疑。
她可不想像之前那庶女那样,冒着雪走路,不,那是爬行。
“你现在下山,叫侯府的马车上来,接我和妹妹。”她回头对侍女说。
侍女正要领命离开,院门口就走出一队宫人。
为首的小太监,是长公主身边的双喜。
在安平侯夫人震惊的目光中,双喜径直走到谢窈面前,向她恭敬地行礼。
“谢二小姐,长公主请您同乘凤驾,上山祈福。”
谢窈微微颔首,又道:“这位是安平侯夫人,本是臣女邀来的,不知殿下能否让臣女带她一起?”
双喜瞥了一眼,客气地说:“这个,得容奴才去问问殿下的意思。”
小太监如此冷淡,安平侯夫人没有任何不满。
长公主是何等身份,那是对太后都不屑一顾的主,燕国没有皇后,说她是全燕国最尊贵的女人,也不过分。
在长公主面前,她这个安平侯夫人,算得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双喜折返回来:“殿下说了,侯夫人既然和二小姐同行,便一道来吧。”
两名宫人将伯府的马车拖出雪地,拉到旁边。
谢窈打发车夫自行下山,随即,不卑不亢地跟上双喜。
安平侯夫人则已经呆住了,忙不迭跟在她身旁。
长公主,竟会邀请谢家二小姐同乘?
自己还沾她的光,也能坐上凤驾?
她暗中看谢窈,见她神情从容,越发觉得这谢二小姐深不可测。
刚走到府邸门前,就看到几个侍女在门口左右张望,一个个急得跺脚。
“她们是在找什么?”谢窈问道。
双喜躬身道:“回谢二小姐的话,是长公主今日晨起时,在门前遗落了一支玉簪,她们正四处寻找呢。”
谢窈目光扫过周围,忽然指着一棵青松:“劳烦公公看看,这棵树底下有没有。”
双喜上前,却不抱什么希望。
那几个宫女找了一个时辰无果,难道谢二小姐随便一指,就能找到?
忽然,他手指触到了玉器的质感。
双喜愣了愣,连忙扒开积雪。
竟然真是长公主弄丢的那支凤凰嵌珠的玉簪。
“找到了,殿下,找到了!”
双喜喜出望外,拿起玉簪回禀。
没多时,长公主的凤驾缓缓出现。
安平侯夫人连忙屈膝行礼,头埋得很低:“臣妇见过长公主殿下,殿下千岁。”
忍冬从凤驾后方绕出来,快步回到谢窈身后。
她去安平侯府找完侯夫人后,就按照谢窈的吩咐,早先一步,和长公主说了一件事。
“上来吧。”
隔着车帘,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
“是,”谢窈也行了礼,转身扶起腿都软了的安平侯夫人,“侯夫人,走吧。”
凤驾内温暖如春昼,浮动着沉寂浓郁的檀香。
长公主李相宜年过三十,面容略显苍白。
她端坐在白狐裘的软榻上,身着金丝鸾鸟朝凤绣纹的华服,容貌国色天香,眉眼明艳如牡丹红梅,却透着拒人千里的华贵清冷。
安平侯夫人心头狂跳,紧张地手心冒汗:“见过殿下,殿下凤仪万千,臣妇失态,望殿下见谅。”
她少女时,这位长公主已经奉先帝旨意,嫁去雍国和亲,是雍国皇帝的贵妃。
去岁长公主归国,她只是随文武百官和皇亲国戚们,远远迎接。
即便是在宫宴上,她也没和长公主挨得这么近过。
长公主摩挲着失而复得的玉簪,并未理会安平侯夫人,却淡淡抬眼,看向谢窈。
“谢二小姐,又见面了,你这姑娘倒是和本宫有缘。”
她顿了顿,眼底带着几分探究:“这玉簪是母后的旧物,本宫近日佩在发上,今早忽然发现没了,别人找了一个时辰都没找到,你是怎么一眼看见的?”
谢窈坦然迎上她的目光,笑着回道:
“臣女自幼在健妇营习弓练箭,眼力本就过人,方才见那棵青松旁边的雪,比其他树要薄一些,就斗胆猜测殿下曾在树下停留过,便想碰碰运气,没想到真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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