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舟,在去之前你得先把后面的麻烦解决掉一下。”
沈婳指了指身后的温映雪,而温映雪见到陆沉舟方才的举动,本就对沈婳有些意见,这下更是酸楚。
“映雪?”
金召南率先跑到温映雪的跟前,问道:“许久不见,你身体可好些了?”
温映雪递了白眼给金找召南:“我们不是刚前两日刚见过?”然后她快步走到沈婳跟前道:“沈婳,你记着,现在只要我不痛快,你也别想痛快。”
说完她又看了眼陆沉舟。
“温映雪,你想干什么?”
陆沉舟几乎是质问的语气,这令温映雪更是不快,于是她回道:“我的事情你管不着,之前父亲和母亲在,你还是我姐夫,可如今他们都不在了,你们对我来说就什么都不是了,我又不是姐姐,那么心慈,被人骗了还将苦果咽到肚子里,还丢了命。”
温映雪的每一句话都要刺一样的扎进陆沉舟的心里,但他没有用同样跟温映雪计较,毕竟现在不是时候,而且沈婳就在边上。
沈婳对他们讲的内容不感兴趣,瞅了一眼陆沉舟,示意他尽快解决这个麻烦,随后便抬腿离开,金召南见沈婳离开,只好紧随其后。
温映雪见沈婳离开,脸上的针对立马消失,她对陆沉舟道:“姐夫,你可要小心了,沈婳这个人比你想象的还要复杂,她手上沾的血人命应该不少。”
“你哥最近在忙什么?”
陆沉舟不想再跟温映雪谈论沈婳的事情,于是他将话题引到温安之身上。
“我哥刚到兵部,总归有很多事情,他每日在忙什么我怎么知道?”
“他回来一些日子我还没见过,苏苏这几日一直嚷着要见舅舅,我过两日带他到府上,你帮我转告一下。”
说完陆沉舟便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返回去对温映雪道:“听着,沈婳的事情也不是你想象的那般,你最好不要插手,否则温家最后的一点颜面都会被你撕碎。”
陆沉舟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温映雪也没再跟着,可在她心里弄清沈婳的身份是一定要做的。
“昨天我俩都以为你真的被锦衣卫处决了,我在北镇抚司门口待了一夜。”
金召南带着委屈说道。
沈婳也不是故意针对金召南,只是那件事情之后在她看来金召南终归是姓金,而不是姓夏,她故意道:“别假惺惺的了,我死了你恐怕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你那尚书爹,好给他个安心。”
“这是哪里的话,虽然说我父亲不喜欢你,但是也只是对事不对人,况且我是真的担心。
“那我是不是要谢谢你?”
“这倒是不用,你只要不说些刺人的话还是很好的。”
“好?我可是个极记仇的人,金忠害我......”沈婳故意顿了下,她道:“害我差点小命丢了,这笔帐咱还没清算呢!”
“你怎么这么记仇,多累啊!”
在沈婳看来金召南从出生到现在恐怕也没受过什么苦,他哪里会明白失去亲人,自己又深陷泥潭十几年的苦楚。
沈婳看了眼这个还比自己大几个月的表哥,不自觉地嘴角上扬,她依稀记得小时候将人推进府中的池塘里,金召南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怕沈婳,之后沈婳也因为这个事情被母亲罚抄道德经。
“这是去外藩所的路吗?”沈婳故意岔开话题,她并不想跟金召南有过多的接触,毕竟这人跟自己接触过几年,而且之前一直认为金召南是个贵公子,但从上次的事情之后沈婳再不这么认为,她总觉得金召南在扮猪吃老虎。
“应该没错。”
“应该?”沈婳见陆沉舟还没跟上来,便提议等一等,不然待会找不到人又耽误时间。
于是两人便站在一旁等着陆沉舟,金召南突然抵了抵沈婳的胳膊,说道:“你看那儿。”
沈婳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一个算命铺子。奇怪的是,算命铺子与周遭格格不入。铺子破得要命,甚至连个幌子都没有,只在门两侧贴了一副对子,上联写道:“为人莫做亏心事,举头三尺有神明”,下联则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这下联说得倒是中肯。”
“要不咱俩过去瞧瞧?”金召南提议道。
沈婳向远处望去,依旧没看到陆沉舟的身影,于是她点了点头。
两人走到算命铺子门前端详着对联,只见字迹洋洋洒洒,龙飞凤舞,居然丑出了几分风骨。沈婳不时的盯着远处,又回头看向金召南,结果发现人已经进了铺子里。
“你都那样的家世了,还用算命?”
沈婳边说边往铺子里走,铺子里更是寒酸,仅有一方木桌,两个蒲团。一面算命幡靠在桌旁,写着“五味杂陈奈何天”七个大字。
“这铺子之前怎么没见到过。”金召南带着疑惑在铺子里转悠着,可这时铺中却不见一人。
沈婳也觉得奇怪,谁家算命的需要租个铺子,而不是直接在外面租个摊位,这样还便宜些,而且铺子的对联上的字还那般丑。
“既然没人,咱们走吧!”
沈婳刚一条腿踏出门,便见有位妇人也在门口张望,于是她上前问道:“婶子,这间铺子何时开的?”
妇人张望了两眼,摇头回道:“几日没出门,什么时候开的算命铺子?”
沈婳本来想从妇人口中知道一些关于算命铺子的事情,结果人家跟她一样,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开了一间算命铺子。
忽地,又有一位年长的老头走上前,问道:“你们要算命?”
沈婳打量着来人,看其样貌和穿着显然不是这间铺子的主人,于是她回道:“老伯,我不算命,就是方才路过的时候觉得这上面的对联写得有意思,想看看什么的人会写出这样的字。”
老头抚须笑道:“这间铺子也是奇怪,宅行的人之前怎么也租不出去,结果前几日突然就租出去了,本来以为这铺子用来做旁的生意,可没曾想是个算命铺子。”
沈婳点了点头,她也好奇的很,从来没见过哪个算命的这般要门面的。
“这铺子一夜之间就开张了。”老头说道。
沈婳这下倒是不奇怪,毕竟方才在里面看到的东西,哪里需要一夜,一个时辰就可以置办完。
老头又解释道:“这会儿那位算命的先生应该去吃饭了,所以铺子里没人。”
沈婳道了一声谢,可老头依旧没准备离开,他又对沈婳低声道:“那个人好生奇怪的。”
“再怎么奇怪也就是个算命的,而且十个算命的里面有九个是故弄玄虚。。”
老头摆手道:“算命先生,做的自然是算命生意。只是这家店的主人除了算命,还有另外一项绝活,你可知道这算命先生叫什么?”
沈婳笑道:“我今日第一次来,自然不知道。”
“闻幽,幽冥地府的幽。而且他是重瞳,可见阴阳两界,可闻鬼魂诉情,若是哪家有枉死之人,均可找他,一听便知。”
“这样的人还需要租铺子替人算命?”沈婳问道。
老头笑了笑道:“有本事的人都奇怪,或许人家只是觉得算命才是本行。”
“对咯,替人算命才是我的本行。”
霎时,有一人从沈婳身旁穿过,来人穿着月白色长袍,身姿颀长,长须至腹,目视刚星,眼中却是双瞳。来人看向沈婳,两人的目光相交,都在审视着对方。
“在下姓闻名幽,子妄言。。”算命先生率先开口。
沈婳随即拱手道:“沈婳。”
“姑娘可是要算命?”
“先生果真会算命?”
沈婳故意问之。
“自然会,方才我都说了,算命才是我的本行,旁的就是赚些外快而已。”
沈婳看着眼前这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她从未见过如此有仙风道骨之人,但说话却有趣,于是她指着门旁的对联问道:“这字也是出自先生的手?”
“怎么样,还行吧?”
闻幽似乎对自己的这副对联很满意,甚至露出得意之色。
沈婳回道:“不怎么样。”
“你这姑娘长得挺好看,说话却不好听,这叫态度,我的人生态度既是逍遥自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字如其人。”
闻幽笑着摇头道:“请吧。”
沈婳本不打算在此处浪费时间,但见陆沉舟还是没有出现,而闻幽的双瞳她确实感兴趣,她想知道这世上除了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人也能看到那些东西。
这时金召南正打算离开,见沈婳又抬腿进了门,然后他看到闻幽的眼睛,兴奋地问道:“你的眼睛为何比我们多一个瞳?”
“天生的。”
闻幽淡淡地回道,然后她请沈婳坐到蒲团上。
“先生,您这七个字是何意啊?”
沈婳的目光落在了算命幡上。
“五味杂陈则指酸、甜、苦、辣、咸味,五种味道混合在一起,是说人活在这世上都要经历喜悦、悲伤、遗憾、无奈,但世事无常,命运无常,有时候只有无可奈何的天意。”
“说得好。”金召南拍了一下大腿,不禁赞叹道。
沈婳随即递了一个眼神给他,让他闭嘴。
闻幽看了两人一眼,问道:“二位什么关系?情人,朋友,还是家人?”
“朋友。”
“都不是。”
金召南瘪着嘴小声嘀咕:“果真记仇。”
“从面相上来看,二位挺有缘,至少认识了多年,怎地说出不一样的话?”
“你不是算命吗?我给你两个字,你帮忙看看?”
沈婳拿起桌上的笔,在纸上写出‘暹罗’二字。
“暹罗......巧了,巧了!”
闻幽呵呵笑了几声。
“先生笑什么?”
沈婳问道。
“我前些年去过此地,那儿的人最喜欢玩香,但更厉害的是他们拿活人祭祀。”
闻幽将手边的竹筒推到沈婳面前,又道:“抽一根。”
沈婳没有多想随便拿出一根,然后递给闻幽。
闻幽看了眼签,将上面的内容念了出来,只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何解?”沈婳赶忙问道。
闻幽意味深长道:“跳出局限,免得一叶障目。”
金召南还等着闻幽继续解释,结果却只有一句,于是他问道:“没了?”
“没了,我相信沈姑娘会懂的。”
闻幽将竹签放回签筒里,随后续道:“一卦一两银子。”
沈婳看着金召南不语,但金召南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随后掏出二两银子放在方桌上。闻幽快速的将银子?收入囊中,他又道:“不找零,所以我给姑娘自己算一卦如何?”
“不用了,我平时连菩萨都不想麻烦,就不用麻烦您了。”
沈婳的声音冷如霜,脸上也尽是淡漠。
“微尘已搅动,命运必有波动,汝之命,不久矣。”
“你这算命的,怎么还咒人死呢?”金召南听完后立马替沈婳不平,他拍了拍方桌提醒闻幽不要乱说话。
沈婳一脸平静地看着闻幽,她问道:“那先生可知我还能活多久?”
闻幽则浅笑道:“卦不可算尽,畏天道无常。”
“多谢。”
沈婳立刻起身准备离开,然后愣了一下又坐回蒲团,她看着闻幽的左眼,问道:“先生真能看到幽冥之物?”
闻幽似笑非笑道:“姑娘的眼睛是世间独有的。”
沈婳心中暗想着闻幽果然有些本事,他既然能一眼便知道自己的眼睛与常人不同。
“那你怎么给那些东西沟通的?”
“我从暹罗带回来一种香料,这中香料极珍贵,要不是我救了一人的性命,她也不会将这么贵重的东西给你。”
“什么香料?”沈婳虽已经猜到,但还是想从闻幽口中说出来。
“返魂香。”
“这是什么香?”沈婳疑惑道。
“哪里死了人,找不到凶手的,我便在死者的身旁点上一支香,然后便可以听到他们说话,告诉我是谁杀了他们。”
沈婳带着诸多疑惑,缓缓道:“看来暹罗可真是奇怪的国家。”
闻幽道:“可这东西不能随便用,天机窥多了会折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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