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一眼地上那滩不断冒着黑气的烂肉，又抬头看了看紧闭的大门。
片刻之后，她下定了决心。
“周楚，苏念，你们留下，配合张护士长，稳住病人的情况，继续研究解药。”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和果决，“云景深，你跟我来。我们去会会外面的客人。”
门一打开，震耳欲聋的嘶吼声混合着刺鼻的硝烟味，兜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那股浓重的血腥气和腐烂的气味交织在一起，熏得人鼻子发酸。
基地外围，几道探照灯的光柱在夜色里胡乱晃动，照出底下黑压压一片攒动的人头。
那根本不是人头，是一群潮水般涌动的变异人，正疯了一样冲击着由集装箱和土墙堆起来的防线。
“怎么会有这么多？”周楚忍不住皱起眉头。
这群东西不对劲。
它们的眼睛都是血红的，嘴角挂着黏稠的涎水，行动间带着一种悍不畏死的疯狂。
它们踩着同伴的尸体往上爬，对身边的攻击不管不顾，目标明确得让人心里发毛。
“这群家伙的战斗力似乎比起上次的有过之而无不及！”阿奇的吼声在战场上格外响亮。
他那副白骨架子在变异人群里横冲直撞，每一次挥拳，都带起一阵骨头碎裂的“咔嚓”声。
他没有痛觉，不知疲惫，是防线上最硬的一块骨头。
“来啊！啃你爷爷我啊！看硌不硌牙！”周楚大喝一声，冲了出去。
高处，林薇的双手死死按在地面，一根根比人大腿还粗的藤蔓从地底钻出，像是活过来的巨蟒，疯狂抽打、缠绕。
一波变异人刚被藤蔓拖拽下去撕碎，空出来的位置马上就被更多的黑影填满。
“不行……太多了，我的藤蔓快撑不住了！”有玄门弟子刚用火球逼退正面的敌人，侧面一只变异人就悄无声息地扑了上来，尖锐的爪子在林薇胳膊上划开三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
防线已经摇摇欲坠。
“它们的目标不是我们！”阮芷涵的声音穿透嘈杂的战场，“是研究楼！”
她手指着那栋被藤蔓层层包裹的建筑。
所有人这才发现，那些变异人像是在刻意绕开异能者火力最集中的地方，拼了命地朝同一个方向挤。
云景深一言不发，手中长刀一横，刀锋在灯光下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
他第一个冲进战团，刀光过处，变异人的残肢断臂四下翻飞，硬生生为阮芷涵清出一条路。
他的动作没有一丝多余，每一刀都精准地落在敌人最脆弱的脖颈和关节。
阮芷涵紧跟在他身后，双手快速结印，十几道金色的符文凭空出现，如同一片飞旋的刀刃，呈扇形扫向前方。
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变异人身体一僵，随即被拦腰斩断。腥臭的黑血喷得到处都是，却沾不到她一片衣角。
“姐姐！”
阿木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几个玄门弟子将他护在中间，他那双与众不同的眼睛死死盯着战场的某个角落。
“在那边，那个最小的！是它在控制它们！”
阮芷涵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在狂乱的变异人潮水深处，果然站着一个身形干瘦矮小的东西。
它混在一群体型壮硕的变异人中间，要不是阿木提醒，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它。
它没有参与攻击，只是安静地站着，一双眼睛里闪动的光，和周围那些只剩本能的同类完全不同，那是一种充满恶意的、看戏般的光。
就是它了。
阮芷涵和云景深的视线在半空中短暂交汇，一句话都不用说。
“阿奇！林薇！”阮芷涵的声音陡然拔高，“带人守住正面！给我们腾出空当！”
话音刚落，她和云景深已经同时转向，像两支脱弦的利箭，笔直地朝着那瘦小变异人的方向杀了过去。
仿佛是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周围的变异人像是接到了无声的命令，瞬间调转方向，嘶吼着组成一道厚实的人墙，挡在他们面前。
“滚开！”
云景深低吼一声，身上的肌肉块块坟起，整个人像一头发怒的公牛，硬生生撞进了人墙。长刀抡圆了横扫，面前顿时被清空一片。
阮芷涵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身体轻盈地跃起，踩着一个变异人的肩膀向前飞掠。
几张符纸从她指间弹出，在半空中轰然炸开，化作一片跳动的雷光电网，将下方的敌人电得浑身抽搐，冒出一股焦臭味。
两个人，一个在地上开路，一个在空中掩护，转眼间就撕开了层层阻碍，离那个指挥者越来越近。
那瘦小的变异人看着他们逼近，眼中竟没有半分恐惧，反而咧开嘴，扯出一个极其人性化的、残忍的笑容。
它张开嘴，喉咙里发出一声人类耳朵听不见的尖啸。
一股无形的能量波动以它为中心，猛地向四周扩散。
冲在最前面的云景深胸口如遭重击，整个人被一股巨力推得向后滑出好几米，最后不得不将长刀狠狠插进地里，才勉强稳住身形。
半空中的阮芷涵也被这股冲击波及，身形一顿，在空中硬生生扭转身体，才算平稳落地，只是脸色又白了几分。
更远处的异能者和变异人，更是被这股冲击波掀得东倒西歪，阵型一片混乱。
就在这一片死寂的瞬间，阮芷涵腰间的通讯器里，传来了周楚撕心裂肺的喊声。
“掌门！掌门！不好了！隔离区里的毒气……失控了！浓度读数在往上疯飙！那几个研究员的生命体征……在往下掉！快不行了！”
阮芷涵的心猛地往下一沉，豁然回头，望向研究楼的方向。
原来那一下，不只是攻击。
是信号。
它激活了楼里那具尸体留下的、最后的“礼物”。
外面的攻击，里面的毒气，在这一刻被一根看不见的线串联起来，变成了一个天衣无缝的杀局。
她看着远处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瘦小身影，又看了看身后那栋正从内部开始溃烂的建筑，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爬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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